第27章

  周琅得到指令,托住他的手背依依不舍地吻了一下,二话没有就去了,临走前还给喂他喝了两口温水。
  祝青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翻个身默默等待着周琅的第一次厨艺展示。
  希望不会糊。
  希望喝了不会中毒。
  他洗过米吗?不会连煮粥都要google吧?
  在他看不到的厨房里周琅真的去求助了,但不是问搜索引擎,而是靠朋友。
  重庆夜生活丰富,刚高考完的人更是不会早睡。
  他一冒泡,群里几个立马就响应开了,图文并茂地开始给他提供菜谱。周琅扫过一眼,差点被离谱到翻白眼。
  zl:求你们了,带一点辣椒的都不要推荐。
  阿林:你变了,你才离开重庆几天,连酸菜肉丝粥都开始嫌弃了!
  zl:……
  zl:别捣乱,给我推荐点胃疼的时候能喝的。
  群里女同学:那你煮白粥嘛,多煮一个小时,熬烂一点,对胃好。
  周琅看眼时间,恐怕来不及,远粥救不了近胃啊。
  zl:要那么久吗?有没有加速版本?
  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买一份,偏又因为答应了祝青要做给他,不能第一回就食言。
  正踌躇两难时,女生发过来了一个20分钟煮粥的视频教程。
  zl:大恩不言谢!
  假装胃超痛的祝青本以为时间充足,足够他睡一觉,结果助眠纪录片才看了个开头,周琅端着碗就进来了。
  他不由得惊讶:“这么快?”
  “不快了,我在水里凉过会儿,还耽误了,但刚好能喝,你喝了再睡吧。”
  周琅长到二十岁,第一次学着照顾人,还十分生疏。然而情真意切,真挚非常,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显得那么可爱。
  祝青丢下手机坐到桌前,一低头便嗅到了粥香。碗里的白色软烂绵密,入口即化,比他喝过的任何一碗粥都细腻。
  “这么短的时间做得这样好,你是挺有天赋。”看来那句话也不是在夸海口。
  周琅得到他的夸奖,立刻得意忘形,还想帮他揉一揉胃帮助消化,却不小心蹭到手背伤口,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他躲避的动作没有那么快,叫祝青捉住了手。
  “烫的?”
  男生手背上有道四五厘米长的肿起,烫伤的皮肉晶莹透红。
  周琅觉得丢人,用了点力抽回,把手藏到背后,换一只手去完成任务:“就一点点,明天早上就会好了。”
  他一边说,手心一边抚上祝青的胃部,祝青却拦住他的动作,奇怪道:“你煮粥用什么煮?电饭煲能把手背烫成这样?”
  “电饭煲煮粥来不及的,而且煮出来的粥没那么助消化,我是用锅煮的,”既然不让按,周琅就干脆地贴上去,从后面把祝青包在了怀里,“大火煮,不停地搅拌,很快就好了。”
  祝青:“……”
  这回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沉默地低下头继续喝粥。
  他喝得慢,周琅意志坚定地挺了会儿,还是控制不住黏糊的心,把头搁在了他肩上,更加亲密地拥住人,又趁祝青专心喝粥,重新捡起了他的揉胃大计。
  祝青享受着他从内到外的服务,白米粥几乎不用嚼就可以直接滑入肠道,却令他真的胃痛起来。
  做坏事确实要遭报应。
  祝青一口气,把粥喝到了见底。
  第24章 过夏天
  周琅露出满足的微笑,捧了碗高兴地去刷,祝青却扣住指节将他拉回头。
  他欲言又止地望了人半晌,最后却说了一句:“我的胃没那么疼了。”
  周琅忍不住凑过来,在他脸侧印下一个吻,说:“好。”
  “其实刚才也……没有那么疼。”
  祝青弄不清自己干什么要解释这个,说完懊恼地揉乱了头发,周琅却一副早知情的样子,说:“我知道。”
  “?”
  “如果你真的胃很痛,是不会让我去煮粥的,你会让我带你去医院。”
  “你有自信这么了解我?”祝青失笑。
  “祝青,我其实觉得你很理智,有了不舒服就会说,明确方向就会去做,不会拖延或者逃避,我知道的……所以你说你胃痛,只是想让我为你做点事情……”
  酒窝很浅,周琅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以后如果你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事,不需要用这种方式,你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不想说的话闹脾气也可以,我会努力弄懂的,只要你不嫌我笨。
  “我没有谈过恋爱,你多教教我,放心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说着说着,他又黏到祝青身上去,叽里咕噜的说了句很小声的话。
  祝青没听清:“什么?”
  “我说,‘而且,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这是个确定的问句。
  闻言祝青却有一瞬的怔愣,眼眶的热度倏然涨高,他今晚竟然又一次因为周琅一句话就有了丢盔弃甲的冲动。
  “祝青?”周琅手里还托着碗,用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从左眼瞧到右眼,从下巴滑到嘴唇,再看回双眸。
  祝青任他看着,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却问道:“周琅,你还会在香港呆多久?”
  “六月下旬出成绩,我要在志愿填报之前回重庆。”
  也就是,还有不到十天。
  祝青眼瞳一颤,一下子惊觉时间居然那么短。
  但是他忘了,从他和周琅认识,不过也就十来天。
  “……那,到你走的时候,香港已经彻底进入夏天了。”
  “重庆也会很热的,”周琅说,“你不用担心,我填报好志愿很快会回来,我会留在香港陪你过夏天。”
  “过夏天……”祝青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找到了一些不存在的希望般,强打精神笑了起来,“那好,那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好好过今年的夏天。”
  周琅歪头又吻住他的耳垂,小声又快乐地说:“好”。
  他离开房间去放碗,高大的背影遮住外廊斜照过来的光,黄黑分界线落在周琅的发顶,像被剪刀剪出的一道清晰的印褶。
  祝青盯着那处痕迹,想到自己幼稚园时参加过的一次绘画比赛,他兴高采烈捧回一个二等奖,但那天爸爸喝了酒心情不好,所以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
  小祝青很乖地挨完骂,然后剪掉了那幅名叫“向日葵”的画。
  他茫然地坐在桌前,一时间不知为何竟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还生出了些许不舍。
  但怅然只存在了不过一两分钟,铃声切进来打断,是尧三的来电。
  祝青接起来:“喂?”
  对面没有半句寒暄,上来就是质问:“你今天深夜,是不是在太平山?”
  “乜啧*……”
  “过来。”
  周琅热出一头汗,刚刚收拾完厨房,就见祝青换了件衣服下了楼。
  他穿一件简单的藏青蓝T恤,黑色亚麻长裤,面容恢复到初见那天他下楼时的冷淡模样。
  周琅眉心一跳,直觉感应他要出门。
  见谁更是不言而喻。
  “祝青。”他唤住人,掌心的水渍沿着指尖滴落地板,仿佛心尖渗血。
  “我出去一下。”祝青停住片刻,微微颔首,做出抱歉姿态,比半月前直截了当的放鸽子多了丝犹豫,但还是走了。
  周琅垂手而立,心间灌满的甜蜜顿时一个颠簸,漏出几滴。
  他情不自禁跑到门口,又打开门,一嗓子把年久失修的感应灯都喊亮了。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湿热到令人喘不过气的楼道里,周琅眸光殷切,柔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祝青仰起脖子回看,漂亮倔强的一张脸,只说:“不要等我,你早点睡。”
  “我想等你!”周琅纠缠不休,跨出了门又急促地补充道。
  祝青不过踌躇几秒,手机又响。
  “四点前,我一定回。”
  他说完垂首便走,周琅听见“我就到……”三个字顺着楼梯旋转逐渐飘远,愣愣地伫立良久,才慢慢合了门回去。
  要是肖复殷在,或者Kevin也行,他真想同两位哥哥谈谈心,恋爱是不是都这样,让人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如坐云霄飞车,颠沛流离。
  尧三本来是没有注意车窗外的。
  最近社团事忙,几家赌场要迎接上级部门检查,他亲自监督整改事务,结果还是出了岔子。
  当晚,赌场顶层角落房间点灯到天亮,照亮一切苦厄灾祸。
  “我是不是讲过不要明着搞啊?你是搞他还是搞我啊?”
  一柄利刃毫不犹豫扎进手背,伴随冷然声音落地,几声惨厉尖叫回荡不休,又立刻被男人一脚踹到失声。
  尧三掐着眉心计算这一周来的损失,不能不把气撒到始作俑者身上。
  找笨蛋做事就这种结果,偏偏世上蠢人那么多!
  “真是浪费时间。”
  他拔出匕/首时不悦地挑眉,血溅到下颌的同时,第二声惨叫果然被堵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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