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方紧握着顾鸢冷白修长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你还在生气?不要气了,实在不行打我几下出出气,别被某个两面三刀的人气坏了身子。”
顾鸢眼珠转动,斜斜睨了这人一眼。
“别来我这儿讨赏。”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男人的脸,“没听见别人说的话吗?别赖在你不该待着的地方。”
即使被顾鸢骂了,陆叙白离开时依旧一脸得色,仿佛这场雄竞里毋庸置疑的胜利者。
顾鸢这时才将目光转向了穆弘,歪头盯着他的脸色看了会儿后,笑着问道:“哥哥,心情不好?”
穆弘没有回答。
他自然不会对顾鸢冷脸,只是温和地说:“如果陆叙白还缠着你,我让酒店把他拦下好不好?”
“哥哥干嘛装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带着,他也上不来,不是吗?”
穆弘依旧无视了这句话。
他说天色不早,让小狗来主人房间睡觉。
顾鸢虽然抱怨了一句:“怎么还有这条规矩。”却还是跟着穆弘进了门——且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在对方的监督下吃药。
顾鸢当真一点儿也不喜欢吃药,以至于美人面上挂着的隐隐笑意,都硬生生垮了一秒。
显然,他对吃药这个行为有些心理障碍。明明只是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味道的胶囊;却因吞咽时的艰难不适,而眉头紧紧蹙着。
只是他的美貌太过张扬,以至于连痛苦都能化作种脆弱易碎的美感。
“很漂亮。”穆弘轻声自言自语道。
那双漆色的眼望向他,于是穆弘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小狗…真的很漂亮。”
*
对待顾鸢,穆弘总有用不尽的脉脉温柔。
“这个城市我选得不好,小狗不喜欢。”他说着,替对方倒了一杯热牛奶,“我带你去其他城市好不好?”
“不要这样。”顾鸢接过了牛奶,可没接过男人的示好,“哥哥是主人,怎么能因为一条无关紧要的臭狗而这么在意?”
他笑着问道:“哥哥自己,不觉着丢人吗?”
顾鸢坐在了垫着毯子的沙发之上。
“不好奇吗?”他慢慢喝了一口牛奶。不知为何,只是舌尖轻舔唇角奶沫的简单画面,也能无声点燃烧灼起欲望。
“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微微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穆弘。
顾鸢总是有这样的魔力。明知他在给你编织一张无望的罗网——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地走入。
“为什么?”穆弘问道。
顾鸢于是同他说了个父亲与儿子的故事。
一个酗酒家暴的父亲,和另一个总是在深夜被拖下床,无端被殴打的孩子的故事。
这故事听着竟有几分虚幻,因着顾鸢述说的语气过于平静而客观。他的肢体动作都极放松——怎会这样呢,那些曾经的痛苦与虐待,似乎也被更为恐怖的自毁虚无吞噬。
“他现在怎样了?”穆弘问。
这人的语气轻柔,却不知为何,咬字间渗出丝丝血的味道。
“你问我爸?想给我出气?”顾鸢又笑了,“可惜,太迟啦。这些事,我早就解决好了。”
穆弘专注地凝视着顾鸢,眼神温柔。
只是几分钟的短短对话;只是些模糊不清的,关于过往的描述,却让他稍稍触碰到了对方的过往人生。
这是种极暧昧温暖的触碰,让穆弘觉着自己与小狗的距离近了些。
他有过家人,却从不知道所谓的家是什么。只有此刻,顾鸢低头小口喝着牛奶时;这片刻的安静温顺,似乎便是穆弘想象中家的滋味。
“我以前——”
“够了,”顾鸢打断了他的话,温柔旖旎的气氛转瞬破碎着落了一地,“我对你的过往不感兴趣。”
顾鸢把喝了一小半的牛奶递还给了穆弘:“你还记得,这只是一场游戏吗?”
*
但无论如何,今天穆弘还是能抱着心爱的小狗入睡。
吃了药的顾鸢沉沉睡着。穆弘摸索着对方脖子上的项圈,指尖被彰显所有权的金属名牌硌得微微生痛,却没有任何拥有小狗的实感。
如果…
如果能用一条链子将小狗锁在家中,每日每夜只陪伴着他;只注视着他。
如果…
如果能让小狗的生命中只有自己一人,不得不全心全意地依赖爱恋着自己…
顾鸢在他怀里蜷缩着,将穆弘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这位贵公子垂下眼,发觉自己的指尖微微颤抖——许是因为不甘,许是因为兴奋。
要这么做吗?好像也没有不这样做的理由。
他紧握住顾鸢的手,低头温柔地落下一吻。
第40章
穆弘这人的确病得不轻。
即使顾鸢早早看穿对方的本性,可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去往其他城市的车上时——自然难免不爽。
顾鸢的身上还盖着穆弘的外套。
贵公子行事向来低调内敛,本不爱用什么乱七八糟的香水;偏偏此时外套上萦绕着种极少见的冷香,如同甩脱不掉的标记,落在顾鸢的脸颊发梢之上。
“醒了?”穆弘低下头,轻声道,“之前那个城市我看你不喜欢,所以便换了一个。”
顾鸢身体不好,早起时脾气很差,却没什么太多折腾人的力气。
他闭上眼,嘴角似有似无地勾着笑:“怎么不问问我,新换的那个喜不喜欢?”
“…不喜欢吗?”穆弘替他将鬓发撩到而后,“不喜欢,那我们就再换一个。”
顾鸢嘴角的笑意,不由淡了淡。
怎么评价面前这个人?当真是无可救药。
*
穆弘带顾鸢来的新城市,是个灯红酒绿的大都市,自然还是比之前那个略显寂寥的小城更加适合顾鸢些。
他自觉把那些繁琐的入住程序都提前处理了,却还是讨不到自家漂亮小狗的好脸。
顾鸢今日倒不是故意,只嫌弃与这人相处起来着实又烦又累。
他下了车后有些腿软,穆弘立刻伸手来扶,侧过身子挡住旁人好奇的目光。
顾鸢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对方肩头,半开玩笑地问:“哥哥之前也是这样的行事风格吗?”
他抬起眼,语气缱绻地说道:“那…做事这么烦人讨厌,应该很不受欢迎吧?”
穆弘笑了下,像是默认。
他的情绪极稳定,还不忘接过外套体贴地替顾鸢披上。
“这里比较热闹,我想你会更自在些。想去酒吧玩玩吗?我有朋友在这里开店。”
“能喝酒?”顾鸢挑眉问。
穆弘只是笑,并不回答,顾鸢于是说:“那没什么意思。”
他一贯对男人的态度忽冷忽热,自然也不会对穆弘特殊。本想丢下对方自顾自去补觉,穆弘却又开口说:“这里靠海,要去游轮上散散心吗?”
顾鸢侧头瞥他。
“你好像,”他笑着说,“很喜欢替我安排好一切。”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穆弘叹了口气,分外温柔耐心地解释,“我只是在揣测你的喜好,并想尽一切办法哄你开心。”
他捏着顾鸢的发尾,似无意地说:“你喜欢男人这样对你,不是吗?”
那双美丽薄情的眼微微眯起,打量似的盯着穆弘。
*
两人终究是一起上了游轮。
顾鸢同那些富二代在一起玩得多了,其实对这些奢侈取乐都没什么兴趣。
这不是什么长途游轮,内里那股子被钱浸透了的享乐滋味却没有半分消减,因着客人大多都是有钱人来寻乐子的,倒比那些接待游客居多的航线还要舒适豪华几分。
顾鸢只是觉着无趣。
但他终究是很适应这样糜烂的生活,径直便去了游轮内部最后欢迎的销金窟。
穆弘看了眼甲板上碧海蓝天的漫漫美景,顾鸢立马转过身来询问:“你对这种无聊的东西感兴趣?”
他相当恶劣而刻薄,调情似的否定穆弘的一切兴味;不等对方生气又凑近挽住男人的胳膊,半撒娇道:“这有什么意思?不如多陪陪我?”
顾鸢当真太会拿捏男人了。即使穆弘对他的一切手段都心知肚明,却依旧让心爱的漂亮小狗贴着挽着,顺便还要嫌弃两句他的无趣。
他那双浅淡的眼总很无情,只有看着漂亮小狗时才会有几分寻常人气。
他非常想要得到顾鸢。
穆弘是标准的穆家人,不懂爱——也不配懂得爱。
他实际并不能分得清爱与占有欲的区别。
*
顾鸢花得都是穆弘的钱。
但无论花谁的钱,这位东方美人态度都轻飘飘着很是不在意,还能笑眯眯地同荷官开着玩笑。
他并不坐得很端直,姿态甚至有些懒倦。场内那昏暗且狂热的氛围如柴火微风,使顾鸢那美貌在某些人心头越烧越烈。
“honey,有很多人在看你。”酒保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