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工作吗？”程其江环住双臂，突然看着他问一句。
“没，小演员嘛，不是每天都有活儿。”贺繁一垂手站在他面前，对上他凛冽的目光，瞬间感觉回到了高中。
好熟悉的感觉，像在听教导主任训话。
“那也挺好，至少有大把的时间来这里喝咖啡看风景。”
好一个阴阳怪气！贺繁一冲他粲然笑道：“是啊，幸亏有时间来这里，不然就见不到程总了。”他双手交握在胸前，满脸真挚，“程总做的剧和电影我全部都看了，您特别厉害！”
“我最喜欢的就是电影《春情》，上大学和同学一起去看的，都给我看哭了。”
“您做什么都这么成功，是这个圈子里我最崇拜的人！”
“今天不仅见到您，还同您说上话，这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程其江黑眸静静打量他片刻，哂道：“这种拍马屁的功夫用在多少人身上了？”
“哪有，我都是真心话。”贺繁一精心为他揭晓小彩蛋，“我刚才弹的曲子就是电影《春情》的插曲呢。”
“没听出来。”
贺繁一已经从善如流：“那我再多练练，争取下次弹的时候让您听出来。”
混圈多年了，贺繁一跟业内各个阶层大小领导都打过交道，其实大多数都很难搞，但至少表面和气。
可才聊几句便能让他深刻感受到，眼前这位明显是属于表面内里都难搞的，比之前自己猜想的更甚！
还是得感恩这张跟何雨钦相似脸啊，至少程其江会搭理他。
否则，两次碰上估计都不会给他一个眼神。
程其江这次没再用言语攻击他，因为他突然来电话了。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程其江不太耐烦，一口回绝：“有事儿，不去。”
接着又听了会儿，他抬眸看了一眼贺繁一，忽然就改口了。
“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程其江就问：“待会儿有空吗？”
贺繁一还以为他接完电话就要走了，一听这么问，忙道：“有。”
“我朋友打牌缺人，你去顶一下？”
“打牌？”贺繁一下意识回一句，“我不太会。”
其实他可会了，而且还很喜欢。
他爸妈是被家里强行凑的一对，那是纯恨生下的他，就连给他取名字这种事都不服对方争得打了一架，后来在他两岁就离婚了。
他被判给他爸，他爸组建新家庭，不想被他影响，就把他扔给了未婚未育的大伯。
他大伯是个街溜子，每天就喜欢带着他走街串巷，到处看人打牌下象棋，导致他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技术超群。
可打牌这个东西好像有点跟白月光的形象过于相悖，所以他第一反应是先否认。
但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继续缠着程其江，他怎么会放弃呢！
“但是我可以学，我学东西挺快。”
程其江站起身来，言简意赅：“那就跟上。”
他已经往楼下走了，贺繁一暗喜，迈开大长腿赶紧追上去。
第4章
坐上了程其江的宾利副驾驶，贺繁一相比方才的滔滔不绝，一路上保持绝对的安静，生怕打扰这位程总开车。
车窗外的光束在他的脸上飞快掠过，他扭头专注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手里无意识把玩着墨镜。
今天能见到程其江已经是出乎意料了，现在居然还能跟着去见他的朋友。
程其江朋友肯定都是跟他一个圈子的，能多认识一个，就多条人脉，真是赚了！
不过，贺繁一还是有点拿不准这个程总的心思。
得确保今天之后还能继续跟他见面才行。
贺繁一余光偷偷瞥了正目视前方，专心开车的程其江一眼，超绝不经意地将手里的墨镜塞到了自己的身后。
墨镜掉他车上了，明天找他拿。
他若无其事地端正坐姿，一路到目的地。
新鲨。
这是一家私人娱乐会所，进去消费的人非富即贵。
贺繁一高中就自己赚钱了，经常会和朋友们出去玩儿，但这种场合他还没来过。
解开安全带，贺繁一打开车门稍微慢程其江一步，他那边下了，贺繁一才紧跟着下。
“贺繁一。”
听到程其江忽然叫他的名字，贺繁一莫名觉得有点受惊，忙回头。
另一边，程其江扶着车门，欠身看着他：“东西忘了。”
“哎呀！”贺繁一装作才发现的样子，忙抓起座椅上的墨镜，别在自己的衣领上。见鬼，计划还没开始就以失败告终。
“小小年纪，丢三落四。”
“是是是，多亏程总，不然我都想不起来。”已经适应了他说话风格的贺繁一熟练应对，忙不迭附和，“一定是因为见到程总太激动了。”
程其江最后瞥他一眼，砰一声，关上车门。
跟着程其江一路畅通无阻地坐电梯到了十六楼。
贺繁一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一整层都是他们的，大的离谱，也奢华的离谱。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相比这里开阔的空间，里面的人却不多，两个人在打台球，一个人坐在沙发边喝酒，没人说话，倒显得有几分沉闷冷清。
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几人乎同时扭头看过来。
沙发上那个穿灰色针织开衫的平头男人搁下酒杯，腿跨过沙发椅便迎上来。
“其江，这位是？”
怎能让人不惊讶？
他们年纪都是三十多，有的都四十了，出来玩有时候经常会带伴儿，只有程其江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好像看谁都不顺眼。
今天却带人一起来的！
这怎叫人不惊奇？
打台球的那两个人也都围过来，打量着他身边那个年轻男孩。
他骨相很利，皮肤白皙，眼睛亮闪闪的特别有神，五官是那种具有冲击力的浓艳，头发往后梳起，只有左边一缕垂在干净的眉眼间，更显出几分少年锐气。
而且他小头小脸，腿还长，身材比例惊人，看着像是模特一样。
外形惹眼，气质张扬，绝对是那种看一眼就难忘掉的人。
面对几双眼睛毫不遮掩地打量，他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反倒是对他们露出个笑容来，沉稳地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演员贺繁一。”
“你好你好。”平头男人率先伸手回应，“我是霍思明。”
贺繁一立马回握住：“我知道，我认识您，我之前看过您演的剧。”
“真的假的？你认识我？我都退了十来年了。”霍思明意外。
“真的。我特别喜欢您演的李傲，就是结局不大好，给我气得一天没吃饭。”
“哈哈哈哈，这么久了居然还真有人记得。”
“不止我记得，好角色会一直有人怀念的。”
“哎呀，这孩子不仅长得好，还尽说些我爱听的哈哈哈哈！”贺繁一眼神太过真挚，完全没有假意恭维的意思，把霍思明乐得嘴角都收不住了。
贺繁一又跟另外两位打招呼。
一个瘦高的，戴着眼睛，看着斯斯文文的叫季峰，他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还有一个身材稍胖一些，单眼皮，厚嘴唇，皮肤还有点黑。
“宋导，您好。”贺繁一强压下心中的欢欣与激动。
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就是《焚心》的导演宋百道，是程其江四年前挖来长星的。
程其江的那些爆款中，就有两部是他的作品。
他业务能力超强，但传说他脾气很坏，拍戏时经常骂人，好多演员杀青之后都心有余悸。
但这时候的他可能是在工作状态之外，看起来笑呵呵还挺平易近人的。
贺繁一都还没来及跟导演继续交流，霍思明忽然杵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迟疑道：“小贺，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是见过何雨钦，而不是我。
看来霍思明要么是跟何雨钦不是那么熟，要么就眼神不大好，没能一下看穿事情的本质。
贺繁一神色不动地微笑。霍思明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程其江突然打断：“不是要打牌吗？人给你带来了。”
霍思明年轻时，什么刺激喜欢玩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年纪，突然爱上打麻将。
但是身边的好朋友热衷的不多，每次都难凑齐一桌。
程其江就不爱打，霍思明以往缺人会强行拉着他上，今天有贺繁一了，他就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里有专门的棋牌室，里面的装修一股科技感，就连顶上的吊灯都是飞碟形状。
几人在麻将桌边落座，霍思明坐在贺繁一对面，另外两个分坐两边。
而程其江呢，就错开一点距离，闲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贺繁一的左手边。
霍思明熟练地摸着牌：“小贺，麻将很容易上手的，你多打几轮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