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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我的弟弟,我这个温柔又善良的弟弟,因为你们死了。他甚至只有二十几岁,还这么年轻。”
  钟鸣将针头找准了尧新雪的静脉顶了进去,露出残忍的笑:“你们两个不得好死,你们两个死有余辜。”
  宋燃犀因为他的踢踹呕出一口血,他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断了,可当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这一幕,依然咬着牙,忍着撕裂的疼痛试着爬起来。
  就在远处,警笛的声音已经鸣响,喇叭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来:“钟鸣,停手!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尧新雪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的呼吸微弱,高烧烧得他头晕眼花,哪怕感觉到手臂传来刺痛,依然一动不动。
  宋燃犀已流了满头的血,他哭叫着,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爬向尧新雪,哪怕身下已经淌出了蜿蜒的血迹,哪怕尧新雪已经毫无回应,他依然哭喊着:“尧新雪,对不起……对不起……”
  钟鸣却异常地镇定,他的手指开始推动针管,针管内的药水逐渐地注入进尧新雪的右手,仿佛在完成什么仪式。
  铁门被轰地撞开了,钟鸣甚至来不及回头,就被尧新橙一拳抡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通红,在打断钟鸣后扑到了尧新雪的身上。
  “哥哥……我来了……我来了……”尧新橙看着尧新雪的样子,心几乎痛得能掐出血,他迅速地解开绑着尧新雪的绳结,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几近昏迷的尧新雪抱了起来。
  尧新雪半睁着眼,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哑声道:“我的手……”
  尧新橙的呼吸颤抖,抱着尧新雪大步就准备往外走,他小声安慰道:“我知道……我看到了,没事的,没事的。”
  宋燃犀在持续的耳鸣中也听到了尧新橙的声音,血已染得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的呼吸微弱,依然在不依不饶地叫着:“尧新雪,对不起。”
  尧新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看到他要走近时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宋燃犀直接被抽倒在了地上,张口呕了血。
  警察很快也跟了进来,为首的人正是迟天境。
  他看到尧新橙怀里血迹斑斑的尧新雪,眉头紧紧皱起,刚想说话,尧新橙却冷着脸头也不回地抱着尧新雪跑出了这里。
  第96章
  尧新雪整个人仿佛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浸在冰冷的海水里汗毛竖起,一半被扔到了大火里被烈焰炙烤,在这又冷又热的漫长折磨里,头痛欲裂。
  他在医院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后终于醒了过来,他感到喉咙的干渴与腥甜,艰难地挑开眼皮,最后感受到的是浑身骨头传来的痛意与……无法抬动的右手。
  尧新雪的唇线抿了抿。
  他的眼神很空,睡在他手侧的尧新橙却若有所感地同时睁开眼睛,望向了他。
  尧新橙猛地坐直身,眼底流露出欣喜和无措:“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尧新雪无法发出声音,他稍稍侧了侧头,看向了尧新橙。
  尧新橙于是去倒了一杯温水,轻轻地递到他的唇沿去喂他。
  尧新橙低声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大部分是,皮外伤,你刚退烧,绑架的消息,也已经被,我封锁了。”
  尧新雪的眼神闪过一丝厌倦,他的声音嘶哑,几乎让人听不清楚,他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尧新橙的脸色一变。
  尧新雪说:“手。”
  尧新橙的表情一瞬变得狰狞与扭曲,看着尧新雪的眼睛,却顺从地低下头诚实道:“目前,只能用,一些药物,克制毒素,蔓延,暂时不能,根治。”
  尧新橙在知道这个结果之后烦躁、焦虑得团团转,他恨不得去警察局活剖了钟鸣,甚至如果他来晚一步,这支药就会全部打进尧新雪的手臂,后果更将不可设想……仅仅是想到这一层,尧新橙就脸色惨白。
  尧新雪却始终面容平静,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尧新橙也不再说话,保持了安静。
  他注视着尧新雪瘦削的脸庞,此刻尧新雪正躺在病床上,颈上缠着一圈干净的绷带,嘴唇失去了原本红润的颜色,右手更是缠着一层又一层纱布,看上去既羸弱又脆弱。
  回来的这些天里,尧新雪始终高烧不退,他瘦了将近十斤,医生和护士换了好几轮,只有尧新橙始终守在他的身侧,寸步不离。
  尧新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尧新雪,他的目光心疼且眷恋地落在尧新雪的身上。
  在他的印象里,尧新雪仿佛永远是完美的。尧新雪好像从来不会在尧新橙的面前流露过脆弱的、需要依赖的一面。
  尧新橙见证过尧新雪的很多样子,他是乐队的领袖,在队员面前雷厉风行,是完美的主唱,在乐迷面前温柔善良,是温柔的哥哥,在可以信赖的自己面前露出狡黠、幼稚、可以称得上可爱的一面,同时也不屑于掩饰他的不择手段,他的勃勃野心。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是这样一碰即碎,苍白如纸的样子,尧新橙感到剧烈的难过,甚至是难以言喻的心痛。
  钟鸣把一切都毁了,宋燃犀把一切都毁了。
  他们把尧新橙最爱的、最爱的尧新雪毁了。
  尧新橙的眼神狠戾。
  尧新雪闭着眼睛,他在试图适应着身体这样无休止般的疼痛,他的右手疼得发抖,额头沁着冷汗。
  他的忍痛能力总是超于常人,他在过去同样承受过这漫长的、痛苦的折磨,因此一声不吭。
  没有人发现,甚至连尧新橙、宋燃犀都不知道,剖开尧新雪美丽的完美的外壳,剖开那颗填满了野望、虚伪、充满了谎言、半真半假的心,最后其实是如玉石般坚硬的内里。
  只是因为着他强大的内心,所以能推着他能为了所谓的如同佛前灯火般虚无缥缈的“理想”一路从孤儿院、籍籍无名走到世界之巅。
  尧新雪对别人从不手下留情,对自己更是同样,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甚至因为镇痛剂的副作用,他不愿意使用,只自己一直忍着。
  除了钟鸣,其实应该还有很多人恨他,可尧新雪不在乎。
  尧新雪既然不会把千万人的爱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会把别人的恨放在心上。
  尧新雪紧紧闭着眼睛,牙齿几不可见地颤抖。
  可如今他越是感到疼痛,就越是对宋燃犀的背叛感到憎恨。他对宋燃犀背叛感到的恨甚至要胜过失去自己的右手。潮水般冰冷的愤怒没过尧新雪的灵魂,宋燃犀多么罪无可恕。
  他无法忍受着这样的失控,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尧新雪的自大并不允许顺从的狗反抗,不允许既定的命令被更改。
  某种意义上,尧新雪真是残酷的暴君。
  静默了很久之后,尧新雪终于再次睁开眼睛,望向了尧新橙,他的眼睛冷静得如同一湾平静的湖水,只慢慢地说了两个字:“医生。”
  他需要听到医生完整的叙述来判定自己手伤的情况,这是决定黑羊走向的重要因素。
  尧新橙叫来了医生,听着医生一一解释如今尧新雪身体的状况。
  国内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也只能延缓这半支药剂毒素蔓延的时间,当务之急是研制出特效药或是向国外尖端的医院寻求帮助,否则两个月后,尧新雪别想能再次抬起自己的右手。
  其余的都是皮外伤,好好休养就好了。
  尧新橙听这些话听了千八百次,为了治好尧新雪的手,他在这几天找了无数专家和医生,可所有人说出来的话都如出一辙。
  但他依然乖巧地站在了旁边,看着尧新雪的表情。他庆幸着尧新雪没有问宋燃犀的死活,庆幸着宋燃犀经此一事终于可以彻底离开尧新雪的身侧。
  哪怕尧新雪说过永远不会和他发生任何关系,但对于尧新橙来说,仅仅只是能够站在尧新雪身边就够了。
  他知道他不能太过贪心。
  尧新橙看着尧新雪点了点头,然后哑声说了句“谢谢”,最后又极疲倦地闭上了眼。
  尧新橙带着医生走了出去,听着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点了点头。
  他站在门口安静地看了一会尧新雪,确认尧新雪不想被打扰后就转身离开了。
  那天尧新橙在两个小时后就发现了尧新雪的失踪,他焦躁难耐地找遍了所有地方,甚至动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终于找到了钟鸣的些许蛛丝马迹。
  尧新橙如同一条狗,嗅着尧新雪的气味不断寻找,然而在他确定大概方位时,时间已经流逝了整整一天。
  他一个人是无法排查出具体位置的,尧新橙不得不报了警。
  在听到了电话里尧新雪给出的暗示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冲到了码头边上的废弃仓库里。
  尧新橙至今还能感到那阵后怕。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倚靠着病房的门缓缓坐了下来,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已经让他到了强弩之末,眼睛通红。
  尧新橙的手不住地发着抖,心跳急促,最后从兜里拿出了药瓶,抖了几颗在掌心后就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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