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钟鸣,放弃了,被领养的机会。他们,带走的是,梅梢月。”
尧新雪的眉终于皱了起来,显然尧新橙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些意外。
钟鸣和梅梢月同是慈济孤儿院的人,两人在慈济孤儿院烧毁后去到了同一家慈善机构,据工作人员回忆,他和梅梢月是熟到可以称兄道弟的关系,钟鸣在最后甚至将被富裕家庭领养的机会拱手让给了梅梢月。
而同样在梅梢月的家、工作室甚至是浴室装上针孔摄像头的人,在网站上公开梅梢月所有私密照片的人,同样是钟鸣。
如果没有钟鸣的让步,恐怕梅梢月无法成为万众瞩目的歌手,音乐才能未能被发掘。但同样的,钟鸣安装的摄像头也是助推着梅梢月自杀的重要原因之一——梅梢月曾经在厕所发现摄像头,呕吐严重得精神崩溃。
尧新雪在去照顾梅梢月的时候发现了那个隐秘的摄像头,却没有提醒梅梢月,因为他知道或许这个能够被利用。
那时尧新雪冷静而无情,只有梅梢月崩溃得彻底、迅速,才能让段以宿得到他的股份,尧新雪也才能借此对段以宿发难。
钟鸣控制着所有摄像头,自然也就知道梅梢月在死前打了一通电话,哭得形容狼狈,也就知道梅梢月在这之后彻底崩溃,选择吞药自杀。
而凌晨一点,梅梢月会在这时给谁打电话呢?
尧新雪点了点桌子,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与狠戾。
“对网站进行取证,你去钟鸣家走一趟。”尧新雪吩咐道。
他最后一句话让尧新橙的表情顷刻变得凝重。
尧新雪的嘴角挑起一抹嘲弄的笑:“最近一直有人跟着我。”
第90章
宋燃犀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抬起手搭在自己眼睛上后呼了口气。
他昨晚凌晨才结束片场的工作,因为记得应怜说今天想去寺庙,所以连夜开车回来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旁边的床头柜上的照片,上面是宋家一家三口的照片。
二十一岁的宋燃犀站在中间,开朗地露齿而笑,应怜莞尔,连素来严肃的宋洲也露出了笑意。
那天真是好天气,湛蓝的天空宛如巨大的蓝色钻石,阳光灿烂,草坪透着欣欣向荣的青色,宋燃犀甚至记得那天的所有细节,他记得空气干燥,记得草尖上的水珠甚至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辉。
宋燃犀极轻地叹了口气,最后闷声换下了睡衣,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高领外套。
洗漱完后他就走下了楼,应怜已经坐在了餐桌上,看到他甚至有些讶异:“你这么早起?昨晚不是很晚才回来吗?”
“你怎么知道?”宋燃犀懒洋洋地吃了个包子。
“阿姨告诉我的。”应怜还在看他。
宋燃犀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你不是说今天想去寺庙吗,我送你。”
“那你再回去睡会,我们晚点再去。”应怜说。
宋燃犀拉长声音“哎”了一声:“晚去就晒死了。”
应怜笑了:“我还没嫌晒呢,还不是因为你睡少了。”
宋燃犀知道拗不过应怜,于是含混应了准备回楼上睡一个小时。
应怜却叫住了他:“小犀。”
宋燃犀回过头看她。
应怜指了指自己的颈侧:“你这里青了。”她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酒,像招小孩一样叫宋燃犀,“过来,我帮你揉揉。”
应怜总是能发现他身上的伤。哪怕只是一点点淤青,她都会注意到,有些甚至连宋燃犀自己都未必知道。他想,大抵是因为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
宋燃犀的目光变得柔和,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颈,他正想要走过去,结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了脚步:“没事,我自己揉吧。”
他走过来接了药酒,又重新拾起笑容挥了挥:“那我先回去睡觉,你别趁我睡觉自己跑了。”
应怜因为他的拒绝有些怔愣,最后也笑了笑:“不会的,你记得擦。”
等看着宋燃犀转身上楼,她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聪慧如应怜,当然知道宋燃犀一瞬间的迟疑是为了什么。
宋燃犀有些懊恼地关上门,像一只大狗,坐在了地上。他站起来在镜子面前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终于看到了颈侧的那一点牙印。高领只遮住了三分之二,也就应怜能敏锐地注意到。
除了这圈牙印,他的背上还尽是抓痕,跟猫抓出来似的。
都是因为尧新雪。
宋燃犀叹了口气,就又躺到了床上。
等他醒来时已经接近九点半,山寺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宋燃犀戴了个口罩,又往头上压了顶帽子。
“走吧大明星。”应怜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唇角一弯。
应怜拜佛总是很虔诚,甚至会在特定的日子里吃斋,一些佛教的习惯随着年月已深深地烙在她的骨子里,明明她的一生都衣食无忧,却还是总是在许愿,总是在悔过自省。
宋燃犀是不信这些的,但在跪拜和上香时也很认真,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宗教相关的一切能让人内心平静,他拜完之后,缓缓地松了口气,跟应怜并肩走了出去。
“要是换作以前,你早大喊我是封建迷信了。”应怜道。
“我长大了。”为了让应怜避开旁边的人,宋燃犀扶了一下她的肩膀,不以为意。
“有时候,我反倒不希望你长大。你小时候那么乖,像个糯米团子,总是动不动就掉眼泪。一开始不会说话,只会一边流泪,一边喊妈妈。
后来你长大了一点,却又很容易生病。你知道吗,在你做那场手术之前,你的爸爸握着你的手说,小犀啊,平安出来,我们都等着你呢。
你当时打了麻醉,本来应该已经不清醒了,却突然掉了一滴眼泪。”
这是应怜在那场车祸第一次提到了宋洲,宋燃犀的心先是颤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她。
应怜的声音顿了顿,压抑住情绪后才转过头向宋燃犀温柔一笑:“还好你平安出来了,我们当时在外面真的要急得掉眼泪了。还好你现在啊,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我们都希望能看着你成家,看着你健康,我不渴望着你能有什么成就,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
宋燃犀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背。
应怜继续说:“所以你有喜欢的人,妈妈很高兴,毕竟你在这之前只知道电影电影的念叨。如果可以,就把人家带回家来看看吧,男孩子也很好啊,妈妈会尽量不给你丢人的。”
说完,她淡笑着看了宋燃犀一眼。
宋燃犀的动作一僵,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应怜的肩上,然后故作轻松道:“您哪丢人了,这话说出去别让人家笑掉大牙了。”
“好啦,我只是希望你别有负担。”应怜慢慢地走在路上,“你最近把自己绷得太紧了。直到现在我才敢提,我不忍心看着你这么煎熬。
我知道,你对你爸爸的事有所愧疚。但是,你不应该以舍弃自己幸福的方式来减轻这个心理上的负担。他……不是因为你,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爸爸也一定希望,一定希望你能够快乐。”应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抱住了远比她高大的宋燃犀,慢慢地拍了拍他的背。
她松开手时,顺手往宋燃犀的兜里放了一个保平安的手链:“保平安的,带在身上吧。”
“嗯。”宋燃犀看着应怜,目光晦暗,最后低声道,“妈,谢谢你。”
应怜摆了摆手。
宋燃犀看着载着应怜的车驶远,才坐上了自己的车。
他去花店买了一束花,然后开车去了墓园。
宋燃犀将花放在了宋洲的墓碑前,然后就毫无形象地靠着墓碑坐下了。
他的胸口闷闷的,听了应怜的一番话,有些嘲弄地笑了下,笑自己的心思就这样被看得明明白白的。
宋燃犀在出院之后第一时间就去看了宋洲的墓,他只是脸色惨白,什么都不说。
车祸后的那一会他总是不敢面对,没有任何人苛责他,可他还是觉得残忍——他觉得对于宋洲来说,太残忍了。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宋燃犀终于敢去看了,像过去一样扯起家长里短。
宋燃犀随意地对着墓碑谈起了自己的近况,又坐着发了两个小时的呆,最后拍了拍宋洲的碑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他的手机静音,出了墓园,才拿出来看一眼。
宋燃犀的眼睛微微眯起,只见到消息爆炸,在无数的红点里,宋燃犀准确地找出小言的那一栏,终于知道了原因。
他和尧新雪上热搜了。
有人将试镜的视频流了出去,并且夸大其词地声称宋燃犀与尧新雪关系不和。
在视频里,宋燃犀因为看到门口的尧新雪脚步一顿。
他的眉毛拧起,表情变得冷淡,却又碍于尧新雪与杨柯同时出现,不得不去和杨柯打了招呼。
视频清晰地拍到了两人视对方为空气的样子,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淡淡的火药味,所有网友在这一秒都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