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站起来,走向尧新雪,摸了摸滚烫的枪管。段以宿先是看了一眼靶心,他看到那个靶已经被子弹洞穿。在子弹的轰鸣声中,尧新雪面不改色地开了一枪又一枪。
“你对宋家什么看法?”段以宿缓缓地说,他毫不顾忌地将手抚上尧新雪的腰,挑眉问道。看上去只是个无关痛痒的提问,段以宿却不轻不重地推着尧新雪,引着他一步步后退。
尧新雪注视着他的眼睛,眼睛弯起如新月,看起来无辜而天真。
这副干净柔软的样子却藏着勾人的魅惑,直到背部抵在墙上,他就自然而然地迎合起段以宿的亲吻。
段以宿咬着他的唇舌,更像是一场动物之间的撕咬,他弄痛了尧新雪,满意地听到尧新雪颤抖着加重的呼吸声。
“宋家,我不关心。”尧新雪被他托高,双脚几乎离开地面,直到和段以宿的深吻结束,他才轻轻地笑道。
他的眼睛有着情动的、暧昧的愉悦,底色却是冷漠的。他在欲望面前极度清醒,旁人却总是无法察觉。
段以宿听到这个答案却嗤笑了一声,他强硬地捏住尧新雪的下颌,逼迫尧新雪仰起颈,只能垂着眼看自己,他说:“你知道猎人开枪首先要做的应该是什么吗?”
“……”尧新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段以宿,仿佛并不关心。
“要先确认自己的猎物。”段以宿加重了动作,重重地咬住尧新雪的耳朵。
“然后准备好枪,上膛,拉保险,瞄准他,对他开枪。”段以宿感到愉快,因为尧新雪不得不抱紧他的脖子,呼吸加重。
“最重要的是,最后必须确定他断气了。”
“你会怕宋燃犀有这个下场吗?”段以宿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尧新雪笑了下,他腰间装饰用的银链一晃一晃。段以宿只听到他淡然而温柔的声音:“只有我能决定他的下场。”
第31章
宋燃犀立下半个月内给出交代的军令状,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出丑。一时间有关于宋燃犀的词条又上了热搜,无非是“著名药企宋氏集团深陷危机”“宋燃犀宣布代替父亲”之类的话题。
“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戛纳吗?现在又回去继承家业了?”
“现在宋氏一堆烂摊子,这时候回去?”
“宋燃犀还演不演戏,他的演技真的吊打娱乐圈其他小鲜肉啊喂……”
……
外面传得越来越离谱,大众当做八卦来聊聊,加之宋燃犀并不关心,也就很快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限制如同悬在宋燃犀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始终无法好眠。
这件事难点有三,一是解释清楚所谓的新型靶向药物项目的成果何在,投入的资金去向;二是弥补这件事给股东们造成的亏损;三是如何挽回公司的颜面,恢复宋氏集团的公信力。
这件事一天不解决,亏损就会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地累计放大,同样的,宋洲作为宋氏集团的CEO,其信誉度也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跌到最低。
宋燃犀这半个月以来忙得脚不沾地,不仅需要私下拉拢几个信任宋洲的股东站队,还要应付几个重要项目的甲方。
他和在出租屋打三四份工那段时间睡得差不多,大多数时间都睡在公司里,以便第二天能西装革履装出满面春风、从容潇洒的样子。
这是半个月时效的最后一天,他要去医院探望父亲宋洲。
听医生讲,宋洲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宋燃犀太过疲惫,眼底尽是乌青,等红绿灯时几乎要趴在方向盘上睡着。直到绿灯跳下,后面的车主见他的车迟迟没开,终于不耐烦地按下喇叭。
尖锐的喇叭声一下震醒了宋燃犀,他猛地坐起来,然后踩下油门。
宋洲住在自家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宋燃犀走进一楼大厅时,熟练地跟几个护士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宋总来啦。”护士们看着他,也友善地笑着。同是宋氏旗下,她们也多多少少听见了些许风言风语,却又因为宋燃犀的毫无架子与绅士礼貌对他有着些许好感。
“嗯,辛苦了。我带了些小蛋糕,等休息时间就吃些吧。”宋燃犀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林译就跟在宋燃犀的身后,将糕点都放好之后跟着他走进电梯,却注意到他没有按去顶层的按钮,而是去往了主治医师周九那里。
宋燃犀礼貌地敲了敲门,周九便说了声“请进”。
“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宋燃犀坐下问。
“他本来心律异常,在这几天服药之后,心脏监测里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患者的心理负担大,血管瓣膜狭窄,加上年纪大,血液回流不正常,就会感觉胸闷痛气短促。”周九翻了下病历之后回答道,“总而言之就是,不算有太大的问题,但还需要在医院静养观察一段时间。”
“知道了,我去陪陪他们。”宋燃犀点点头,就在他准备拉开门走人前,周九却叫了他一声“小宋总”。
宋燃犀回头挑眉,只听到周九严肃地说:“您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宜过于操劳。”
“哎,”宋燃犀本能地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然后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知道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走进电梯前,侧头跟林译交代道:“你不用陪我,去开点润嗓的药,直接带回我办公室吧。”
“好,您喉咙痛吗?”林译应了声,然后关心道。
“没,有人要开演唱会而已。”宋燃犀只是疲惫地靠着电梯无聊地划着手机,林译用余光瞥见一个购票失败的信息——【BLACKSHEEP首场演唱会】。
宋燃犀刷新了好几次手机页面,最后只听到“叮”地一声,电梯到了,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将手机熄屏塞进兜里,就这样快步走了出去。
宋洲还在睡觉,于是他和应怜走在了外面的休息室坐着。应怜的眼睛有些红,摸着宋燃犀的脸叹了口气:“小犀,是我们拖累了你。”
宋燃犀靠自己被戛纳提名,影视圈自然已经为他打开了大门,他却因为家里的事把这些邀请全部都拒绝了,多少得罪人,也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别说这样的话,你儿子干啥都干得好,不急这一时。”宋燃犀捏了捏她冰凉的手。
“我查过爸爸瑞士银行的档案了,新型靶向药物的研究项目说到底就是一个壳子,投在这上面的钱确实全部都流进了爸爸的账户,但马上,那笔钱半个月就分批转到了几个海外的公司。”宋燃犀握着应怜的手,温柔地将她的手捂暖。
“开曼群岛,新加坡,最后是香港。这笔钱最后全部汇入了慈济离岸医疗基金账户。”宋燃犀敏锐地注意到,应怜的身体在因为听到某个字眼时微微地一颤,仿佛恐惧一般,脸色唰地变得煞白。
宋燃犀握紧了她的手,注视着应怜的脸,继续道:“而这个账户在十年前已经注销了。”
“这个……”应怜缓缓地开口,像是呼吸困难般,感到心脏密密麻麻的刺痛。
“妈妈,不用怕,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宋燃犀给应怜倒了杯水,“十六年前,我五岁,我记得我当时心脏不好,都半脚踏进鬼门关了,这笔钱,是拿来给我做手术的吧。”
应怜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难过,眼眶里的眼泪几乎要涌了出来:“嗯。”
“好,那就没事了,我会解决的。举证举到这个程度,已经基本可以给爸爸脱罪了。所谓的非法药物的指控并不存在,他们的举证没有办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而挪用公款罪……”宋燃犀顿了一下,他看向应怜,只见应怜抿紧了唇。
宋燃犀怜惜般将她的碎发夹到脑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应怜的背,低声说:“过了今天,这项罪名就会失去追诉时效。爸爸会没事的。”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应怜的身体才不再紧绷,仿佛囚犯被判下最终的刑罚,浑身的力都卸了下去,只能倒在宋燃犀的怀里。
她抱着宋燃犀的颈,在宋燃犀的怀里泣不成声:“神,原谅了我们。”
宋燃犀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轻声哄道:“没事的,只是小事而已。”
在哄了会应怜,又看了会宋洲之后,宋燃犀才慢慢走出了医院。
他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宋燃犀遗传了宋洲的心脏病,天生心脏畸变,刚出生那会就做了一次大手术。然而情况并未好转,到了五岁那年,他甚至出现了多种致命的并发症。
那时候,小小的宋燃犀就这样牵着应怜的手,勉力笑着安慰道:“妈妈,不要怕。”
应怜永远以泪洗脸,宋洲始终沉默不语。
那会宋氏集团还没有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病痛和苦难降临在一个家庭身上,平等地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和痛苦,钱和时间成了最珍贵的东西。
但很幸运的是,宋燃犀挺了过来。
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愿意再追问这件事,让应怜和宋洲再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