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
  黑暗中,再次并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二人都有些拘谨,放不开地限制着自己的姿势,脑海中则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些旖旎的画面。
  明天……明天还要出门。
  蔺寒枝克制下脑海中不甚和谐的想法,上半身朝着祁故挪动几分,眸光晶莹,语调是刻意压低的黏糊:“想抱着你睡。”
  祁故在黑暗中没有回应,蔺寒枝正欲放弃,却感觉到温热指尖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确认似的捏了捏,而后抓着他的手腕脱离原本的位置,落在祁故腰身最纤细处。
  祁故的呼吸近在咫尺,蔺寒枝指尖缓慢落实了,搭在他腰上,听他语气温柔:“睡吧,晚安。”
  蔺寒枝愈发想要得寸进尺:“能亲一下再睡嘛。”
  祁故:“……”
  他失笑,抬起身,凑过去摸索着吻在蔺寒枝光洁的额头,温热呼吸喷洒在那片肌肤上,无奈而宠溺:“现在总能睡了吧?”
  “礼尚往来。”蔺寒枝开腔的同时,忽而用力扣住祁故的腰身,将他拽着往下,嘴唇贴着他的嘴唇,却是落下了一个轻柔得仿佛云朵的吻,“晚安。”
  祁故呼吸沉了几分,蔺寒枝却在此刻松开禁锢着他的腰身的力气,只是手腕虚虚搭着,五指收紧贴在他腰窝处。
  黑暗中,他们的呼吸像在纠缠着亲吻彼此,疯狂融合,但他们的身体只是面对面地搂抱着,共赴一个薄荷味的梦乡。
  这一觉对于蔺寒枝而言睡得难得地沉,直到醒来时还有种如在梦中的迷朦感。
  意识回归的时刻,首先感受到的是怀里人的温度,他偏低的体温被怀里的祁故温得很烫,像是抱了个火炉般,他下意识将祁故抱得更紧,又很快反应过来祁故被抱得如此紧密恐怕不会舒适,正欲放手,却感觉到祁故在他怀里动了动,但不是想要抗拒地逃脱,而是将脸颊更深地埋在他的胸口处。
  蔺寒枝以为祁故醒了,借着被遮光帘遮住大半的微弱光线去看怀里的人,发现祁故双目紧闭,神色恬淡,仍在睡梦中。
  仿佛他在蔺寒枝的怀里觉得安全,舒心,也在下意识地渴望着与蔺寒枝拥抱,融合,彼此如同一体。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蔺寒枝只觉得有什么更加温热的东西将他的心口熨得滚烫,生机勃勃,他的心脏像是一只空了许久的废弃鸟巢,忽然搬进一只小雀,叽叽喳喳,叫嚷不休,漂亮的翎羽炫耀般抖动着一样鲜活。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能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原来疼痛并不会让人觉得活着,只有爱才能。
  就着微弱的天光,蔺寒枝一遍又一遍用视线亲吻祁故恬淡的眉眼,身体没有挪动分毫,唯恐扰他好眠一场。
  又许久,他在胸腔诞生出的巨大满足感中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嘴角仍旧上扬,抱着祁故就像是抱着一切般幸福满足。
  第249章 三十年前的信
  再次醒来时,蔺寒枝感受到怀里的祁故正在小心翼翼挪动身体,似乎是想在不打扰他睡眠的情况下起床。
  他胸膛颤动,笑容流泻而出。
  祁故抬起头,“我吵醒你了?”
  “睡够了就醒了。”蔺寒枝语调里带着点含糊的尾音。
  祁故接受了他的说法,撑着身体从他怀里爬起来,径直前往厕所。
  不多时,祁故回来,带着一身冰凉钻回到柔软的羽绒被中,贴蔺寒枝贴得很近,同时亮屏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十点。
  早餐显然已经无缘,倒不如再窝一会直接吃了午饭再出发。
  蔺寒枝对祁故的安排毫无异议,在床头找到窗帘开关,将遮蔽着外面光线的沉重窗帘拉开。
  入眼是灰沉沉的天空,浅灰色云朵厚重点缀其间,山雨欲来。
  没开窗时便已经有所猜测,这会儿只是将天气不好的猜测成真了。
  祁故瞥了眼:“一会外卖叫把伞吧。”
  而后自然而然将自己以醒来时的姿势重新贴在蔺寒枝怀里,贴过去时,耳畔滚烫泛红。
  蔺寒枝桃花眼睁得圆了点,没想到祁故竟然还会主动贴上来,双手下意识搂住他腰,将人抱住了。
  祁故侧脸贴在他胸膛:“别动,我再眯一会。”
  他是喜欢赖床的,没什么正事办的时候很愿意与床为伴。蔺寒枝的胸肌十分完美,躺起来比被窝还要舒适不少,祁故当然愿意多躺,收取自己身为男友的福利。
  蔺寒枝语气带了几分笑意:“好,你睡,我点外卖,昨天的蒜蓉鲍鱼粉丝你很喜欢,再来一份?”
  祁故脸颊在他胸口蹭动两下,算作回应。
  蔺寒枝有被可爱到,恨不得当场把所有好吃的祁故没吃过的吃过的都点上。
  他兢兢业业点菜,本该已经睡着的祁故忽而又在他胸前抬起头来,语调带了点严肃认真:“等回z省,是住浮霭观还是去你那?”
  他给出的选项里,没有一项是要与蔺寒枝分开的。
  蔺寒枝唇角挑起:“去我家吧,你带我见过师父,我还没带你见过我的家人。”
  “他们会喜欢你的,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祁故同意了,而后趁着睡意脑袋一点,重新睡了回去。
  他这一觉睡了大约一小时,再醒来时恰好外卖到齐,蔺寒枝主动去拆外卖,祁故便起身洗脸刷牙。
  *
  离开酒店时是下午一点,蔺寒枝拿着黑伞,一身黑色大衣,与穿着白色卫衣的祁故并肩而行。
  酒店外的云层很不给面子,几乎是在二人前脚刚踏出酒店旋转门时便下起雨来。
  本就是深秋,没有太阳,雨一下,凉意便如同附骨之蛆般顺着袖口裤口和领口钻进去,激得祁故快速缩手塞进了宽大的卫衣口袋里。
  酒店屋檐下,丝丝缕缕雨丝细密垂下,冰凉,像是一枚枚细小的针。
  雨是小雨,但很刁钻地随风而来,带着倾斜度,打伞时必须斜一点才能防住那些乱飘的冰凉雨丝。蔺寒枝撑开伞,朝祁故招招手,祁故却会错意,下意识将自己塞进他招手时圈出的范围。
  蔺寒枝无声地笑了,搂紧他的腰。
  “我看过地址,距离这里不到一千米,我们慢慢走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蔺寒枝对祁故介绍道。
  祁故的注意力却在他撑着伞被冻得苍白的手背上,“我拿吧,你本来就怕冷。”
  蔺寒枝想说:他没有怕冷,只是更喜欢温暖。
  他到底不过俗人一个,难以抗拒温暖分毫。
  “不用,我来就好,你没我高,一直举着会很累。”蔺寒枝给出了一个很实在的理由。
  秋雨淅淅沥沥下,打在道路上堆积的枯叶上,声音沙沙,道路上不见多少行人,偶尔一两个,但都形单影只,不像他们可以互相为伴。
  从柏油路拐进一条向上延伸,道路两旁长满枯黄梧桐的小路,蔺寒枝握着伞的指尖力度加重几分,手背青筋明显:“快到了。”
  他声音里带着不甚明显的颤抖。
  祁故给予他的回应是,用自己温热的手掌抓住他冰凉手背:“别怕,我们一起面对。”
  他神色认真,杏眼中满是笃定。
  蔺寒枝:“谢谢。”
  带庭院的二层小屋近在咫尺,终于,祁故抬手,敲在了黑色木门上。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道活泼的女声“稍等”,而后是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音。
  大约三分钟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出现在门后,看了两人,也不问,只是说:“你们是来找我太奶奶的吧,终于来了。”
  “我太奶奶死了已经有十多年了,不过她说过这时候会有人上门找她,所以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女孩说着,递过来一封牛皮纸信封。
  显然是神婆已经算到这次多年后的拜访,这才留下了信。
  祁故主动接过信:“谢谢。”
  女孩摆摆手:“不用客气,毕竟是我太奶奶的意思嘛,而且我也挺喜欢你们俩的,探诡节目我有看……”
  她没什么玄学方面的天赋,否则本该继承太奶奶的衣钵的。
  与女孩告别后,祁故主动接过伞,与蔺寒枝一同停在了路边巨大的芭蕉叶下,蔺寒枝拿着那封已经泛黄的信,快速拆开了。
  【知你会有一行,老婆子便提前写了信,蔺家昔年找我,是为让我占卜吉凶方位,华国阴地等,这番计算,耗费我不少修为,我当时便觉得蔺家似乎在为了某些事进行准备,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些阴地。】
  【但具体事宜我并不知晓,只知道这些阴地共有八个,分别在……】
  【老婆子知道的已经言尽,更多的还需你自己查下去。】
  神婆确实是位厉害神婆,难怪就连蔺家人都要找到她进行阴地的卜算。
  她甚至直接算到了三十多年后,将有一位蔺家后辈找上门来,询问情况,提起留下信件。
  而她给出的八个阴地,将军府与海公庙恰在其中,以及……无江,这几个地点都是蔺寒枝知道过也接触过的,但另外五个地点却十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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