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23节
城楼上守军都有些打颤,雪域人怎么会不知道苏赫部有多会打仗呢?不然苏赫人凭什么占据整个雪域最好的黄金地带,而克烈部只能压上无数青壮的性命拼出辽东这片地域?而且带兵的还是叶、叶朔的后人!
没能骗开城门有点遗憾,但林一很满意阿勒台的发挥,把她的兵力夸张到九千变一万,对城中七千守军来说是个不小的心理压力,因为两方都知道魏朝辅兵实际上没啥用。
而且还吹嘘了她的军事能力,她现在已经知道叶朔这个已故魏朝名将,曾经把克烈人打得抱头鼠窜,克烈人从老到小,总之望叶字军旗就有逃命本能。也是他死之后,拔都汗才敢压上一切去打辽东,如今借了这份故去五年的威势,更加动摇敌军士气,优势又又又在我了!
回到扎营点后,林一赏了阿勒台一块腊肉面饼,再次确认战线:“不硬打,城门处的地形我看过了,护城河封冻,地道口距离很远,正好大雪遮视线,我们陈军列阵在射程外,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挖地道!”
苏赫铎愣*了一下,“挖地道?”
林一咧开鸟喙,圆瞳滴溜溜发亮,“明挖地道,实际上已经有一条现成的,我要让他们误判进度,以为地道挖掘需要很长时间,实际找准时间直接打进城中!”
苏赫铎仍然没懂,林一挥手撵开他,开始给各千骑百骑布置任务。
第42章
林一是很坏的那种鸟,她做了两手准备,其一是明挖地道暗中分批入城,其二是让人在襄平城去往候城的路上,挖开大梁水封冻的冰面。
之所以要挖开冰面,是因为现在的天气会很快重新结冰,但新结的冰面薄,可能当时看不出来什么,但大批骑兵呼啸而过,连人带马坠入冰河之中,倒霉个千把人不成问题。
战争的本质就是弄死更多的敌人,保全更多的自己人,是比谁更会杀人,所以能带兵的将领一定是异于常人,名将战败能很快调整心态东山再起,而因为一场战争中的死亡再也爬不起来的,不是做将军的人。
林一看着领命而去的骑兵们,几乎人人手里都没有趁手的家伙,用刀用枪槊去挖冰,挖肯定是能挖,但是体力消耗是真的大。
下次应该备足器具的,比如她就记得百鸟帝国远古时代曾经有一种复合式工兵铲,一侧有锯齿可以临时伐木,一侧开刃,能挥砍,铲面下凹可以当临时锅板用,铲头同样开刃,可以作为骑兵的备用兵刃,最重要的是以后作战肯定少不了挖掘工作。
回忆着工兵铲的形制,林一也不闲着,仔细打量了襄平城楼和底下的距离,确认射程位置,然后命令展起四面军旗。
军旗是她临走时带上的,是苏赫部落的标志金斧钺大旗,黑底金纹,造价还不菲,整个苏赫部落拢共八面军旗,她带了四面出来。想到克烈人惧怕叶朔,林一临时弄了个粗布军旗,用炭笔粗粗描绘了一个魏书的叶字。魏朝现在虽然普遍用更简洁的隶书文字,但军旗这种象征古朴传承之物,上面的字通常用大篆……嗯,好在形状相差不是非常大。
总之隶书版的叶字军旗同样起效,眼见得四面金斧钺大旗一字排开,为首的女子高头大马立在中间,左右亲卫扛出一杆叶字军旗,城楼上的克烈人都慌了,这说明阿勒台大人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叶朔的后人打回来了!是带着苏赫骑兵打回来的!
襄平城中,托雷在奢华厅堂里走来走去,面露狠色。他当初是和大汗一起攻下襄平城的,知道守城方有多大的优势,上万骑兵又怎么样?当初打襄平死了多少勇士?只要能在苏赫骑兵打进城之前消耗掉他们大半人数,就有机会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只要能守住城就是他的功绩!
然而副将匆匆来报,说是那位魏朝公主,苏赫可敦没有围城,而是在距离城门一里处直接停下,卡在弓弩射程之外,开始挖掘地道。
冻土难挖,作业比较困难,但仍然给克烈人以震撼,要知道他们当初打襄平,那是多次冲锋,死伤惨烈,有时候死十几个人就为了撞几下城门。最后久攻不下,还是大汗身边一个世族魏女汗妃的兄长提出“垒土石而攻”的法子,自城外开始堆积土石,一步步推到城门处,然后大军通过垒土一次冲垮城墙,这已经是雪域人所能接触到最厉害的攻城法了。
怎么会有人连攻都不攻,卡着射程直接开始挖地道啊!这就是魏朝将门的水平吗?
托雷听闻也差点气炸了,才反应过来要面对的可不止是苏赫骑兵,而是一个狡诈的魏朝女人,那叶朔精力这么好吗?人在边关打仗,还有空教一个外孙女兵事?他思来想去,咬牙说道:“不能开城门迎敌,现在离得太近了,城门一开苏赫骑兵直接冲入,时刻盯着他们挖地道的进程,这个鬼天气,一天两天挖不了多少,我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嘴上这样说,他很快命人去叫来襄平城中世家大族过来商议,襄平城类似安市城,这样的大城就算被攻破,也还是会有世族舍不得多年根基不愿撤离,拔都可汗都给了他们很好的待遇,现在魏朝的公主打来了,他们论起来可都是叛国之罪!
襄平世族现在还留存着的是四个互为姻亲的大世族和七八个小世族,小世族只能起到一个充人头的作用,大世族是真的数千年传承而下,势力最大的世族姓姚,据传为娥皇之苗裔。当然,仅为支脉,像这样的大姓有自己的郡望,而非沦落到在小小的辽东一带和其他世族论个高低大小。
姚家家主名姚宽,字体仁,六十来岁一脸精明相,听闻城中困境,捋胡须沉声道:“叶家不是大族,叶朔一生也吃过几回败仗,何况又非老元帅亲临,只是一个外孙女……诸位且不要自乱阵脚,与托雷大人好生商议,集各家之能,守我家土。”
这些世族是真的在守自家土,根基都在襄平城,襄平城外有三十来个村落,最好的良田都是世族所有,放在平时皇帝也不敢轻动世族根基,会引起众怒,只能献祭儿子来搞掉一些世族,可现在他们是叛国啊!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但达成守城共识,姚宽带头说道:“我出部曲一千,编入军中,助托雷大人守城,此外敌在城外挖地道,我们也可在城中反向挖掘,使其地道坍塌……”
有一名世族夫人开口道:“何不砸开冰面,引护城河水冲之?”
“好!此计甚妙!如今这天气以冰水一激,纵有万人大军也得死伤惨重,或可配合反挖地道之法制之!”
众人议论纷纷,托雷的脸色好了一些,魏人世族的智慧是无穷的,他想不到任何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挖地道,而把这些人聚集起来,仅仅几句话的时间就想出多条应对计策,也让他有了自信。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放弃襄平,年轻人再苟也有一股赌性。
最后姚宽说道:“且让他们再挖一日,消耗体力,我们在城中布置徭役,用平民来反挖地道,保存士卒体力,等明日再束水灌入地道中,此计一举两得。”
托雷很尊重地扶起要作揖行礼的姚宽,称赞道:“果然是古帝王之后,眼界智慧非我蛮族可比,姚公远来劳累,请上坐!守城之事,全仰仗各位!”
是的,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给老人家让个座位。
姚宽微微捋胡须含笑不语,从善如流坐下,很自然地接手了守城事宜,不过也有世族心里盘算,姚宽愿意揽权就让他去,这可不是小打小闹,是万军围困!也就好在对面是魏家公主,想来就算城破,他们愿意出血的话,不会闹得太难看。
不是所有世族都有风家那样柔软的身段,目前还没人想到对女人使用美人计,只是在盘算假如破城,要拿出多少好处,世族都有各自的底牌,真正的家财可不是明面上那些富贵,而是传承几千年的智慧!
入夜,林一让明面上的地道挖掘不停,但熄灭火把,夜雪纷飞,挖开冻土的声响不绝,城门楼上虽然火把通明,城内守军也严阵以待不再轮班值岗,但看不清底下就是看不清。
林一留了三千人在明面上不停敲打冻土佯装挖掘,实际上早已挖开原本就有的地道,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地道口不宽,往里走越来越宽,想要带马进入需要二次加工,浪费了些时间,直到后半夜,佯挖地道的三千骑兵也逐渐停工,进入真地道之中。
地道里很宽敞,打开另一侧道口是个不起眼的荒废民居,襄平城中逃亡了许多人,荒废的宅子不少,这处民居破烂到四面漏风,所以连捡屋住的乞丐流民都不会来。
林一折返回地道,下达命令:“现在啃啃饼子,能睡的就睡一觉,我们不着急。现在克烈人严阵以待,他们这两天不会有睡觉的时候,我们休息到天亮,在他们最困倦的时候杀出,千骑百骑过来开个会,商议一下白天具体路线。”
所谓围三放一,她要给托雷一条可以逃出城中的路线,这样才不会触发殊死抵抗,减少自身伤亡。同时为了不留后路,要把他们往挖开重新凝冰的大梁水附近追逐,这一波还活下来的心气也就散了,也就真正是聚不起来的溃兵了。
林一用大白话和军官们讲,就这还讲了小半个时辰,雪域人打仗是真的不用头脑,平原上骑兵对冲是家常便饭,像苏赫阿那这种懂得用计的,在雪域简直是横扫无敌。
总之话是给说明白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靠临场指挥,这点林一不担心。
夜袭主要打一个措手不及,白日杀出虽然好像脱离了夜袭的框框,但本质上还是夜袭,次日天明,一夜未睡的克烈守军在漫天风雪中看到底下挖了一半的地道已经被雪给盖上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苏赫骑兵走了?去哪儿了?
托雷也没睡成,眼下一片乌青,嘴上急起燎泡,正等着军报。外头忽然有人进门,却是后院的丫鬟捧着托盘,怯生生说是夫人送了人参鸡汤来,怕他熬夜伤身。
托雷气得把丫鬟推搡倒地,人参鸡汤撒了一身,怒斥道:“怪不得魏人说头发长见识短,此时何时也?这贱妇全无一点用处!她有那撕扯我爱妾的本事,出去城外把那萧玲珑打破头,才叫为我分忧哩!”
丫鬟吓得懵了,磕头磕在碎瓷渣上,满脸是血也不敢停,托雷怒踹她一脚,才喝令下去。
世族们没当回事,正在急性头上,这时跑来送什么热汤,这不是惹火吗?
那丫鬟离了前宅,正对着水面抽抽噎噎拔额头嵌入的碎瓷,忽见水面晕开波澜,有震动感隐隐传来。她满面是血抬起头,忽然听见一阵嘈杂,人声马嘶,她有些害怕,找了个角落刚蹲下,就看到中门处涌入大量骑兵,马蹄踏雪一片纷乱。
林一是知道托雷府邸位置的,她化鸟查看过,地道口距离他府邸有些距离,原本也没想去撵托雷,毕竟是打算靠他带兵“突围”,好实行二次计划的。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布置任务的时候忘掉了苏赫铎和他的三千骑兵,因为事前是准备让苏赫铎跟着她走的。结果苏赫铎打着打着就从压阵的位置脱离了大部队,毕竟人数在这儿,发现苏赫铎脱离大部队后,林一也不是很担心他,于是苏赫铎在城中乱撞一气,直接打进了托雷府邸。
襄平城原先有自己的治所,甚至有专门的守军指挥调度的军所,但是托雷自从来了之后,就抢占了一所位于内城的世族家宅。一座五进五出大宅院,内外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整体和军队处于分离状态。
他住习惯了没有意识到,只是来回发令,等待一层层的战报。世族就更没有那个战术思维,自古名将不世出,哪怕父子两代,爷孙三代都有那天赋,过了这几代也要开始从军中脱离,一是朝廷不需要将门出威名太大的世家,二是将门本身需要传承,而不是世代死在战场上。
所以就算是以军功立身的世家也会很快在三四代完成从武职到世族的转变,名将先祖的兵书在世族这里,真就只是传承一类的东西。也许有缘能被后人习得,再振家门。
苏赫铎打进来的时候,托雷还在焦急地等战报,门房哪有骑兵跑得快,就算跑得过……妈耶!骑兵打进来了自己不跑,去报给主子,主子是能带你上马还是怎么?
于是托雷就和骑在马上冲撞而入的苏赫铎来了一个面对面,满座的世族贵胄,有人还端着刚泡好的茶,用的是上好的风氏瓷的茶盏,这下当啷碎了满地。
苏赫铎原本冷峻的面容上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马鞭指着托雷,笑眯眯地说:“托雷,咱们以前见过,你记不记得?”
托雷眼见自己被重重包围,脸色阴沉,眼神时不时闪烁,顺着他的话,“不记得,不过同在雪域,许是有些渊源,我也曾去过苏赫部,见过苏赫大汗……”
苏赫铎笑容更加灿烂,“是你光屁股那会儿啊!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跟着拔都汗来做客,突然抱住我阿弟说要抢他回去做老婆,他挣扎不肯,你还准备给他个巴掌吃吃……唉,你态度就不能好点嘛,给他骗走得了。”
托雷满头是汗,他想起来了,幼时曾在苏赫部闹过一场大笑话,将苏赫二王子认成女孩,死活抱着想抢掠回去,起初大人之间只是笑看,是他要动手了才被按住。后来是被拔都大汗亲自提着马鞭打了三下,临走他还不服,大喊他一定会带兵来抢走“小公主”的。
这么说,眼前的青年武将,就是苏赫部大王子,苏赫铎?
托雷自觉屈辱,咬牙不再吭声,苏赫铎本来还想聊几句的,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小时候多好玩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成这样了?他那时可是很期待看这个乐子的,可惜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来。
咋就不来了呢?就因为他二弟是男人吗?人渣!
第43章
这边被破坏了计划,林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是托雷还是别人组织起“突围”并不打紧,托雷被捕,带兵的是他的副手阿史那浑。
副将可比主将靠谱得多,虽然第一波就被林一打散了兵马,使得城中溃兵四逃,但他很快做下决断,逃!能带走多少人手就带走多少人手,留在城中就是个死。
襄平城已破,阿史那浑第一时间就想到候城,后续苏赫骑兵很可能会打候城,但他必须要先去候城补给一波,不然只靠劫掠周边村落是无法逃离辽东的。好在也许是苏赫人没有打过这么大的富庶郡城,他们占据上风之后就开始各家各户搜刮战利品,给了他们突围的机会,甚至都没造成什么死伤,就成功离开了襄平城。
阿史那浑回望依旧巍峨的襄平城,眼中含泪,他身边仅剩三千残军,死掉的肯定不是一大半那么多。但溃兵难聚,阿史那浑不再多想,眼见追兵将至,策马奔向封冻的大梁水。
临到中午时,林一在托雷的府邸里吃了顿好的,自打来到辽东,她基本就没吃过羊了。在辽东的克烈人将吃羊认定为雪域的陋习,一个个都学上了魏世族的精细,但托雷府上的后厨居然养了不少的牛羊,他还在城外圈了草场用来放牧,现在是冬季,又把牲畜赶回来吃干草。这些全都便宜了苏赫骑兵们,林一美滋滋地带着人吃了一顿烤全羊。
苏赫铎吃了半辈子羊,没觉得有多好吃,就和魏人吃麦饭一样的,看着林一直往嘴里倒肉,反倒啃了两块非常干巴的腊肉面饼。
他问道:“公主,我们现在是做什么?托雷的副将带人跑了,人不少嘞,这样岂不是没法回去?”
他的思维也就是正常人的想法,林一这次没烦他,摆摆手说:“很快就有消息了。”
到傍晚的时候,叶撒和秃发带着冻得像冰雕似的五六百俘虏回来,他们就是带着追兵把阿史那浑残军往凿开重新凝冰的河面上撵的人。
计划出乎意料顺利,阿史那浑的骑兵之间排列很紧,前脚冰面踏破,后脚大军刹不住马一股脑往窟窿里掉。有人踩着底下的人头往上爬,更多的被连人带马砸进冰水里,有人刚从冰窟窿里爬出半个身子,就被人抓住脚往下拽……总之叶撒这么个年轻千骑,也经历了一些战事,还是看得头皮发麻,强忍着到最后,把那些侥幸没死的人马带了回来。
阿史那浑是第一个掉下去的,再也没能爬上来。
林一点点头,让负责追击的骑兵们去休息,这个天气也就多亏雪域人耐寒,不然打仗没死几个,反倒容易战后大片生病。
俘虏和城中被抓的溃兵一起关起来,在关押前给换衣裳,喝些热水。襄平有郡城大牢,墙壁很厚实,一大群人关在一起倒也不会很冷。往年克烈人没来的时候,一到冬天就会有些乞丐地痞为了找地方过冬而犯些小案进来,虽然犯人要做劳役,但比在外头好过,这倒是官府的善举,是为防止这些人冬日冻饿,狗急跳墙。
今年大牢里倒没什么普通犯人,克烈人经常在牢里挑选奴隶,比外头的人好抓,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犯案,也给他们自己腾好了地方。
世族有地方蹲,就是托雷府邸的后宅。
城中世族都有部曲私兵,放在平时也许还能坚守家堡,挡一挡大军,但事发之时各家世族的主心骨们都在外头议事呢,又是一出人和兵马分离的惨案。
如何防备偷袭呢?很简单的,骑兵不能和马分离,将主不能和军队脱节,既养了私兵部曲,就该时时带在身边,但大多数人是无法做到每天都这样警惕的,居安而不能思危。
经历风家一事,林一现在对世族的兴趣比较大,专门在前厅摆了个桌子,挨个查问世族秘藏,然后得到一些什么家传酿酒方,家传兵书,家传菜谱……?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一只对兵书有点兴趣,但这小世族拿出来的也不过是几百年前的一位先祖,传下来的一生用兵之策罢了。林一只是翻了翻就失去兴趣,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武将,和苏赫阿那水平相差不多,属于一招或者几招鲜,全仰仗同时代的将领水平低。
轮到主菜姚家家主姚宽时,林一耐着性子问,“你家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抵命的,直接说,不要浪费时间!”
她可烦透了那些小世族明明怕得不成,还跟个人机一样先报一报世系祖脉,厉害祖宗的了,她又听不懂这个原始社会有啥世系,应该把王澈弄来的,他和这些人能唠得热闹。
姚宽感觉很憋屈,就算是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他也还是坚持世族的骄傲,开口就道:“我姚氏乃上古帝王之后,虞舜之血脉,传今三千年。”
林一起初不耐烦,一听三千年,觉得有些好东西,才没打断他。
“昔年帝尧暮年,嫁二女于虞舜,舜生于姚地,故后人为姚氏,我这一脉乃娥皇之正统。”姚宽捋胡须道,“帝舜暮年,传位于禹,始有王朝兴,传我千年。纵有后人不肖,也请殿下望我祖德荫蔽,饶此一回。多年前天子即位,也曾求娶我主家之贵女而不得,是极尊重姚氏的……”
林一眉毛拧起来,“俺讲得不够清楚吗?你家有什么可以用来抵命的东西,交出来,免死,俺叫你说废话了迈?”
姚宽不信,重申道:“我乃虞舜之后……”
林一一脚就给他踹地上了,再次问:“有啥好东西拿出来就免死,不要再废话了!”
姚宽被踹懵了,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祖娥皇,乃上古之女君,主家藏有治国之策十二卷,兵法民生地理天文历法等皆有记载,公主若放我,我必求告主家,为殿下寻来几卷秘宝国策!”
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苏赫铎都笑出声了,“公主,他是说他祖宗厉害,但自个肚子里没货哩!”
林一摆摆手,很没文化地恼怒起来:“行了行了,把他拖牢里去吧,放在砍头的那批里,什么玩意儿话都不会编,一会儿是帝舜后人,一会儿是娥皇正统,他一个人怎么俩祖宗世系?”
苏赫铎也弄不懂魏人是怎么算的世系,不过他不放在心上,看着姚宽瘫成死狗一样被拖出去,笑着说:“魏人世族多是伪传的,越扯越离谱,总能搭上几位先贤的。”
总之料理完世族,林一弄了些识字的人来算账,把今年份的粮税回退,事情依旧繁琐,但安逸许多,候城与高显两城略偏远,但城中守军孤立无援,已经有投降的书文传来,平郭及沓城的守军也很好骗,拿出个公主身份来,就立时献城了。
三线皆定,玲珑公主带着苏赫骑兵收复辽东的消息第一次传到了魏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