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19节
王澈越众而出,用魏语叫道:“守军听着,知你们不可擅开城门,去叫城中守将速灭儿过来亲迎,这位是大汗的兄弟,刚过辽河,旁的不要多问,叫速灭儿来!”
一名领头的老军伍小心翼翼地喊话道:“速灭儿大人平时不宿在官舍,可能需要、需要去寻……”两个年轻些的守军见他眼色,立马下城门楼去找速灭儿,可是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苦相。
鬼知道那速灭儿今晚又睡在哪个窑子里!
为首老者扎哈额真面沉似水,林一不会梳漂亮发式,平时都是一把捆扎起来弄个高马尾,这会儿她把自己马尾散开,黑发飘飞,鸟脸白皙,看着就是个美人姿态。
她低哑的鸭子嗓非常努力地压得柔和,用守军听得懂的魏语喋喋不休地说:“早俺就知道,跟恁这老头过得亏,大半夜出来跟恁过河,河都过了还进不了城,恁说恁是大汗的兄弟,是过来接任叶护的,说得可威风,现在被这些卒子拦在这儿迈?”
林一的声音听起来低柔,却很清晰地从寒风中传到守军们的耳朵里。
扎哈额真看起来面子上挂不住,沉着脸用魏语说道:“不可胡闹,等速灭儿来了,叫他给你磕头赔罪就是。”
娇纵的林一这下不干了,闹腾起来,“赔罪不管事,主要俺饿嘞!吃多少天干粮了,俺不管俺不管,俺现在就要进城,还要烤火,要吃热乎的白面馍馍!”
老守军也是为难,倒不是为难要不要开城门,而是这老者一脸威仪,一看就是雪域里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擅开城门未必讨好得了,反而可能会被斥责……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扎哈额真抱着怀中美人,看上去略微为难了一下,沉着声音淡淡地道:“罢了,我还要等他速灭儿不成?开城门。”
守军们这下踏实了,非常殷勤地去拉城门栓,厚重的城门两面大开。扎哈额真纵马先行,其后八千骑兵一路通行,王澈落在最后,对一众守军压低声音道:“这位大人是来接替托雷叶护的,托雷叶护毕竟只是大汗的侄子,这位可是大汗的亲兄弟,一个帐子里长大的。你们倒也有眼力见,大人有令即刻就开了,要不然……”
他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话音,俊美的脸庞硬生生带出几分三流魏奸的自矜姿态。
几个守军心里骂他长得好是好,倒是个雪域人养的好狗腿子,一脸的狗仗人势,什么东西。
此时早已惊动城门附近的守军营地,克烈骑兵自打进城就玩得很花,基本上没人在营地里驻扎。林一直接让苏赫骑兵把替马赶进马场,又卸下携带的小型辎重,再次精简了一波。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众人来时就磨好箭头上紧弓弦,进城后不再下马,扎哈额真冷着脸让人叫来速灭儿,这次又加了其他要求:让城中克烈骑兵过来集合。
这明显是一个兴师问罪的架势,魏朝辅兵们心里都偷着乐,速灭儿那个狗东西平时嚣张得很,有事没事就爱欺压魏人取乐,现在来了个更大的官,怕不是真的要去给上官的女人磕头赔罪了。
速灭儿慌慌张张策马而来的时候,就见到人群里一脸冷意的扎哈额真,他当然认得扎哈额真,一个失了权的老人罢了。自从扎哈额真有权势的儿子死后,他就成了部落里的多余人。今年过冬早,他不被扔掉就是好事了,怎么忽然能带这么多的骑兵?这么快被起复了?
心里狐疑,面上不显,速灭儿也当真下了马,颠颠地过来给扎哈额真磕头。克烈部常年和魏人打交道,渐渐地融合了这部分礼节,不过魏人的礼节其实是只有奴隶磕头。朝堂上官员对皇帝,下官对上官,多半是作揖之类不屈膝的礼节。
对克烈部来说磕头是很合理的,可汗是主人之意,主人之下皆为奴隶,奴隶也有分级,上级对下级是小主人,也是要磕头的。
速灭儿磕完三个响头,试探地道:“小的速灭儿,恭喜扎哈大人……复位?”
扎哈额真冷了一路的脸,听见这话时,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看着克烈守军慢慢聚集,二百人的规模,没有带马,不少人是听说集合,匆匆赶来的,有人身上衣裳都没穿齐全,真是非常可怜。
林一摆手,八千骑兵合拢包围了这些人,箭头对准,她语气温柔诚恳地说:“抱头趴在地上吧,我也不知道你们集合居然不带兵器,这下不好直接杀你们了。”
旁边的魏朝辅兵看傻了眼,有的精明人马上想到了部落内斗,但就像克烈骑兵打开城门后就不再反抗那样,这一次他们也是非常配合地放下了随身兵刃,比克烈人还要快地抱头下趴。
此役,兵不血刃。
天明时分,林一坐在县城治所里忙得直抠脚。
她先让人安排了俘虏营,不分克烈人和魏人全都卸了兵刃关进去,然后派人下乡叫农人来领粮,接着自己拿了两卷竹简,顺便指挥王澈去查账,她需要统筹计算一下这座县城里的现有资源。雪域荒蛮,她需要的粮食其实不是那么多,那么制定一个未来的收税标准就很重要了。
王澈正在翻账本,辽隧是个小城,城中世家早跑路了,或者说辽东一带的世族,能跑的都跑了,留下来的说不好是什么玩意儿,反正辽隧很穷,穷得账本是一筐筐的竹简而非现在逐步快要取代掉竹简的竹纸。王澈翻得手痛,忽然听见林一说:“这往年的账本我也看了点,恁多的粮吃得下吗?种地的辛辛苦苦干一年,朝廷分人家一半走?”
“不全是朝廷,朝廷定税是三成。”王澈谈正经事时口音不明显,声音微沉,“然后世族再从剩下的口粮中抽取十分之三,总计五成一。百姓谓之三三税,也称天粮税和地粮税。”
交给皇帝老子的是天税,交给当地世族的是地税,天地一分薄,剩下就看命,看自己是不是饿死的命。
林一有点费解,干啥非要把种地的人饿死?克烈部没来时候是这样,克烈部来了直接替掉天地税,拿走农人五成粮,实际收取时有贪污成分,可能还不止。
她抓了抓头发,果断地道:“先不管别的,拿下辽东要紧。到时候我们自己定税,取一点点做冬储,然后通商、买卖、交易,最好是牛羊换米粮茶叶……唉,这些可烦可烦的事我都得找人来做。”
王澈愣住,他不确定地询问道:“粮食,全归农人自己?”
林一摇头,王澈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她理直气壮地说:“得出一些军费,其他全归种地的。你先预估一下要出多少,摊到整个辽东来讲,因为我不光准备把克烈部占的这块地拿下,还准备把整个辽东全占了。”
王澈想了一下,就林一带过来的八千骑兵……别说这八千了,就是算上整个苏赫部落,那也才十几万人啊。苏赫部本身已经能靠大量畜牧和盐铁通商勉强维持不饿死人了,只是需要一些冬储粮混吃,这摊在整个辽东的大片黑土地上,岂不是就和没有税一样?
他很谨慎地评价:“可敦,恁着实有点激进了。”
林一抠完脚又去拿竹简,王澈很小心地避开她手臂挥舞范围,忽然听她说道:“这儿的人太苦了,生存明明是最基础的需求,只是要吃饱穿暖,有这么难吗?”
王澈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
王澈,字清仪,谓之开国三贤,佑国公也。少有美姿,时有月旦评之为“月下公子,青阳晚夜”,其一生记载寡鲜,不知其人为何事,得尊三贤首位,多为史家憾。
另有野史言,澈阅其史后,诈请史官酒饭,趁机殴之,不慎带倒灯烛焚其一生记载,史官被殴,终不复文。
——《史记。佑国公列传》
第35章
林一把几个千骑长和扎哈额真一起叫过来开了个会,商量下一步计划。
辽隧县位于辽河中游,周遭大小村落十几个,向西百里处为安台城,东南六十里处为安市城,若将这两城占下,就对上游的辽东核心襄平城形成一个西面封锁。再东线取新昌城。自安台城取高显与候城,就可直接包困襄平。
这是林一观察了辽东地形地势城池方位等规划出来的路线,实操难度不小。
可以参考的是几年前拔都可汗打辽东,那是完全的堆人,那时辽东守军在名册的二万余,实际上吃空饷的不知凡几。拔都是真的敢于押注,在首批骑兵几乎要打光的情况下重又调集大量雪域青壮参战,连健壮些的妇人也骑马上阵,也不讲究什么战术战略,就是堆人。
战时积累大量矛盾,战后大肆庆功抢钱掠人淫乐,一切的血腥都有发泄口,也因此军心不散。直打到最后世族大量撤离,魏军败退平郭及沓城,自此龟缩不出。
扎哈额真那时已经是没什么话语权的老人了,属于克烈部的闲散人员,但想起那场战事还是眉头深锁,“死了很多人!战马损耗极大,高过马背的无论男女皆要上战场,给其他部族大量的钱和魏奴,让他们在前面冲阵,那时候部落里就像是疯了一样,我们得到了很多很多,可是死了很多人!”
他这话以死人开始,以死人结尾,可见那几年克烈部的损耗确实非常大。雪域骑兵第一次尝试占据魏朝的城池,付出的代价极大,但得到的也是贫苦的雪域人从未见过的好处,丰沛的土地、精美的房屋、奢侈的享受,还有最重要的人口和钱。
魏人是真如牛羊一样乖顺,一旦确认城池被占据,一旦确认雪域人不再杀人,那么再凄惨的情况也可以接受,周边的村落不再抵抗,劫掠还有战死的可能,换成收税却可以伸着手看农人们苦苦哀求少拿一些。
林一拍了拍扎哈额真的肩膀,“知道知道,没猜错的话,大多数人都是在攻城时死的吧?”
老人点点头,王澈也道:“骑兵没有攻城优势,魏人的每一座城池都会建立城防,就算是我们刚下的这座城,倘若是实打实来攻,仅是这八百守军也很难攻下。敌占高地,我们没有攻城器械,靠仰射才能射死几个。所以古兵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为不得已,是以自身之短,攻其有备。”
他说的兵法在座的雪域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听说过,林一也挺感兴趣,问:“还有专教这个的书,有教怎么打仗的?我还没学过这个。”
王澈干巴巴地夸:“可敦虽不学兵法,但知兵法,昨夜用计骗入城中,就是上兵之策。”
是啊,专挑着夜半凌晨,守军困倦疲惫精神不振之时,先声夺人唱念做打,还很巧合地带了个真克烈部的老头来,他要是速灭儿也觉得自己死得不冤枉啊。
林一还是见识比较少,哪怕是这样干瘪的夸赞,也美滋滋地挺起了胸膛,只差拍打几下翅膀。
这次带来的没有万骑长,都是千骑长,叶撒千骑这年轻小伙最能挤,挤在前面看林一画出来的简易路线图,思量了一番后,开口:“可敦,这个安市城,是不是不大好打?它的位置有一点特别。”
林一赞许地点头,但点了点地图上代表安市城的小黑点,“实打实很不好打,但这趟我们进了辽隧城,是不是发现魏人辅军和克烈骑兵之间是有很大隔阂的?克烈骑兵在大部分城池中数目都不多,托雷把八成的兵力都集中在襄平城,有地方作乱了再开去平叛。这一步来看,我们可以把他调着走,打仗这种事指挥自己人不算事,我们指挥敌人去乱转!”
她压低声音说:“但先不提这些,主要是我还准备骗城,在没被拆穿之前,能骗几座是几座,真打起来死伤人手也实在叫人心疼。”
几个千骑长面面相觑,说真的,跟了苏赫大汗这么久,他们有些怕将主提及惜兵。苏赫阿那打仗的水平在雪域来说非常突出了,可他爱惜部民,除了抢草场资源不眨眼,但那是为了更多人得以生存,他是从来不会像拔都可汗这样来一场大的,一切的战事根源仅在生存。
可青壮们其实是渴战的,哪有年轻人不渴望建功立业的?这点从场场军事演习大家都玩得非常起劲也能看得出来。
像林一这种可靠的大鸟,不会忽略掉部下的犹疑,她拍了拍桌子示意众人朝她看过来,很诚恳地说:“打仗死人寻常事,但对死掉的人来说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我不是机器做的,以后的所有战事,我最优先考虑的只会是减小自身伤亡,但我绝对不会亏,信我。”
就这交通完全靠马的半原始社会,她可是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高空俯瞰战局视角,甚至如果鸟形更不起眼一点的话,她都可以坐在敌军屋顶上听人家开会,这样大的先天优势,她咋个会亏嘛!
时值午后,距离县城最近的白水村中,一伙衣衫褴褛的农人挤挤挨挨在一间稻草泥巴砌的村屋头里大声密谋,为首的是个双颊凹陷脸色蜡黄的青年,虽然瘦削,但双目炯炯有神,他一脚踩在桌上抬高气势,口水均匀飞溅到每一个人的脸上。
“现下不反,何时再反?挨上一冬饿死老小,咱爷们也走不动路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不如趁着肚里还有几斤粮,杀进城里宰了克烈人,开城门把朝廷大军迎进来!十里八乡有多少青壮,都叫克烈人杀没了胆子吗?都聚起来,打不下一座城?”
他话音刚落,就有个人搭腔,也很振奋:“徐三哥说得好!联合十几个村乡镇里头的兄弟,往少说也是几千人,到时砸了那破城门,朝廷大军开进来,也要算咱们兄弟的功绩。”
“哎哎,两位哥哥且住!若能下得城来,何必去迎什么朝廷大军,不如叫徐三哥做了皇帝,马柱哥就做太子,咱们在这里开国立业,对了,那城里头苏家铺子的小娘生得漂亮又知书达礼,不如娶来做徐三哥的皇后……”
“屁嘞!大事未成,先想娘们,恁也就是个种地的!要我说咱先把县城打下来,然后去打郡城,占下襄平,到时候没准朝廷直接给三哥封个王爷做,咱们都做将军!”
……
这边闹哄哄的开始分起还没有的战果,那徐三又嚷了几回,实在拉不住,气急道:“你们都是俺的祖宗,先去喊人入伙,然后再论皇帝王爷,得不得?”
一伙人谈兴未尽,一路嚷嚷着出门,见村里几乎空了,徐三拉住个行色匆匆的老头问:“张伯,上哪去咯?克烈人又来挑小丫头?”
张伯奋力挥动胳膊,声音很大,“去领粮!咱们大魏的公主,带兵打回来了!公主娘娘要把今年被收走的粮还给咱!我侄儿家已经领回来了,满缸子都灌满了!哎呀,你别拉我嘛!”
因徐三拉得紧,老头身上本就破烂的麻布衣裳被撕了个口子,好在也挣开了。初冬寒风中,灰白头发的老头穿着双几乎磨穿底的草鞋就往村外跑,迎面有零星几个扛着麻袋往回走的,脸上都压不住的兴奋。
徐三愣了一下,一回头见到身边聚集了多日,商议了不下七八回攻城事宜的兄弟们几乎都跑光了,忙着去领回自家的粮食,仅有马柱和先前那个嚷着皇帝太子的干瘦青年马六还在身边。
他极度失落的同时又有一点安慰,感叹道:“时运不济!两位马兄弟,实在是待我不薄,徐三若有一日建功立业,必不忘你二人。”
马柱摸了一下鼻子,马六没听明白,嘿嘿笑道:“徐三哥,恁家那大车借我们使使呗?恁看他们要来回跑多少趟啊,咱三家一块儿拉回来,少走几趟,这多省事儿啊!”
徐三哽住。
三人还是套了大车往城里走,一路都见到农人们满面红光往回扛粮,可见事是做不得假的。林一设了两处分粮点,一处在城门口,一处在原先的粮仓附近,白水村主要是离县城近,来县城的多。
世族跑空,城里头难得有识字懂账的,林一抓了几十来个会写会画的,尤其是速灭儿的屋里,竟然有四个姑娘识字,这狗东西自己一个字都不认得!
总之骂了一通速灭儿,林一把城里的账房,官舍的小吏,识字的姑娘都扒拉出来用,自己拉上王澈也坐了两个桌子,摊开收粮税和田亩的账本一个个对数目。这样进程是比较慢的,不过农人朴实也奸滑,不必要拿这个来考验他们,慢就慢些。
徐三没好意思去几个明显是女子的桌子领粮,凑到王澈桌前,用浓重的乡音开口道:“白水村的,徐三,俺家拢共是十二亩田,这里头有账木得?”
王澈抬起头,马上把徐三震慑住了,手都不知往哪里摆,结结巴巴地说:“是十二亩中田……交的粮没数,他们拉走至少一大半……”
王澈点点头,“返粮不是交多少返多少的,按照原来朝廷和世族收取的三三税来,可能会少一些,恁可明白?”
徐三大喜,这话他听得懂,就是说完全按照粮税给,就算有一点损耗,那也是被小吏偷偷昧去的那些。放在秋收时堪称敲骨吸髓,他们恨死了这帮小吏,但把交上去的粮全还给他们,只损耗了被昧下的一点点,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王澈见说通了,点了点头,按照十二亩中田的产量给徐三批条,也由得他一趟趟地套车来搬。三人齐心协力一直搬运到入夜,一起累得脱力,齐齐躺在泥巴稻草屋里,看着满满当当的麻袋,心里头也满满当当的。
这时候马六忽然感叹道:“今天坐中间那桌子的娘们就是公主哇?可真漂亮——”
他一张嘴话还没说完,两人一把冲上去给他捂住了嘴,徐三吓得脸白,“恁这臭嘴敢往下说一句,叫人听见,明天就得出殡!出大殡!咱们村一人一口唾沫给你冲进大辽河!”
马六被捂得蹬腿瞪眼,差点给捂死,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感觉自己脑袋都被血涨痛了,本来想抱怨两个哥哥下手重,但是对上屋里的麻袋就不吭声了。
他、他也只是想说公主漂亮嘛。
第36章
假冒萧玲珑之名是王澈的献策。
林一对萧玲珑没什么印象了,她印象最深的还是江骋,多好的一个男性,看着一点都不虚。虽然不算尤物的级别,但也可以称之为大美人的,还有那个很可爱的会跳舞的周鹏。她那会儿语言不通又刚来,最关注的就是这些。
不过王澈为她详细解释了萧玲珑的出身和含义,柱国大元帅叶朔的外孙女,有王朝正统血脉的公主,其一在法理,其二在人心。当然名头虽大,放萧玲珑本身来没有用处,但有林一为骨,披上这层法理人心的外皮,就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辽东本是魏地,克烈人以血战得之,杀戮立威,百姓无不盼望魏朝收复辽东。可敦带着苏赫骑兵来攻城本身不利,最多就是冷眼看两虎相争,但若是和亲远嫁的公主不忘魏家百姓,带雪域兵来收回故土,这是收复失地、保境安民之善举。”
“其二就是远在平郭沓城的魏朝守军了,克烈人久攻不下之地,常年战备,无法轻取。但倘若在拿下襄平后,以公主之尊命令开城,可轻得之。”
“所谓师出有名,雪域相争如同兽类厮杀,但到了魏人的土地上,师出有名是极重要的,因为魏土遍地是人,是人就有扰乱计划的可能,必须要让大多数人信服,剩下的人才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