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强取豪夺文后躺平了 第54节
玉梨一边说着不急,一边快速帮摊主把画卷起来收好。
终于收好了摊儿,摊主这才带着玉梨三人往街后走去。
小巷越走越偏僻,最后到了一户临巷的小屋前。
巷子窄长,房门很小,窗纸都破损了,夕阳已经落尽,有屋舍已经点了灯,这家门户内却暗着。
玉梨正担心人不在,摊主上前猛拍门扉,“叶未青!开门!有人买你的画啦!”
摊主声音很大,带着报喜般的笑意,玉梨还是惊了一跳。
屋内传出咔哒一声脆响,过了会儿,才有人应声,“诶,来了。”
屋门打开一条缝,扶在门上的手指细瘦苍白,手腕看起来只有皮没有肉。门再开一些后,半条人影出现在门框里。
男子身形高,但细得像一根竹竿子,身上套着宽大的靛蓝麻衣,袖口磨损起球,沾了看不清颜色的污渍,但其余地方洗得褪色,只手肘两块同色补丁看起来新一些。
其人瘦得面颊凹陷,肤色苍白无光,还带着长期食不果腹的暗黄,眼下青影深重,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过觉。
要不是天还没黑尽,玉梨简直要怀疑见鬼了。
“你快出来呀!”摊主很有活力,一声呼唤化解了怪异的氛围。
摊主恨铁不成钢地把叶未青拉出来,“是这位贵人看上了你的画,看你瘦的,这下能吃顿饱饭了,还不给贵人道个谢。”
叶未青这才打开门走出来,门开大了些,屋内昏暗的光景一闪而过,有贴在墙上的画,还有吊在房梁上泛黄的细布,两端沾了许多颜料,随着门一开一合荡了一下。
走出屋子,叶未青整个人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就是个落魄潦倒的画家,大概穷得都吃不饱饭了。
玉梨也很理解,搞艺术的都有些不寻常,有时沉浸在自我构建的艺术世界里头,宁肯饿死也不流于世俗。
叶未青走路虚浮,没几步就喘得厉害,双眼没什么神采,绕过摊主看到了玉梨,灰暗的双眼才有了点色泽。
面前的人穿的月白襕袍,领口戴着一朵玉色小花,面容白净出尘,一双唇红得惊心动魄,似洗得最细的丹砂抹于空茫无物的漫天新雪。
叶未青只看了玉梨一眼,似被她的唇色刺了眼,眼睫闪了闪立即转开,拱手朝玉梨躬身行礼。
“多谢贵人厚爱,叶某感激不尽。”他说完咳了起来,仿佛喘不过气的样子。
玉梨无法多耽搁,让他不必多礼,等他缓过来后,抖开他的画,指着上面色彩道,“这画上的色彩是你调的吗?”
叶未青肩头缩着,头也不敢抬,“是。”
“太好了。”玉梨笑道,“今日我走遍了城中大小画坊,你的画上有我从未见过的色彩,只是时人欣赏工笔,你于这方有所欠缺,但只要稍加练习,定会有所进益,但于色彩上,定无人能出你右。”
叶未青微抬首看了玉梨一眼,又垂下了,“贵人谬赞了。”
玉梨却觉自己并未看走眼,每个时代的艺术都有其特色,眼下的时空对画作看重工笔,其余的,都在工笔的基础上算锦上添花,可玉梨见过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最精华的画作。
她可笃定,这位叶画师有成为王希孟的潜力,只不过还需要精进一些,但他或许以色彩为傲,不想修炼工笔。
玉梨想了想道:“其实你的画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画,你有多少我买多少,不过我需要你到我的染坊帮我研究一些新色,我雇佣你做工匠,工钱只要不离谱,任你开,如何?”
玉梨说得快,显得急切,叶未青捏着手指,看向玉梨和她身后两个丫鬟,没有表态。
玉梨怕他觉得来她店里做工匠有辱他的艺术,又说,“期限三个月吧,到了时间你去留随意,这期间你若有画作,可挂在我店里售卖,或许不能让你赚上大钱,至少衣食无忧,如何?”
叶未青再看了眼玉梨,点了头。
玉梨松了口气,说了花颜坊的地址,与他约定好明日就来,天色真要擦黑了,她立刻转身赶回谢府去。
第42章
玉梨前脚到了明月居, 谢尧后脚就到了。
买回来的画被喜云放到了书房,玉梨今日有些收获,心情比前几日开朗了些, 见谢尧回来,走出几步去迎。
玉梨抱了抱他就要松开,谢尧拉着她的手腕重新按进怀里。
抬起她的下巴, 看见她的嘴唇还嫣红微肿,垂首就想吻。
玉梨抿唇,“别亲了, 麻了。”
谢尧停住,笑了笑,玉梨松开嘴唇, 他飞快垂首,深深含住她的双唇, 吮住轻咬了一口。
玉梨唔了一声, 推他不动,等他亲够了松开,玉梨的嘴唇沾了润泽湿意, 红得更加艳丽。
玉梨气息微乱,有些不满地瞪他。
谢尧轻抚她的雪腮, 再次垂首抵近她。
一浓一淡的双唇要贴不贴,“允你咬回来。”
他虽如此说, 但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宠溺纵容意味, 还有即使她全力咬回去也尽在掌控的闲适。
玉梨真恼了, 勾着他的脖子紧贴上他的嘴唇,启口咬了下去。
谢尧呼吸一紧,吐息发烫, 玉梨忙松开他,勾唇笑,“好了,扯平了。”
玉梨趁他未彻底回神,挣开他的禁锢,走到桌边,“饿了,吃饭。”
谢尧没再闹她,只是在她吃饭时,有意无意看她,眼眸藏着暗色。
玉梨有所察觉,昨晚他才弄到夜半,今天她有些累了,只想早些休息,只当看不见。
饭后,玉梨逗了会儿雪咪,就去沐浴了。
谢尧到了书房听静羽汇报。
“夫人在画摊看见这幅画,马上就奔过去了,帮着摊主收了摊去见了画师。夫人夸他的画颜色精妙,但说他的工笔欠缺,勉励他多修炼工笔,说有多少画买下多少……”静羽将今日玉梨的言行道来。
谢尧坐在书桌后听着,桌上放着玉梨带回来的那卷画,没有打开。
静羽:“夫人提出聘他为工匠,染出新色,担心他不答应,许诺三月期限,工钱任开,还帮他卖画。”
谢尧轻点的指尖停了,看向桌上的画,静羽上前将缠绕的线解开,在他面前一点点展开。
色彩确实是夺目,画的是秋日山林,色彩浓厚,明暗对比极其鲜明,可惜,真如玉梨所说,工笔一塌糊涂。
他主政以来,天下寒门和士族几乎地位颠倒,翰林院的画待诏是个闲游的居士,放从前,不可能进得翰林院,是他破碎了门阀,才让有才的寒门升天。
他还以为真是什么沧海遗珠,看来不过如此,他所施行的举选人才制度,没有疏漏。
谢尧扫过那画只一眼,“其人相貌如何?”
静羽垂首道:“身形孱弱,气质畏缩,着装寒酸,也不爱说话。”她说得委婉,实际上看起来像个就要活不下去的市井边缘人。
谢尧冷笑了一声,“不许他靠近夫人三尺以内。”
静羽略有迟疑,“可他或许真能帮上忙。夫人向来重视身边有才能的人。”她有法子镇住那地位低下的人,可她影响不了夫人。
夫人身边的,丽珍是良家妇,且极有才干和主意,夫人毫无架子又信重她,她刚来时还跟她学着恭敬,现在也放松了,知乐还小,把夫人的纵容当真,跟喜云有样学样,毫无尊敬之意,喜云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仗着夫人喜爱,不知主子身份,有时连主子都敢不敬。
在花颜坊,她的尊卑有别反倒成了异类。她也担心那画师得了夫人重视,想要亲近夫人,他和喜云知乐不同,他是男子,真有样学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会想跟他走得过近。”谢尧淡道,“既然他有用,孤先不见他。”免得自命不凡的微末小人被吓走。
静羽应了是,谢尧起身离去,她将画收起了,按原样放置好。
谢尧沐浴了出来,玉梨已经裹着被衾快要入睡。
他靠过去,贴着她,玉梨自然往他怀里挨,谢尧唇角微勾,“听说今日你聘了个画师。”
玉梨随意嗯了一声。
“那人潦倒落魄,或许心性歪邪,靠近你身边,我总不安心,不如我替你寻个正经画师。往后都别见他了。”谢尧在她耳边温声道。
玉梨又感到一阵凉意,仰首看着他,果见他面容深邃莫测。
玉梨也不是没想过,但她看那画师虽然落魄,但有傲骨,不像是恶人,而且她身边有两个护卫,她又不单独与他相处,怎么还不安心。
玉梨心里复杂,轻声道:“没事的,天底下哪里这么多恩将仇报的人,他只做织染的事,我不跟他多接触。”
谢尧:“也是。若是有处理不了的,告诉我。”
玉梨应下,谢尧没再说话,两人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玉梨起得晚,到了花颜坊,丽珍说有位叶画师到了。
玉梨还未接话,静羽道:“夫人,此人交给奴婢来安置吧,奴婢带他去见见那两位染匠,若他有话要说,奴婢立即来传达给夫人。”
出了谢府这段时日,静羽已经很少自称奴婢了,听得她又如此恭敬地自称奴婢,玉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她去了。
后院里,玉梨往北屋走去,见静羽走进染坊里,很是有礼地对里头的人福身行礼,玉梨只看见一片青色布袍衣角矮了矮,是叶未青在对着静羽行礼。
想来静羽也不会怠慢了人,玉梨就安心进屋了。
接下来几日,叶未青只安静呆在东厢染坊里,虽然都是和颜色有关,但做颜料和做染料细节上相去甚远,叶未青还有得学。
在静羽的提点下,叶未青安守本分,没有到玉梨面前来过一次,染好了丝线,都是通过静羽或是喜云传来,玉梨偶尔碰见他,他也只是远远站着,不靠近。
若是玉梨对他回以善意,他只在原地拱手行礼。
听喜云描述,他人话很少,瘦得风一吹就要倒,但做起事来不含糊,常常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与两位老师傅也相处融洽。
玉梨也就没再注意他,虽然少了细致的沟通,研发进展缓慢,但她总不能真视谢尧的掌控不见,要她激进了,给她穿男装都是轻的,怕是真不让她在外行走了。
研发进展缓慢还不算糟心,玉梨面临的问题在二月底这日内忽然接踵而至,先是富贵之家的采办接连上门催货,不接受赔礼退单,赖在花颜坊不走。
玉梨支了一个护卫去也没用,正觉无能为力心头焦躁,喜云又来传话,说今日在外面看见了荣华丽花的赝品,颜色几乎一样,只是工艺粗陋,花型不佳。
听着前厅丽珍的温和解释被对方大声压过,冲突愈演愈烈。
玉梨终于没忍住,带着剩下的一个护卫要去店里。
静羽想拦,低唤一声,“夫人。”
玉梨:“晚上我去与公子说。”
静羽眉头未松,忙招呼上喜云一起跟上了。
玉梨自帘后出现在厅里,混乱的场面静了一瞬,三个围在丽珍面前的采办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重新拿上架子。
丽珍身旁的护卫立即退后,到了玉梨侧前方,左右两个护卫把玉梨夹在中间,玉梨后侧左右跟着喜云和静羽。
“这位想必就是宋老板了。”玉梨拱手还未开口就被其中一人打断了。
“年纪轻轻,气势不小,怎么,靠这两个看门的就想让我等认栽?”
丽珍在一旁对玉梨摇头,示意她进去,别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