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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第284节

  是出了什么事,让元丰帝的态度经过了这十几天,便变了?
  此时庞贵妃也有同样的疑惑,她劝了女儿吃药,疲倦不已的从公主的寝宫里出来,便见静姑正在外头候着,顿时挑了挑眉,领着静姑回了宫中。
  “说罢,怎么样?”庞贵妃眉眼间都是冷厉:“那个宫女,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查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无所获?
  静姑的表情凝重,上前两步跪在庞贵妃跟前请罪。
  庞贵妃顿时沉默了。
  她掌握后宫权柄多年,静姑也是宫中有头有脸的女官,便是如此,竟然都查不到半点东西,这何其荒诞?
  沉思片刻,庞贵妃紧紧盯着静姑问她:“当真一无所获?你实话实说。”
  静姑就低了头,几经犹豫才压低声音:“娘娘,查到这个小宫女是当初先皇后娘娘宫中蓝嬷嬷的干女儿……”庞贵妃恍然大悟。
  怪不得元丰帝不肯再让人查下去,原来是因为涉及了胡皇后?
  胡皇后这位皇后,仙逝的越久,在元丰帝心里的地位便越是的重,一直到如今,只怕是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只余下好处了。
  人人都知道,胡皇后事元丰帝的逆鳞。
  庞贵妃撑着头冷笑了半响。
  而宫外的白鹤观中,因为是逢了汪家打醮,苏邀跟着家中的老太太一道来送礼。
  如今两家的亲事已经定下,再没有什么可以避忌的,都当正经亲戚往来了,苏老太太领着苏邀到的时候,汪老太太还欢喜的专门朝苏邀招手,要苏邀去她身边坐。
  汪五太太的肚子已经能稍稍看见了,这一次她也在,见了苏邀,笑着问了一声好。
  苏邀也急忙跟她见礼,见她满脸红光,就知道胎儿应当是没有什么隐忧了,便转过头跟汪悦榕笑着咬耳朵。
  汪悦榕捏了捏她的脸,上下端详了一阵就忍不住笑:“你呀你,真是走到哪儿哪儿便是是非地,我可听说,你又惹出事端了。”
  苏邀顿时便有些促狭的挑眉:“听说,你是听谁说?”
  自然是听苏嵘说的了。
  汪悦榕一时满脸都羞红了,拧了拧苏邀的脸朝她皱皱鼻子:“当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你这个小坏蛋!”
  两人笑了几句,汪悦榕笑着跟汪老太太请示说去后山走走,汪老太太跟苏老太太正要商议事情,闻言不甚在意的答应了,只是叮嘱她们两个要带足人手,这才放她们出门。
  汪悦榕拉着苏邀出来,一出来便问:“宫里的事儿,莫名便没有任何下文了,你便半点都不担心么?那个宫女若说没有受人指使,怎么可能?若是不把背后的人拉出来,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的。”
  苏邀提着裙子跟在她后面,眼看着一只松鼠顺着树干一溜烟的跑不见了,捂着自己的脖子仰着头透过树枝去看天,片刻后才轻声道:“她死了,死无对证。”
  汪悦榕一时静默,又哼了一声:“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这个宫女帮了我一个大忙。”苏邀笑了笑,转头见汪悦榕疑惑的盯着自己,也不解释,只是道:“我一直在查的事情,想必也快有结果了。”
  汪悦榕听不懂她的话,戳戳她的额头:“又打哑谜。”
  第639章 三十八天师
  人逢喜事精神爽,婚事眼看着近在眼前,汪悦榕跟一般的新嫁娘不同,她知道自己的夫婿是什么模样,对于未来便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期待。
  不管是谢沐君还是苏桉,他们都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良人,汪悦榕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人,喜欢与不喜欢,也区分的泾渭分明。
  她站在小山坡上,看着底下蔓延的一片红梅林,面上带的笑容都是十足的喜悦:“幺幺,我等着你哥哥回来成亲,我不怕的。”
  苏嵘接到了去云南平叛的差事,过了年便要去了,婚事自然便只能押后,苏邀见汪悦榕这样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也并没有人说你怕,看来是你自己还是对我哥哥不大放心?”
  汪悦榕就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谁说我不放心?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横竖其实婚期不过是延后了几个月而已,几个月算什么?”
  今天两家长辈大约谈论的就是这件事来的。
  苏邀想了想,刚要说话,眼睛便亮了亮,又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就不怕好事多磨,或是我哥哥在云南跟这别人跑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汪悦榕笑着反驳她:“他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是。”
  汪悦榕的话才说完,苏嵘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来。
  汪悦榕啊了一声,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回过头才看见苏嵘正从坡上上来,刚才显然是在肯定她的那句话。
  说他的好话被抓了个正着,汪悦榕有些羞恼,听见他这样的肯定又有些甜蜜,忍不住羞红了脸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嵘走到她身边,见她脸红红的立在梅树下踮着脚要去攀树上的梅枝,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总是够不着,便顺手伸手去够她头上那支,轻声问她:“是这支吗?”
  离得近了,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后,让她的耳朵都跟这红了起来,汪悦榕咳嗽了一声,忙乱的点了点头。
  苏嵘便咔嚓一声将梅枝摘了下来,递到她手里,这才转头去看边上装没看见的苏邀:“我是上来找幺幺的,玄远道长回来了,想要见见你。”
  苏邀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她是知道玄远道长的,上一世这位道长是庄王跟前的红人,庄王登基之后,还专门册了他当国师。
  可是这样的人物,自然跟她是没有什么牵扯的,这一世她当初在白鹤观设套的时候,倒也曾经想过找一找这个玄远,只是道观里的道长说他一直远游未归。
  从未有过交集的人说要见她,她沉思片刻,才去了白鹤观三清殿的偏殿赴约。
  三清殿偏殿中空荡荡,是依托了山壁建成,一面墙完全是山壁,其他三面全部建了高门,此刻三面厅门打开,外头松涛阵阵,移步换景,苏邀走在其中,仿佛一路踏在云海之上,她看着在最后一扇门跟前背对着自己而立的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站住了身形没有再动。
  玄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等到她一停便微笑着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苏邀一眼,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原来你就是苏邀,苏姑娘,看上去果然是个有造化的。”
  三清殿依托石墩而建,处在山之巅,苏邀此刻位于三清殿偏厅之中,都能看见云雾从自己的脚边被风吹过。
  仿佛是在天上一般。
  她在心里轻轻的叹一声,很自然的疑惑看着玄远道长:“道长跟我素不相识,却想见我,不知道有何指教?”
  大周崇尚道教,只要是有些本事的道长,都是有些地位的。
  就如同是龙虎山一般,只要抬出名号来,便有无数达官贵人趋奉。
  所以玄远道长跟苏老太太和苏嵘提出要见一见苏邀,他们也并不觉得如何奇怪,让她来了。
  玄远道长指了指边上的石桌,示意苏邀坐下,自己也在苏邀对面落座,伸手拿起茶壶帮苏邀倒了杯茶,而后才道:“谈不上什么指教,就是苏四姑娘名声远播,恰逢又来了这里,我心中有些好奇,所以想要见一见姑娘。”
  这话说出去,或许也只有几岁的孩子才会信。
  苏邀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握着茶杯等着玄远说话。
  要见她的是玄远,让她来,除非真是无聊透顶到只想看看,否则的话,要做什么,总是要露出端倪来的。
  果不其然,玄远斟酌片刻之后就看着苏邀:“苏四姑娘,我有一个忙想请姑娘帮一帮。”
  苏邀淡淡的抬起头看着他:“道长道行高深,名声广大,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好帮您的?”
  “姑娘真是太高看我了。”玄远不以为意,扑哧笑了一声:“这件事,还非得是姑娘才能帮我,姑娘不知道听没听过张清源这个名字?”
  清源道长?
  萧恒的师傅。
  他不是回龙虎山去了吗?
  苏邀敏锐的盯着玄远:“清源道长莫非是有什么事?”
  “是有些事。”玄远也不否认,淡淡的叹一声气:“他从前是道门正统,也是公认的龙虎山下一代天师,可是后来……出了一些事,因此他的身份不再被道门承认,他盗走了龙虎山属于历代天师的宝物出走。后来才知道他是隐姓埋名在皇长孙身边,这也罢了,他重归龙虎山,人人都是高兴的。可……他在归山之后性情大变,屡屡犯禁,甚至在比试大会上连伤了十数名同门,又带着宝物逃走了,并且……他还弑师了……”苏邀睁大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张清源本身便是张天师的嫡子,他继承龙虎山天师位本来就是理所应当,这一次经过了萧恒的身世之事,回去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除非他是疯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苏邀的头一个反应就是这件事有猫腻。
  或者说,这件事分明是冲着张清源背后的人来的,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还用说吗?
  第640章 三十九传声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玄远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张清源是萧恒的师傅,跟在萧恒身边十数年,这一点不少人都知道,有心人查一查,也不合适秘密。
  张清源出了事,按理来说,这些人要去找的也应当是萧恒,可是却偏偏找到了她这里来……这岂不是十分奇怪吗?
  她盯着玄远,心中的惊慌还有最初的忐忑一点点的消失不见,脸上的笑意很快就又恢复如常,有些茫然的哦了一声:“我对道门的事不大清楚,天下这么大,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知道隔壁村庄发生的事,何况您说的还是江西那么远的事。”
  玄远自然的品着茶,始终飘然若仙,姿态潇洒,仿佛他真的只是为了闲谈而已,听见苏邀说完这句话,他状若无意的叹了一声:“是了,我竟然忘了,苏四姑娘纵然是见过张清源,也当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这么说来,那张清源说的话,便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苏邀挑了挑眉:“清源道长有什么话,是关于我的?”
  玄远道长有些怜悯的望着她,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才叹了一声气:“罢了,多说无益,苏四姑娘是清贵人,既然本来就是无端被扯进来,更是不该再无谓搅扰进麻烦里。”
  苏邀定定的看了玄远片刻,从善如流的笑了:“既然道长如此说,那我就不问了。”
  玄远等到她走了,才看着她用过的那只杯子,而后拿起了钳子,毫不犹豫的将杯子给夹了起来,扔进了边上的竹筐里,哐当一声,碎了。
  他头也不回,继续喝了一口茶,看着云雾当中若隐若现的梅林,舒缓的长出了一口气:“真是美不胜收啊!多少年没看见这样的好景色了。”
  偏厅宽敞,他干脆拿了个蒲团坐到门边去,脚下是云雾缭绕的山谷,远处是云海梅林,真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意思。
  “你这些年走遍名山大川,还说没看过这么好的景色?”许崇从屏风后头出来,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的云山雾绕,嗤笑了一声,才自动自发的也去搬了一个蒲团坐在了玄远身边,问他:“看见那个丫头了?觉得那个丫头如何?”
  他跟玄远是老熟人了,既然是老熟人,自然便有什么说什么,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顿了顿,他就跟玄远说:“这些日子,这丫头兴风作浪,可把我们这些人都给害的不轻啊,是个难缠的角色,你可有什么法子?”
  玄远瞥了他一眼:“是个精明的,可听你们传的也太邪乎了些。短短这些时候,能看出些什么?且等着吧,就算她真是九尾狐,也终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许崇便不再多说。
  另一头出了三清殿的苏邀却回头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这座雄伟的建筑,她下了几十个台阶,立在广场前的灯座前回头,三清殿被云雾环绕,她看不清什么,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等到她去了后山找到了苏嵘跟汪悦榕,他们两个正抱着一支红梅下山,两方碰上,苏嵘问她:“玄远要见你是要做什么?”
  苏邀摇摇头,不答反问:“大哥跟他是有交情吗?”
  否则的话,虽然玄远声名远播,也有几分地位,可以苏嵘的性子,不是会这么随意便答应人要见她。
  苏嵘点点头,提起玄远,语气倒是少有的温和:“我是被玄远救下来的。”
  苏邀的脚步顿住。
  边上的汪悦榕也啊了一声,转过身去看苏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是……是多年前的……”那一次,苏嵘的父亲跟他都差点死在围场,而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苏嵘,也断了腿,这十几年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连未婚妻也抛弃了他另外攀上了成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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