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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第282节

  别的不说,今年明昌公主难得的坐了冷板凳,可贺太太跟苏邀却十分被皇帝乃至于皇长孙看重。
  人人心中自然有一杆秤,难免要多想一点儿。
  难不成,往后当真是苏家要起来了?
  身处风暴中心,明昌公主哪里看不出这些人明里暗里的心思和探测,心口憋着一团火,几乎要五内俱焚。
  边上的汾阳王妃冷眼旁观半响,忽而递过一杯茶,淡淡道:“润一润喉吧。”
  明昌公主也真是又气又怒,口干舌燥,伸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却又急忙要吐出来-----这茶水竟然是冷的!
  她正想生气,却见汾阳王妃意有所指的朝自己看过来:“怎么,吃不惯冷茶?迟早会吃惯的。”
  这话说的让人心中不舒服,她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汾阳王妃轻轻叹了一声气,示意明昌公主去看殿中的其他人,挑眉道:“人都是这样,拜高踩低,难不成殿下察觉不到,风向已经变了吗?以后这样的日子,只怕殿下要提前习惯了,毕竟,现在在圣上跟前最受宠的,已经成了那位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皇长孙殿下啊!”
  萧恒!
  想到萧恒,明昌公主的心情更差,她瞥一眼被好几个夫人拉着说话的贺太太跟苏邀,知道汾阳王妃说的是真话。
  自来风往哪边吹,墙头草都是倒的最快的。
  刚想冷笑,看到汾阳王妃的表情,明昌公主脑子里又哄了一声,一时之间想了起来----论仇恨,汾阳王妃难不成会比自己少恨萧恒一些?!
  要知道,当初汾阳王妃可是跪在萧恒跟前求萧恒对汾阳王网开一面,却被萧恒讥讽了的。
  更别提,汾阳王之所以出事,还是直接因为苏嵘。
  那汾阳王妃怎么会这样镇定?
  除非……她立即联想到刚才的那一幕,震惊的盯着汾阳王妃。
  汾阳王妃回了一个微笑,轻声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不言而喻。
  自然是可惜算计了一场,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明昌公主心神剧震,忍不住低声用只有自己跟她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问:“你疯了?这可是在宫里!”
  而且还是除夕夜。
  “那又如何?”汾阳王妃面上还带着微笑,旁人看来,她只是在跟明昌公主咬耳朵,顿了顿,她才道:“当年,我还不是在宫里救了他?可救了他又怎么样?”
  明昌公主无话可说,好半响才不安的问她:“那那个宫女……”“放心吧。”汾阳王妃拨弄了一下茶盏:“既然敢做,自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命只有一条,我也是惜命的。”
  明昌公主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凤藻宫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五皇子带着陈太监过来跟田太后回话:“十一已经醒了,血也已经止住了,只是她当时也是背对着那宫女,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推下去的,只是叫嚷头疼,又睡过去了。父皇在那里陪着她,让我过来跟皇祖母说一声,免得您担心。”
  田太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元丰帝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不再拘着诰命们在宫里的意思。
  毕竟虽然事情是在宫里发生的,但是却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谁动手,在场的除了宗室便是跟皇室沾亲带故的,总不能把人家真的每个都当成犯人拷问。
  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再要求众人守岁了。
  田太后按照前年的例子,让陈太监和内侍省安排着众位夫人们出宫去,自己由田循搀扶着进了净室,才疲倦的出了口气,啧了一声,随即就道:“苏邀这个丫头,真是不简单啊,每次看见她,她总能闹出事来,不管是她找事还是别人算计她,便没见着她吃亏的,真是难得。”
  田循默不作声的服侍着她脱了衣裳,轻声应和:“是,她素来都是十分随机应变的。”
  “你得想想法子了。”田太后看她一眼:“这些天哀家一直留你住在宫里,哪怕今天是除夕也没把你放回家,这原本是十分不合规矩的,可哀家就是为了能够叫你多跟皇长孙有机会接触,还留了你下来,你可不要辜负哀家和你父母这一片苦心。皇长孙原本对你冷淡了些,可他对旁人也就那样,可今天却不同,他对苏邀的态度,你也应当看到了,这可不妙。”
  第635章 三十四情怀
  廊下微风阵阵,慈宁宫中种着的西府海棠此刻已经有要开花的迹象,风一吹,上头挂着的各色宫灯随风摇曳,令人炫目。
  田循伺候了田太后睡下再出来,站在廊下抱着自己的手臂看天上的繁星。
  她在慈宁宫已经住了小半年了,几乎是常住在宫中陪伴田太后的,慈宁宫众人对她都已经十分亲近熟悉,见她立着太久不动,就有小宫女上来轻声提醒她:“姑娘,天气太冷,您小心着凉了便不好了。”
  天气太冷,田循搓了搓自己的手,缓缓的嗯了一声,接过了小宫女递过来的手炉捧着往外头走。
  小宫女越发的有些着急了,这么晚了,宫中各处都已经下钥,田循在宫中住了这么久,向来是个最懂的规矩的,连田太后都对她格外宠爱。
  怎么这个时候却还要往外头走?
  可不一会儿,田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董尚宫便也跟出来了,见了小宫女着急的样子,轻轻对她使了个眼色,自己跟上了田循:“姑娘走慢些,仔细别跌了。”
  宫中各处的宫灯都点燃了,哪里能摔倒,吉祥缸底下的火也一直燃着,将人的脸都映的红红的,田循冲董尚宫笑一笑:“没事,姑姑别担心,我心中有数的。”
  “姑娘是聪明人。”董尚宫叹口气安慰田循:“您也别太着急,太后娘娘也是看重您才会提醒您,皇长孙非常人,也不能用常理忖度……”田循嗯了一声,想到萧恒,心中带着点隐秘的欢喜,又忍不住有些克制不住的怨忿。
  她对萧恒如此热切,难道他就当真察觉不出来?
  苏邀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萧恒这么眼巴巴的捧着她一个人?
  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世,她哪一点又会比苏邀差?
  她苏邀何德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萧恒的另眼相待心中憋着一口气,田循埋着头只顾着低头想心事,猝不及防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不由被撞的额头发痛,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倒退了一步。
  董尚宫已经急忙迎了上来,扶了她惊慌的喊了一声二小姐,而后又忙不迭的拉着她跪下了。
  田循有些发懵,一抬头看见是萧恒,原本的委屈不解还有不解瞬间被击得粉碎,只余下隐秘的欢喜。
  太后让她来凤藻宫探视十一公主,送一趟东西,表达她这个当皇祖母的慈爱,她心中是想过或许能遇见萧恒的,毕竟姐姐常看的话本里不都这么写,有缘分的人,总是该跟寻常人不同,在哪儿都能遇见。
  如今看来,她跟萧恒之间,或者还真是跟别人不同。
  否则的话,为什么这么晚了,萧恒还在外头跟她能碰个正着?
  心中无限欢喜涌上,她被董尚宫拉了一把,才急忙给萧恒行礼。
  萧恒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越过了他们,领着一堆太监宫女转过了通道,消失在了拐角处。
  田循又转过身去,只来得及看见萧恒的背影,半响忍不住咬了咬唇。
  能不期然碰见萧恒,已经是新年中对她来说最大的鼓励,可对萧恒来说,却全然不是如此。
  他心里眼里,除了对一个苏邀特殊些,竟然好像已经看不见其他人。
  不能这样。
  她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人,这个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年纪都无一不好的人,怎么也不当是别人的。
  尤其不该是苏邀的。
  她看着清透的月光,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萧恒不知道光是一个照面便能让人生出这么多心思,他是跟着元丰帝一道去凤藻宫的,元丰帝在凤藻宫陪着十一公主,打发他回太极殿配殿给他取明儿一早的礼服。
  他转过了通道,正好碰上了被几个太监簇拥着的夏太监,便站住了脚。
  夏太监今天穿着一身正红的大衣裳,太监当中,能够穿这个颜色的,一般都得是皇帝跟前得宠的近侍,又被称为穿红太监,等闲比一般的主子都有脸面些。
  可夏太监却乖觉,见了萧恒,二话不说便跪倒行礼,恭敬的说了敬贺正旦的话。
  萧恒嗯了声,他对夏太监跟陈太监向来也是极有分寸的,不过分亲近,但是却也绝不会轻易得罪了他们。
  见他赶得急,还专门问一句:“夏公公这是有急事儿?圣上在凤藻宫。”
  夏太监行了个礼,低着头笑一声:“多谢皇长孙告知,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小宫女,自尽了。”
  这才多久,都还没拖到第二天,人就没了。
  还是在锦衣卫的看管下。
  萧恒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盯着夏太监看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在除夕夜这么大的日子,当着那么多的主子,推了公主嫁祸给县主,结果自己却能干脆利落的死了。
  背后的势力到底大到何种程度,简直不言而喻。
  萧恒心中冷笑,同时却又隐约觉得自己一直期盼的对决终于快要到来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知道有一双手隐在暗处,随时等着把他这个漏网之鱼再次推落地狱,可是不管他怎么去查,真相却总是隐在重重迷雾之后。
  拨开了一层,还有一层,永远都是这样,周而复始,好似这条路永远找不到尽头。
  像是只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老鼠,被胸有成竹的猫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这次不同。
  若不是被逼急了,对方绝不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
  何况,他们之前针对的都是谁?最近发生过什么事,什么人非得要让苏邀死了才能解气,不都是摆在眼前明摆着的事吗?
  庞贵妃却没能跟萧恒一样,听见这个消息还觉得兴奋,她只剩彻头彻尾的恼怒,听见说是小宫女竟然死了,她面色阴沉得简直能够滴下水来,纹丝不动的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发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的女儿,好半响才转身出来。
  静姑已经候着她许久了,低声跟她说:“圣上还未有动静,您看……”“待会儿再问问圣上的意思吧。”她揉了揉眉心,又问静姑:“公主身边的人查过了吗?这个小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36章 三十五图穷
  庞贵妃在深宫多年,早已经修炼得成了精,不管是揣摩上意,还是御下,自问都如鱼得水,在儿女身上更是下足了功夫,就是怕有个什么万一。
  能够到十一公主身边伺候的,哪怕是个粗使宫女,也是被层层挑选的。
  可就是这么层层挑选的前提下,竟然也还是出了事,怎么不让人恼火?
  她早已让静姑去查了。
  静姑扶着她坐在椅上:“查过了,那个宫女叫墨心,从前是在暖房照看花草,是公主偶然见到她,觉得她的毽子踢得好,才要到身边的,一直都没出过问题……”在没出事之前,这个墨心虽然还不算什么,可却也是能被十一公主记住的人物,假以时日,熬出头也是可以想见的。
  就算如此,也还能下狠心推十一公主,可见是不在乎前途的。
  到底谁能在宫中埋下这样的棋子?
  庞贵妃单手支腮,目光幽深的看着十一公主,心中惊跳的同时又忍不住愤怒。
  这些人怎么斗,怎么都不关她的事,可是如今却把手伸到她身上来,动的还是她的儿女,就着实不能忍。
  “继续查。”她面无表情的说:“人死了,可她总不能天上掉下来的,她跟谁接触过,有没有同乡,平时跟谁玩得好,本宫都要知道。”
  她不争,人家就真的把她当成面团随意搓圆搓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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