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绝对不会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鬼怪沦为一类，哪怕代价是生命。
  这游戏里可怖的怪物害死了多少人还沾沾自喜，这些怪物可以让他绝望，但绝不可以让他屈服。
  他愿意在黑暗中死去，以保全他的清白和尊严。
  “你和鬼怪不一样，”燕然冷静地劝道，她分析给卫浩听，“虽然你已经成为了副本的一部分，但是你有自我意识，而且杀鬼怪的道具伤害不了你。或许，你还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让我解脱吧。”卫浩沙哑地说道，“我想和我的队友们死在一起。”
  他一个人是无法在游戏里生存下去的。
  他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给他支撑，他的神智已经开始崩溃，他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溃烂，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没有迟疑，燕然点头：“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但我需要找到方法。”
  卫浩于她有恩，她会实现他的愿望——无论那是什么愿望。
  “好……我和你一起去。”
  ×
  昏暗的走廊终于能走到尽头，而那尽头处，正是明亮的前殿与贺秋涵三人，似是黑夜后的黎明。
  “我们已经找到暗门了，”贺秋涵见燕然平安，松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黑漆漆的暗道，“应该就是这里。”
  “下去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燕然正色道，“关于卫浩的。”
  燕然把卫浩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那……”姜小小复杂地看向卫浩，“他是不是不能离开了？”
  “他也不想离开。”燕然淡淡地说道，“他的队友都在这里。”
  于卫浩而言，这里不是“家”，但却是最好的坟墓。
  一起埋葬在这里，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好结局。
  至少不会再被困在游戏里，苟延残喘。
  “咱们走吧。”贺秋涵颔首，拿出了核能手电筒。
  暗道里漆黑一片。
  手电筒的光像是一条发光的绳子没入黑暗的汪洋，根本无法照亮全部的暗道。
  “貌似很深的样子……”姜小小有些害怕。
  “走吧。”燕然深吸一口气，拿过手电筒，率先走了下去。
  卫浩紧随其后。
  楼梯旋转而下，似乎没有尽头。中间是空着的，如果从中间下去，应该会很快到达地底吧，不过，死得也会更惨。
  “燕燕……”姜小小颤抖着说道。
  “怎么了？”燕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姜小小。
  “楼梯底下……是不是有个人？”姜小小惊恐地看着下面，害怕得直抖。
  “没有啊，”青黛看向下面，疑惑地说道，“什么都没有啊。”
  “她在对我笑……”姜小小看着下面，颤抖地说道。
  燕然拿出灭火器，喷了喷：“现在呢？”
  “她还在……”
  “小小，闭上眼。”燕然冷静地说道，“那是幻觉。”
  姜小小紧紧闭上眼，看不见路。所以青黛牵着姜小小继续前行。
  “如果有异常，立马说话。”燕然说道。
  没走几个台阶，青黛突然说道：“我好像也看见了。”
  “黛黛，你也看见那个女的了？”姜小小闭着眼睛，问道。
  “不是，”青黛神色有些古怪，“我好像看见我弟了。”
  “你弟弟？”贺秋涵诧异地说道。
  明明青黛只有一个姐姐啊。
  “表弟，”青黛神色复杂，说道，“今年应该在上初三。”随后，青黛又迟疑地说道，“他在对我打招呼。”
  “闭上眼吧。”燕然平静地说道。
  青黛猛地拿出铁棍，向空气袭去。
  贺秋涵和姜小小几乎是同时扯住了青黛。贺秋涵冷静地说道：“青黛，你冷静一点，那是假的。”
  “有人把我弟杀了。”青黛咬牙切齿地说道。
  “青黛，闭上眼。”燕然加重语气，说道。
  “……好。”青黛努力平静了下心情，将铁棍收起来，一只手牵住贺秋涵，闭上了眼。
  走了几分钟，贺秋涵出声说道：“燕然，我也出现幻觉了。”
  “你也闭上眼吧，”燕然和卫浩换了个位置，让贺秋涵扶在她肩上，“恐怕待会儿就到我了。”
  “那……”卫浩开口说道，“待会儿我带路？”
  “你帮我拿着手电筒就好，”燕然冷静地说道，拿出弯刀，“我能应付。”
  “好。”卫浩接过手电筒。
  走了一会儿，独属于燕然的幻觉出现了。
  那是一件红色外套。
  燕然：……
  真他妈是哪儿痛往哪儿打。
  燕然当做没有看见，继续带着贺秋涵三人往前走。
  那件红色外套往燕然眼前飘了飘。
  燕然平静地往前走着。
  “燕然，你到底在忙活什么？”居然是燕然自己的声音。
  “你很清楚，根本不可能一起离开游戏。”
  “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
  “放弃吧，”红外套下，燕然自己的声音还在劝说着，“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燕然在心里默默说道：关你P事。
  声音一顿，随后又说道：“成为裁决者吧，抛弃你的队友吧，这样，你的价值才能被体现。”
  “这小小的副本只会蹉跎你。你的队友只会拖累你。成为裁决者，你将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18章 逃离教堂9
  燕然没有理会。
  “你将会被抛弃！”声音越发激动，“她们都有更好的归宿！可你没有！不是你抛弃她们，就是她们抛弃你！”
  你好吵。燕然在心底冷冷说道。
  “装什么冷静！你难道不怕被抛弃吗！”
  关你屁事。
  我已经被抛弃过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终将坠入无尽的怨恨中！”
  你像个怨妇你知道吗？燕然在心中说道。看来，你和之前让我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一个人，对吗？
  声音消失了。
  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地底？燕然在心中问道。
  “呵，你怕被困在这里？”
  我走累了。
  声音：……
  “是时候让你接受最终的考验了，”燕然自己的声音冷冷地说道，“开始吧。”
  嘎吱嘎吱——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赶来。
  “把手电筒关上吧。”燕然对卫浩说道。
  啪嗒。一切陷入了黑暗。
  嘎吱声也消失了。
  “走吧。”燕然说道。
  一片黑暗中，燕然四人和卫浩缓缓前进。
  “……刚刚那是什么？”贺秋涵问道。
  “大概是一种追光的怪物，也是最后的考验，”燕然解释道，“把手电筒关了就没事了。”
  “你以为最终的考验会这么简单？”燕然自己的声音冷冷响起。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燕然听着声音的大小，仔细分辨怪物距离他们还有多远、在哪个方位。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越来越近了。
  姜小小往青黛那边靠了靠，手心出了汗。青黛一只手牵着姜小小，一只手放在铁棍上，随时准备着攻击。贺秋涵仔细听着声音，分辨着方位。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就现在！燕然猛地向右手边刺去。
  噗呲。
  燕然手中的弯刀准确无误刺中了怪物的胸膛。
  冷腻的液体溅在燕然脸上，物体倒塌的声音传来。
  “继续走。”燕然平静地说道。
  嘎吱声再度响起，但没有靠近燕然四人和卫浩。
  原来怪物也是贪生怕死的。燕然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嘎吱声和脚步声交错在一起，奏起了乐曲的终章——
  “我们到了。”卫浩沙哑的声音响起。
  虽然燕然看不见，但燕然能感受到，面前是一扇门。
  “有扇门，”燕然说道，“进去吗？”
  “进吧。”贺秋涵点头。
  青黛和姜小小也表示了同意。
  燕然和卫浩一起推开了门。
  ×
  “恭喜。”
  “您们还是到达了这里呢。”
  面前是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孩。她的黑色头发披散着，衬得她皮肤雪白。旁边的台子上貌似还有个女孩。
  女孩的眼睛被布条绑上了，胳膊上也绑了布条。两条腿都消失了。想必，她就是那个被当做恶魔、向信徒们复仇的女孩。
  布吉尔也在。
  布吉尔静静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你是谁？”青黛皱眉，问紫衣女孩。
  “我有很多名字，”紫衣女孩一笑，“现在，我是瓦娜莉亚的化身，被称作‘恶魔’的女孩。”
  “那么真实的你，叫什么名字？”燕然平静地问道。
  “真实？您是如何定义真实的？”紫衣女孩微微一笑，“若论真实，每个名字都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