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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叔侄俩各坐一头。
  温卫民关心道:“怎么大晚上一直戴着墨镜?”
  “京城这个季节柳絮实在烦人。”温凝皱起鼻子,“一落地就过敏了。”
  温卫民点头:“难怪声音听着也不对。”
  真神奇。
  除了司机,居然是温卫民第一个来关心她。
  虽然这句关心多半出于不走心的寒暄。
  温凝微微仰靠在沙发上,很不经意地一提:“刚刚来的时候,我听您和我爸在吵架。是因为爷爷吗?”
  “老爷子时好时坏,不是为他。”温卫民说,“是我看不惯你爸的脾气。”
  当大哥的多少喜欢摆大哥的谱儿,温凝明白。
  不过这位二叔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向来看不惯温正杉自诩兄长,事事时时想占一头。自古钱不压权,大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便一心钻研另一条路。
  不过对着小辈,两兄弟尚且算一心。
  人前和睦人后争锋,刚才温凝已经见识过了。
  她现在要把这一心挑破。
  墨镜下,她的眉眼慢慢垂下来:“二叔,不过您刚刚说的道貌岸然我倒是挺赞同。”
  温卫民诧异抬眸:“这么说你爸爸……”
  “您知道我这趟出去知道了一个什么秘密吗?”温凝故作神秘。
  “秘密?”
  她点头:“过几天我家应该会来一位小客人,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她讲得模棱两可,可温卫民不是蠢人,沉吟数秒:“有这种事?”
  温凝笑笑:“看来二叔还不知情。”
  那么很适合她从中铺垫。
  她指了指里边病房:“爸爸这时候把人接回来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
  趁老爷子还在,抓紧落定身份。先不说遗产会不会多一分,就是以后掰扯起公司股份也能有名有份。
  温卫民不会想不到。
  他眯起眼:“你确定是真的?”
  “真不真等过几天人来了就知道了。据我所知,他一点都没打算藏着掖着,想直接安排到家里来住。”温凝说,“二叔你知道的,我从小没什么心眼。但这件事我肯定要为了自己和我妈考虑。”
  “你说的对。”温卫民稍有出神。
  温凝的视线透过墨镜落在对方身上,双手紧握:“二叔,我应该怎么做?”
  在温卫民这样的人面前,放低姿态是最正确的选择。他头上有兄长压着,太想当个一语动万军的将军了。
  她的故意示弱一下将两人立场拉近。
  温卫民食指点在手背上:“这件事先容我想想。”
  “好。”温凝乖巧道,“谢谢二叔。”
  二叔起身踱了一圈:“我们是自家人,不用这么生分道谢。”
  温凝面上柔顺,心中却冷笑。
  那就狗咬狗吧。
  第131章 掀桌子
  温凝懂得凡事慢慢来的道理。
  她说话点到即止。
  后半夜到清晨,她和温卫民各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直到司机过来接人。
  这间会客厅从三人变两人,再变成她独身一人。
  晨光被冰冷矗立的高楼分割开,散落几缕珍贵的阳光到窗口。她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也顺便看到了自己很没有气色的一张脸。颈口,是一条玫瑰金项链。
  她抬手摸了摸,心无端定了下来。
  门外忽然有人喊她。
  她将项链藏在衣领下,过去开门。
  外面是一直照顾爷爷的保姆,看到她,保姆如释重负:“老爷子醒了,在找人。”
  温凝说一声好,转身进去病房。
  昨晚她只隔着玻璃看过一眼,此刻走得近了,她才发现老头瘦得脱形,身上数根管子维系生命。手一动,皮肤下虬起的经脉沟壑起伏。
  他动动手指,仿佛在说:来啦。
  温凝对这个爷爷感情很复杂,可是归根结底,她的许多本事都是从他身上学的。
  她在病床边坐下,素着一张脸:“爷爷,现在还好?”
  老爷子抬手摸摸自己眼下。
  温凝知道,这是在问她的眼睛怎么了。
  她说:“马上入夏,满大街的柳絮。这是过敏啦!”
  老爷子缓缓摇头。
  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信。
  保姆在一旁察言观色地说:“老爷子清醒的时候老在问你,说有段时间没见着了。”
  这种客套话真真假假。
  温凝笑了下:“我去了澳岛。”
  她没提温心仪,但是听到澳岛两个字,老爷子混浊的眼睛忽得亮起来。他苍老的手拍打床沿。
  温凝问:“爷爷是想姑姑了吗?”
  老头又拍一下。
  “姑姑还不知道您身体不好。我爸和二叔怕她担心,都没敢告诉。”
  她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好像在为兄弟俩开脱,可听在叱咤风云一生的老爷子耳朵里却是:两个儿子怕唯一一个女儿回来占家产,连他要死的消息都不愿透露。
  他眼睛黯淡下来,手却更用力拍打。
  保姆连忙上来安抚,偷偷在她耳边说:“一提这个老爷子就激动。”
  温凝疑惑:“所以爷爷是想姑姑了?”
  保姆还没出声,老爷子忽然伸手,囚住温凝的手腕。
  他力气不大,却让温凝感觉到某种强烈的欲望。
  干涩苍老的纹路划过她年轻、尚且细腻的皮肤。
  她忽然为这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惋惜。
  不去看保姆,温凝盯着他的眼睛,问:“爷爷,你是想我叫姑姑回来看你吗?”
  老爷子点头。
  温凝又问:“现在?”
  老爷子继续点。
  “好。”她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我现在给姑姑打电话,您就在这边听着,成吗?”
  囚住她的力道松了。
  温凝拿出手机,听到那边保姆犹豫着说:“可是你父亲说……”
  “说什么了?”温凝笑着问,“说怕姑姑担心所以不要讲。可现在是爷爷想找她回来,这没错吧?”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话里透出的威压与老头年轻时一模一样。保姆一时无言。
  等不到她去通风报信,温凝的电话已经打通。
  “姑姑。”她开门见山,“爷爷想你,方便回一趟京城吗?”
  那头温心仪一听便明了。
  “爸,你在?”
  老爷子忽得挣扎起来,从喉间发出难听的呻吟。
  这一声传到澳岛。
  温心仪站起身:“我这就订机票。”
  京城的戏已经拉开帷幕,只等着唱戏的角儿各自就位。
  如果说去澳岛之前温凝还想着当一个好戏子,那么此时此刻站在病房里的她,已经丢掉了曾经拙劣的梦想。
  她如今,更想好好地用自己的手导这一场戏。
  ……
  中午时分,二叔家的人来换班。
  温凝离开医院径直回家。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家变得既熟悉又陌生。花园里的花儿换了一茬新的,天气入夏,一花园争奇斗艳。
  到家的时候园丁正在翻土植新树。
  园子里的花草何芝非常宝贝,家里整修花园时她必然在一旁盯着,要不然就在二楼露台边喝茶边看。
  温凝第一时间找二楼,没看到人影,于是逮着一名园丁:“我妈呢?”
  园丁指指锦鲤池的方向:“太太在后面。”
  温凝抄小路过去,果然看到正撑伞指挥工人的何芝。讽刺的是,一株新的石榴幼苗正在她的指挥下栽种在锦鲤池边。
  石榴,多子多福。
  锦程,前程似锦。
  温凝在热烈的日头下浑身发寒。
  或许是站得太久,何芝发现了她。她撑着伞过来,用心疼的语气:“这趟出去怎么瘦了?”
  温凝表情掩藏在宽大墨镜下,不答反问:“换季而已,这么大动干戈?”
  何芝叹息:“还不是你爸爸,说过几天有重要的客人住到我们家。”
  “多重要的客人,不仅住到家,还要这么收拾。”温凝看着她眼睛,“您不知道吗?”
  明明隔着一重墨镜,何芝却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的视线。
  她如芒在背。
  温凝又说:“您就一点不往下深想?”
  或许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但温太太的身份摆在那。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在贵妇人圈时刻被人钦羡,何芝已经习惯了掩耳盗铃。
  她和温正杉夫妻多年其实并非一帆风顺。
  靠的是一方不在明面上过分,另一方善于隐忍。
  于是露出来给别人看的部分都是光鲜亮丽的。
  温凝问得太直白,让她不由恍惚。她的脸色在日头下逐渐发白,连精致妆容都掩盖不了其下失意:“你爸爸不会做得太过分的。他还需要我替他撑着场面。”
  “场面?”温凝笑着说,“我忘了,你们俩都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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