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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谢之屿。”
  沙发那头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被她撂在茶几上的《金雀花王朝》,正随手翻阅,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赌场最近来了什么大明星吗?”
  翻书的手指一顿,他抬起头:“消息这么灵通?”
  “输了赢了?”
  他淡淡道:“十赌九输。”
  每个问题,温凝都恨不得往前凑一点。
  “谁?”她万分好奇。
  谢之屿曲起食指,抵着她的脑门推开距离:“无可奉告。”
  哎。
  答案之门永远离她这么近,又离她那么远。
  温凝恨不得能有一把打开谢之屿的钥匙。
  “算了。”她恹恹地往后靠,“其实我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是无聊随便问问。你既然不想说,我肯定不会勉强的。毕竟我们之间只是很普通的合作伙伴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互通款曲。”
  “互通款曲这么用的?”谢之屿冷言。
  温凝摆烂说:“你管呢,我的意思就是想表达咱俩关系普普通——”
  “姓汤。”
  “——通。”
  她怔愣片刻,脑细胞极速重组:“你刚说什么?我刚刚耳朵好像不在线,能不能等我重连一下重新说?”
  电话突然响了。
  温凝看到他的手机屏倏然亮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去一旁接电话。
  高大的背影以舒展的姿势站在窗口,时不时拨弄着那盆半死不活的吊兰,低声道一句“别急”。
  温凝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下来。
  ……答案之门的钥匙好像没那么难搞。
  等到这通电话结束回来,温凝露出数分钟前一样的表情,用着别无二致的语气:“刚才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是我太迟钝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用‘合伙’二字可以概述的。先不管合作,我帮你是发自肺腑的,我相信你对我也是一样。是吗?阿屿哥哥。不如你也小小给我透露一下温正杉的好儿子姓什么怎么样?只要姓,凭咱俩的关系,一点都不为难。对不对?”
  谢之屿面无表情却沉稳:“小姐,你该不会觉得我傻吧?”
  “……”
  偶尔钥匙也挺难的。温凝想。
  她有点为自己刚才那句“阿屿哥哥”感到可惜,连带着脸开始发烫。于是起身:“我去午觉了。”
  “回来。”谢之屿说。
  温凝坚持用背影:“不回,我们关系不好了。”
  她大跨步迈出几步,直到被谢之屿扣住手腕。
  脚下迈不动了。
  谢之屿道:“陪我出去找个人。”
  第61章 内心
  这不又有戏了吗?
  温凝同谢之屿出去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突然让她陪他出去找人,怎么想都与她问出的前一个问题有关。
  无可奉告的事儿都告诉她一半了。
  还有什么不能的?
  群里那些疯狂跳动的信息对温凝来说已经索然无味。她吃到了最保真的瓜,意味着再看那些猜测多少有种局内人看耍猴的心态了。
  手机静音,她靠在车窗边,安安静静欣赏澳岛繁杂又有序的午后时光。
  直到车子在她不曾来过的老城区一角停下。
  温凝环视四周。
  车停在一处斜坡上,四周矮楼林立,电线纵横交错而过。逼仄的小巷口,头顶唯一一线蓝天也被远处繁华的利宫穹顶遮挡住了,老城新城在这一刻融合到一起,有种时空割裂的怪诞感。
  谢之屿提醒她:“下车。”
  “人在这里?”
  “想什么呢。”谢之屿睨她一眼,“我说的找人不是带你找人。”
  “……”
  是是是,她误解了。
  温凝看了看冗长阴暗的巷子,无语:“所以这里也有你要演戏的人?”
  “没有。”他干脆利落。
  “那你带我来——”
  “看你无聊。”谢之屿说。
  “……”
  他含了颗薄荷糖,在她想骂人却骂不出的眼神中干脆手腕一翻递给她:“来一颗?”
  温凝没用手接,牙齿一叼,咬得嘎嘣响。
  蓦然变空的指尖带着些微潮湿感,谢之屿瞥一眼指腹,不动声色地垂下手抄进兜里。
  五指在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握成拳。
  “你不带阿忠和小钟?”温凝含着糖,声音模糊。她的余光跟随他的手停在西裤侧缝边。
  他看起来无动于衷。
  果然不吃这套。
  温凝自讨没趣,于是去看被她点到名的另外两人。他们下车后听了谢之屿的吩咐正各自往另一条小巷里走。
  她看不到的地方,谢之屿同样在看她,尤其是被薄荷糖顶起的腮边弧度。
  他顿了顿:“人他们会去找,你不想进去就找个地方喝茶。”
  要喝茶哪里不行?
  温凝态度自然:“我跟你一起。”
  她倒是想知道谢之屿每天都在接触些什么人。
  两人顺着斜坡往下。
  这里巷口太窄,车辆难行。每次来只好徒步穿行。
  皮鞋和高跟鞋错落的声音落在巷子里,一前一后。与路人错身时停一停,缓一缓,好似情人游街,与巷子里放慢的时光一样的不疾不徐。
  几分钟的路程花了许久。
  直到一处尼龙遮阳棚下,谢之屿叩响一扇铁皮门。斑驳墙面因他的叩动而扑簌簌落下墙灰。
  里边传来飞快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缝里探出一张稚嫩的脸。
  “阿屿叔叔!”来开门的小女孩好像刚哭过,抹了下红着的眼睛,边咳嗽边回头朝屋里喊,“阿嬷,是阿屿叔叔来了!”
  听过谢之屿那么多称呼,唯独没听过谁叫他阿屿叔叔的。
  “阿屿叔叔?”温凝若有所思。
  谢之屿笑:“倒不用这么客气。”
  “……”
  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温凝压了压声:“所以这是哪?”
  “一个不太熟的朋友家。”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
  温凝又问:“我们来干嘛?”
  她这个疑问不需要谢之屿来答,因为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小女孩之后,另一重蹒跚脚步趋近,伴随门缝里伸出的一双布满老茧的手。
  谢之屿从容接住:“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上午出的门,到夜里也没回来。今早上我让小卓去附近问了,都说没看到他。”那双苍老的手握着他,一再用力,“阿屿啊,你说他会不会又去赌?”
  旁边的小姑娘听后一个劲摇头,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爸不会去的。阿屿叔叔,爸爸说话算话。”
  好割裂的一幕。
  温凝从简单的几句对话猜测身份。
  ——赌徒的家人,消失的赌徒,和谢之屿?
  所以,谢之屿今天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一位曾经是赌徒且不太熟的朋友消失了。他的家人没办法只能找他帮忙。
  温凝满肚子狐疑,只好跟上谢之屿进屋。
  比起谢之屿,她的脚步声太过陌生。
  走在前面的老太偏头听了片刻:“阿屿,你带了朋友?”
  “是。”
  高跟鞋清脆明快的声音,落在水泥地上很轻的一下又一下。
  老太太点头:“是个女仔。”
  她判断着大致方向,朝虚空招了招手:“阿屿的朋友也来坐。”
  温凝道了声谢便坐下,开始打量眼前这两个陌生人。
  小姑娘十三四的年纪,瘦瘦小小,眼睛却澄澈。此刻她正用同样好奇的眼神打量她。目光相对,小姑娘转开头,尴尬地咳嗽起来。小脸随着咳嗽瞬间变得通红。
  那位老太赶忙去摸孙女的背:“轻点轻点,药在身上吗?”
  温凝这才注意,老太太看向所有东西时眼神混浊而空,似乎没有焦点。
  她朝谢之屿的方向望过去,指了下眼睛。
  谢之屿颔首。
  一位看不见的老人,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她们不知道谢之屿的身份情有可原。
  这么想就想得通了。
  等到咳嗽声停,谢之屿拎过一张马扎放到小女孩旁边,随意问道:“多少年了?”
  “快十二年了。”老太长长叹息,“小卓这病落地就有,她有多大,卓刚就有多久没赌。我以为他早戒干净了。”
  “别那么想。刚才来的路上我打听过,卓哥没在赌场。”
  老太摇摇头:“阿屿,谢谢你这些年总关照我们。今天也是没办法了,我才会打电话给你。”
  “算不上。”他淡淡说。
  原来家里那通电话是这位老太打的。
  温凝记得,当时谢之屿还在那儿用沉缓的语气安慰着对方“别急”。
  听起来关系匪浅,并不像他所说的什么不太熟的朋友。
  在屋里小坐的这片刻,小钟和阿忠从不同的方向赶来。他们都朝谢之屿摇头:“附近棋牌室和地下赌场全找过了,没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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