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鬼打墙”兼“怪物式神”,做到了这样事情的人,真的是人吗?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人能够做到,那他……也能够做到吗?
  吉野顺平的渴望昭然若揭。
  夏油杰打量着眼前的黑发少年,目光在少年遮盖了右边脸的头发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少年恐惧与渴望交织的眼,抬起手,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好,我叫夏油杰,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生,很高兴见到你。”
  东京咒术高专?
  这是什么学校?东京还有这样一所学校吗?既然是学校,那他、他也能去咒术高专上学吗?
  虽然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吉野顺平担心夏油杰嫌弃他废话多以至改变人生的稻草就那么从指尖溜走,他连忙抬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我叫吉野顺平,里樱高中二年级生,我……”
  手掌即将碰到夏油杰指尖的时候,吉野顺平脸色一变,“嗖”地一下收回了手,慌慌张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急忙伸出手,小心地跟夏油杰握了一下。
  “我、我也很高兴、不,是非常高兴见到你!”吉野顺平的声音微微发颤。
  夏油杰仿佛没看到吉野顺平狼狈擦手心的一幕,他耐心地等吉野顺平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手指轻轻回握一下后才收回了手。
  虽然才见面没几分钟,夏油杰已经从吉野顺平的表情、动作和语言等等细节将他本身的性格侧写了个七七八八,为了给这个正在努力摒弃懦弱一面的倒霉蛋多点信心,夏油杰不介意表现得温和一些,尽可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尊重。
  夏油杰的态度果然极大地安抚了吉野顺平,他偷瞄一眼已经在互相埋怨指责的伊藤等人,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夏油同学,你、你对他们……是……那个……”
  吉野顺平忍住用力敲脑壳的冲动,可恶啊,他的脑袋像是上锈了一样,愣是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做切入点。
  太蠢了,这样的蠢货,一定会被夏油同学嫌弃的!
  正在吉野顺平内心抓狂,脸上表情都快绝望的时候,夏油杰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主动接过对方未竟的话,说道:“这只是一个教训而已,虽然不符合咒术界的规定,可谁叫这些人实在太讨厌了呢。”
  吉野顺平嘴唇微动,喃喃道:“教训……不符合咒术界的规定?”
  “是啊,咒术界规定:咒术师禁止暴力伤害非术师。”夏油杰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只要不被抓住,那就没问题了吧!”吉野顺平脱口而出,只是这样堪称放肆的话说出来后,他如梦初醒,下意识看向夏油杰,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
  夏油杰笑了,他冲吉野顺平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非术师伤害咒术师这件事已成定局后,咒术师想要报复回去却会触犯咒术界的规定,情节严重的还要被判处死刑……笑死,他夏油杰来日本是为了进修,日后要回美国,少拿日本咒术界的规矩管他。
  吉野顺平的心脏怦怦直跳。
  夏油杰抬起手,伸向吉野顺平那快将半张脸遮起来的头发。
  吉野顺平的身体一颤,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夏油杰的手指——他能躲开,因为夏油同学的动作并不快,夏油同学给了自己拒绝的机会——但他忍住了,他直直地看向夏油杰,任由对方撩开他的头发,露出他厌恶痛恨的耻辱痕迹。
  撩起的厚重刘海儿下,是密密麻麻的圆形烫伤疤痕。
  这是烟头留下的烫伤。
  显然,这是那些人的“杰作”。
  很难看,说一句“毁容了”也不为过。
  但夏油杰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而他的平静也感染了吉野顺平。
  “可惜。”夏油杰缓缓开口,对吉野顺平说道,“我还不会反转术式,不能立刻消除这些疤痕。不过,我们学校的校医很厉害,她可以消除这些疤痕。”
  吉野顺平的眼睛不自觉追逐着夏油杰的指尖,一没留神就问出了声:“校医……咒术高专的医生那么厉害吗?”
  “当然。”夏油杰眼眸弯起,笑了起来,“家入小姐是最好的医生。”
  吉野顺平慢慢放松下来,他专注地看向夏油杰,听他说一点咒术师的事情,在夏油杰刻意留出来的间隔时间里鼓足勇气问一点问题,全神贯注,就连他一直以来憎恨的仇人们都分不出半点注意力。
  等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后,夏油杰和吉野顺平不约而同地看向伊藤等人,却见他们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他们快要被无尽的小巷逼疯了,而不断的奔跑和厮打也大大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这会儿一个个瘫在地上,或哭或叫,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夏油杰在心中啧了一声,他原计划要派咒灵修理他们一顿,还未动手,他却先发现了吉野顺平的心理问题有些严重。夏油杰本就同情吉野顺平的遭遇,他大半个月前还刚好考下了犯罪心理学的学士学位,索性给吉野顺平疏导一番。
  虽然他跟一般心理医生疏导的方向不太一样,要让他心理学的导师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说不定会绝望捂脸,坚定要求他出门在外不要提他的名字……但吉野顺平的情绪成功稳定住了,只要再添一把火,霸凌受害人分分钟转职为反霸凌的斗士,一拳一个的那种,夏油杰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第30章
  好在, 即使夏油杰没有亲自动手,瘦长鬼影版的小巷鬼打墙还是玩崩了那些人的心态,五人互相残杀了一番, 个个伤痕累累,倒也还算解气。
  吉野顺平用力地攥了攥拳,忽然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夏油大人, 我也可以吗?我也能够做到这些吗?”
  他想……他想要亲自动手,无论是反抗还是报复。
  “难说, 毕竟我不知道你的术式是什么, 但利用咒力来增强身体强度, 做到被欺负的时候反抗回去, 这个不是问题。”夏油杰温声解释, 随即补充道,“叫我夏油就好, 大人什么的还是别了吧。”
  夏油杰觉得様(さま )这样的敬称很肉麻,跟他在美国的时候被某些脑子有坑的家伙高喊“My lord”时让他感觉头皮发麻的程度差不多。
  吉野顺平一脸感激地说道:“是, 夏油大人,我知道了。”
  夏油杰:“……”再强调一遍会不会显得他很小气?
  默了默, 夏油杰问道:“吉野, 你知道都市怪谈中有跟校园霸凌相关的吗?”
  虽然夏油杰在美国的时候会按照都市传说来狩猎咒灵,但日本……满街都是咒灵, 社畜的怨念都能够诞生咒灵,走路不留神都可能不小心踩到一只咒灵。
  这里的都市怪谈多到发指, 饶是夏油杰这种热衷通过怪谈来猎杀咒灵的体面人都懒得收集日本的都市怪谈,他如今只知道几个被搬上过大荧幕的日本名怪。
  “妃姬子!”吉野顺平立刻回答,他在最痛苦的那些日子里,是真心希望传说中的妃姬子能够出现, 将伊藤那群家伙干掉。
  “说说。”夏油杰示意道。
  吉野顺平立刻讲述了妃姬子的都市怪谈。
  在都市怪谈中,妃姬子被认为是一个遭受过同学霸凌,死后怨念不散的女生。她会在雨天出现,双眼泛白,嘴角开裂至耳根,身上穿着破烂的长裙。她会出现在那些霸凌他人的青少年面前,将他们反复拖拽至死。
  夏油杰若有所思,“雨天,白眼,裂嘴,拖拽,我明白了。”
  这五个杂碎伤成这样,虽然是自作自受,但发现吉野顺平安然无恙后,必然会迁怒到他的身上。吉野顺平一个咒术师菜鸟,连术式是什么还不清楚,用咒力淬炼身体也需要时间,他短时间内不会是那些杂碎的对手。
  虽然杀掉一了百了……好吧,吉野顺平看着也不是敢杀人的主,夏油杰也不至于下杀手。越是在变态连环杀手身上开杀戒,夏油杰越是需要在其他时间控制自己将杀戮当做解决问题便捷方式的念头,避免失控成下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虽然他觉得自己挺乐观向上的,但架不住其他影响因素太多。别的不说,单是咒灵玉的每次吸收都会带来不少负面情绪,他可一点都不想黑化。
  夏油杰在咒灵收藏中挑挑拣拣,从中唤出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头戴腐败面纱的咒灵新娘。
  甫一出现,它面纱后的脸就在哭泣,殷红的血泪洇湿了白色的面纱,它嘴里还不断重复着【Ay, mi hijos!】。
  虽然已经在夏油杰身边见到过怪物,但看着这个鬼新娘出现的时候,吉野顺平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恐怖片里都拍不出来的真正恐怖啊!
  吉野顺平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问道:“mi hijos……这是什么意思?”他听着不像是英语。
  “这是西班牙语。”夏油杰一边在脑中规划形象设计,一边回答道,“意思是‘我的孩子们’。这是一级假想咒灵La Llorona,即‘哭泣的女人’,诞生自墨西哥和美国西部那个很有名的民间恐怖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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