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何家联合白家一同打压陆家近两月,何向谨自是称心快意好一阵子,虽说没给陆家带了多大损失,但他一想到把陆清梦压住就恨不得鼻孔朝天。被陆家打压这么多年,如今终于狠狠搓了陆清梦的锐气,怎能叫他不解恨!
被一个双儿,还是跛脚的双儿比下去,这才是让何向谨最觉耻辱的。
他一早得知陆清梦的行踪,急匆匆的带着几个奴仆就赶过来,不为别的,只为在陆清梦面前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何向谨目光落在酒楼各处,每一桌都坐了人,吵吵闹闹的,全无空席,最后他眼神落向了旁边的赵钰,眸光闪过一丝惊奇。多半是诧异于这人的才干,他略听兄长听闻,这赵钰初到府县竟在浔阳街开起一座酒楼,还闹得府县人尽皆知。
果然兄长叮嘱他的话没错,陆清梦瞧上的人不是简单人物。
呵,何向谨心中冷笑,不过再怎么有才能,也是依靠着双儿才能起来的角色,他惯是瞧不起这一类人的。
赵钰对上何向谨打量的眼神,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声音如春风般和睦:“这位公子来的是不巧,今日酒楼客满,公子真心想尝我这的吃食,劳烦公子明日早些时候来候着。”
“你占着的位,是我妹妹要坐的。男女有别,公子若是识大德,便起身早早离开罢。”
“你!”何向谨气极,他是何家五少爷,何尝被人赶过客?
何向谨想到了什么,情绪立刻恢复冷静。
他看向赵钰,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和陆清梦闹得满城风雨的谪仙人物罢,我瞧着却是有一副好皮囊,比那翠凤楼中的花魁还要美上三分,难怪陆清梦你被迷得神魂颠倒。”
“当真是沈腰潘鬓的容貌。”
陆清梦唇角勾起一抹笑,抬起眼直勾勾的看着何向谨,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当着他的面玷辱赵钰,是仗着这段时日作威作福惯了,也忘了他往日里的手段如何。
何家么,且再得意一阵。
赵钰既不气也不恼,嘴边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多谢何小公子夸赞。想来何小公子青楼是去过的次数不少,怎会这般清楚花魁的容色。何家应当是百年的大户,怎会养出何小公子贪花恋酒的纨绔性子。”
没等何向谨斥骂,陆清梦先他一步开口,:“既是出门没漱口,便赶紧回府收拾好再出门,别再一张嘴就先让闻到一股子臭味,熏到了人。”
说罢,陆清梦挥了挥手,似是嫌恶般的挥开味道,这还不够,又捂住了口鼻。
何向谨被气得脑袋发懵。
“砰——”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木桌,连带着桌上的茶壶茶盏晃动几下,何向谨气得整张脸都是大红色,怒意从眼眶中都溢出来。
酒楼里的食客都被这便的动静吸引,纷纷往这儿看过来,原是热热闹闹的酒楼,霎时间全安静下来。
何向谨猛地站起身,拂袖冷笑:“你们二人果真是烂锅配烂盖,蛇鼠一窝的东西。”
陆清梦淡淡道:“哪里比得上何小少爷,一张嘴是把好的也说成坏的,把烂的说成天上无双。放眼整个府县,我看也没有比何小少爷更能耐的人了。”
“何向泽跟你确实是一母所生,敢让你来酒楼探虚实。”陆清梦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口痰糊了脑,脂油迷了窍。【1】癞狗扶不上墙的泥种子,何向泽扶总是扶你作何,莫不是出门来专叫旁人来扯笑一通?”
“好叫世人皆知何家专养出你这样的下流草包。”
“你!你!你!”何向谨恼得气血上涌,指着陆清梦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瞪着陆清梦,“一个双儿说出这等粗俗下流的话,怪不得整日混在男人堆中游刃有余。”
“我倒要看看你陆清梦还要得意几时!”
何向谨想到大哥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又得意起来,拂袖大步离开了。
赵钰看着那人走远,不由得挑了挑眉:“今日我才发觉清梦骂人是有一手的,看来先前同我争辩时,是给我留了面子。”
陆清梦斜睨了赵钰一眼,还将扶着他起身的手推开,哼笑了一声。
“赵郎知晓便好,我脾气是顶顶差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倘若下回赵郎再惹恼我,我便也叫赵郎感受一回。”
“别,千万别。”赵钰连忙讨饶,他可不想,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这何家小少爷有点没脑子,不会真就跑来这儿,就为了跟你吵个一回?”
赵钰摇了摇头:“未免太过蠢笨,不知避其锋芒。”
如今正是何家、白家得势之时,不免引起众多注意,稍有不慎可就着了对家的道,怎还偏要来陆清梦跟前耀武扬威一番。赵钰心中沉思,陆家所涉及的产业极广,断不会因着这一事就伤筋动骨,怕是蜉蝣撼树微不足道。
但府县中小商户多达百户,何家、白家这般垄断行事,断的可是这些商户的路。
“跳梁小丑罢了,届时要请赵郎陪我看一场好戏。”
陆清梦嘴角含笑,目光含情看向赵钰,声音如溪水潺潺流淌过石缝,又如暖日春风的微风轻轻拂过。
勾得赵钰的心莫名的泛痒。
不多时,盼春带着福一、福二两人到了酒楼,还带来一张拜帖。
“去柜台算账罢。”
福一、福二应声道:“是,少爷。”
陆清梦抬眼看向柜台,正对上萧正和的视线,只见萧正和一顿,慌乱的移开眼。
陆清梦压低声音:“仔细着萧正和。”
“少爷放心,奴定办妥当。”
“嗯,去罢。”
赵钰剑眉一扬:“这……”
“给赵郎减忧。”陆清梦往赵钰身旁多走了几步,全然不顾酒楼中食客偷偷看向这边探究、好奇的目光,他紧挨着赵钰,将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赵钰身上,“请不到账房先生这事,我明日定给赵郎解决,今日暂且让我的人给赵郎帮忙。”
“府县是我的地盘,赵郎有难处可尽数来找我。”
陆清梦自认不讳:“若是有我都解决不了的事,赵郎在府县可寻不出来第二人。”
赵钰当真是爱极了他这副模样。
“少爷,这是张家送来的拜帖,是张家大老爷特嘱人送来的。”盼春连忙将拜帖送到主子眼前。
陆清梦接过了拜帖,毫不顾忌赵钰在一旁,直接打开看了。
赵钰粗粗扫看几眼,不由得说道:“这是有求于清梦?”
“多半是因着张子阳做出的混账事,张大哥怕是拿他没法子才想着来同我商量。”陆清梦猜想得基本不差,他心中有成数,就张子阳那点小心思他还能想不明白?
“张子阳?”赵钰倒是许久没见过这人,他能和陆清梦搭上,多半是靠了张子阳,这人虽脑子蠢笨了些,但甚在性子纯良,赵钰对张子阳好感还是不错,“他最近是惹了什么事,竟还要找上你才能解决?”
“无它,看上了客满楼中的一名乐师。那乐师的奴籍还在我手中,张子阳却要执意要迎为正君。”
“正君?!”赵钰惊诧,眉头微皱,“荒唐,妾室已是荣光,迎贱籍为正君岂不是辱没门楣、惹天下人耻笑。”
这张子阳性子未免纯良昏了脑袋。
“罢,明日赵郎随我一道去。正好我与赵郎引荐,日后方便赵郎同张家更好往来,也能给我出些主意。”
赵钰颔首应下。
府县,何家院子。
彼时太阳高悬,烈日炎炎,何向谨正跪在院子正中,还挨了几鞭子。
“泽儿……”何老夫人喊道,看向跪得笔直的小儿子,心疼不已,“小瑾年岁尚小,这跪了半个时辰,该罚的也罚了,让他起来罢?”
“大哥,我知错了,呜——”何向谨背火辣辣得疼,跪在院子半个时辰,铺在地上的鹅卵石更磨得他的膝盖疼痛不已,骨头都要被磨穿了似的疼,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一时之间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母亲又在旁边替弟弟求情,何向泽终究是于心不忍,将手中的长鞭扔到地上:“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跟姑娘一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起来吧。”
何老夫人连忙喊道:“还不赶紧扶五老爷起来!”
旁边的几个奴仆赶忙上前去,搀扶起何向谨。
何向谨脸色都是惨白的,额间冒着豆大的汗珠,嘴角不自住的在颤抖,他全身没了力气,全靠奴仆扶着他。
他声音虚弱:“谢大哥宽恕。”
见他这副模样,何向泽也是心疼,只是对弟弟今日的行为更是恨铁不成钢:“是我和娘将你娇纵惯了,没能好好管教你。陆家如今尚是我们不能得罪的,为何要去逞那一口恶气,跑去陆清梦跟前同他甩脸色。”
“我……”何向谨嘴唇微颤,眼神低垂下来,“他欺压我们家多年时日,好不容易压他一回,我一时忍不住……”
“糊涂!”何向泽斥骂他,但触及到何老夫人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罢了,今日这事算是了了,过几日我亲自去陆府替你赔罪。你好好躺着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