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鬼庄主的目光在他脸上凝了一会,才问:“笑什么?”
  青樾白回过神,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他只是忽然想起以后,要是孩子出生的话……或许也会咬着尾巴玩儿?但孩子会是什么形态呢?
  应该是小孔雀吧?但小狐狸好像也很乖……它真的会是一绿一红的眼睛吗?要给孩子做一个什么样的窝呢?
  小窝里应该要有软软的毯子、大大的水杯、还有亮晶晶的、放在腹下压着的珠子……
  不对,应该要一个大大的窝,这样他也可以变回孔雀钻进去,用长长的尾羽,圈着、抱着宝宝睡觉……
  大大的窝是什么样的呢?反正不能是笼子,笼子会限制宝宝的翅膀飞起来……
  鬼庄主不说话了,扫了一眼莫名其妙和青樾白越凑越近的江芸。
  江芸眼前一迷,泪水都出来了,默默远离了青樾白。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离青樾白近点,眼睛里就很容易有沙子……
  “两位打算什么时候上去呀?”有个瘦小的修士凑了过来,眼睛在这三人一狗身上转了又转。
  蹲着的那个和狗没区别,倒是那两个坐着的看起来气度不凡,或许是大家族里受排挤的人来借机历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听说大家族的人都特别有钱,运气好的话,他或许能蹭个坐骑。
  青樾白原本在向往以后抱着小崽子睡觉的生活,这人一开口,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眉心一皱,正要说话时,却听江芸说:“没坐骑,别蹭。”
  那修士顿时尬笑一声,退回去了,表情也变得诡异起来,暗骂一声。
  “他以为我们有坐骑,”江芸自己也是没背景的散修,一眼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朝着青樾白解释:“但我们没有……快到子时了,我们走吧,云梯应该快开了。”
  一行人这才起身来,到了山边。
  黑夜里,那些泡沫般的云渐渐的散去了,幻出了一阶又一阶的白色云梯,工整肃穆。有人迫不及待的踩了上去,却忽然尖叫一声,坠入了山崖中——
  “这是怎么回事!”江芸吓了一跳。
  青樾白想了想,“真假云梯,你得细看,否则就坠下去了。”
  坠下去不会死,因为下面有仙盟的网,只是会让人回到起点的入口,重新开始,浪费许多时间。
  他记得原著里那个修符的女修就是崴了脚,然后被龙傲天背上去的,但书里没说问心池的事。
  江芸眉头皱起:“仙盟故意设置的?”
  回答他的是人群里的声音——
  “看来,看不出假云梯的人会直接失去参加符修大会的资格哦~”侜彩祥假模假样的说,“各位可要小心。”
  说完,他先骑着象鸟飞走了。
  剩下的人看着他的背影,又是艳羡,又是嫉妒,酸溜溜的说:
  “早知道我也去爬彩云公主的床了……”
  “掉下去真的就失去了资格吗?”也有人被吓到了,发着抖,“不会吧?”
  青樾白蹙眉。
  担忧和焦虑会让人生出没必要的恐惧,以至于在选择云梯的道路上磨去许多时间,性格脆弱的更是会再三斟酌。
  最可怕的是,这梯子假不假,还不能用手去摸,只能用脚踩上去才知道。
  果然,侜彩祥飞走以后,原地有许多人都开始害怕,探出脚没多久,又收回来、探出去、收回来……
  浪费了半个时辰,还在原地。
  青樾白忍不住说,“他骗你们的,不会直接失去资格,只是从起点又爬回来而已。”
  江芸原本也在探脚又收脚,闻言一愣。
  “你怎么知道?”有修士质疑青樾白,“你不也在原地吗?!”
  青樾白抱着双臂,“我在观察和准备呀。”
  那人讥笑一声,“到底是在准备还是不敢像我们一样赌,你自己知道。”
  若是以前,断然不敢有人和他这样说话,可此刻大家都在起点。而修真界弱肉强食,见他不走,只以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害怕。
  鬼庄主眉头一皱,眼睛里滑过一道寒光。
  “云梯是有规律的,它会动,心里数三下再踩,”青樾白指了指那若隐若现的云朵梯,“你别跨太大步子就好了。”
  他说着,跳上了第二阶!紧接着,第四阶……双数阶。
  这是他刚才观察出来的,心跳三下,就踩双数梯。
  那人一愣,还是不相信。
  直到一声惊呼响起,“呀!这人抱着狗又回来了!”
  ——是江芸。
  江芸看上去灰扑扑的,显然是已经摔下去一次了,但他有重头再来的勇气,又回来了,怀里的狗在嗷嗷嗷的叫。
  鬼庄主眼眸一动,看向了青樾白。
  这一刻,终于有人陆陆续续的相信了青樾白。
  如同蜉蝣般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走上去了。
  “真的欸!”
  “哇他好厉害呀……”
  也有人不解:“他自己爬就好了,为什么要和我们说呢……”
  江芸也终于探索出正确道路,开始爬了,“对、对呀……为什么要和我说呢……”
  青樾白还真没想那么多,摇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每个人都该有机会,”
  他看了一眼江芸身上背着的书箱,“毕竟,大家都很努力呀。”
  第36章
  云梯越往高处, 失去灵力的人便越是体力不支,青樾白没了灵力,越走越腿软, 终究有些撑不住。
  生景枝在他脑袋上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似乎在控诉这个傻。屌。制度,可无论它怎么控诉, 也无可奈何。
  高处太寒冷, 在他发出第十二声喷嚏的时候,鬼庄主说话了:“非要上去?”
  青樾白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他有些迷糊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披了件狐裘,不然的话还会更冷。
  眼前的云梯若隐若现,踩错一步就会重头再来。
  青樾白喃喃, “对呀,我要上去的……我要上去……”
  既生咒因为他睡了四年的缘故, 失效了,他得将它重启……
  忽然, 衣袍翻飞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好像有什么人捋开了外袍,青樾白懵了一下,手臂被迫搭上了一段脖颈。
  “……”旁边累死累活的江芸看着面前的场景, 瞪大了眼睛, 这、这鬼庄主……居然会背人?
  男人浑厚的、充满温暖的气息从身下传来,因为温暖驱逐了冰冷。
  青樾白清醒了不少,下意识抬手隔住了肚子。
  他肚子有点显怀了,像三个月。
  这样紧贴着,很容易让人知道他胖了。
  不, 容易让人怀疑一个男人怎么会只长肚子。
  小花妖的身段像青葱一样,只有肚子大起来的话,很容易就让人怀疑。
  “你……背我干什么?”他讷讷道,“还有很久呢。”
  鬼庄主:“也没见你客气。”
  那手臂嗒的一下就上来了,腿也夹住他的腰了。
  青樾白的耳朵红了红,漂亮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窘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这人身上的檀香气,很像郁怀期。
  ……大概还是腹中孩子的缘故,他居然有点想郁怀期。
  一阶、一阶,又一阶。
  长靴划过阶梯,发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青樾白有些困兮兮的埋在他的肩膀上,又做了个梦。
  梦里月色如水,那似乎是在一个露天的温泉里,温泉边种了一圈圈的花树,时节正好,便落英缤纷。
  一袭黑色烫金王袍的男人半坐在池边,旁边就是一个梳妆架。男人拿起一支极细的黛笔,怀里躺着个很瘦的、没有活气的人。
  “为什么会消失呢。”男人喃喃着,似乎十分困惑。
  他抱着那具尸体,带着薄茧的指尖掠过了尸身的眼尾,“……妖纹,还会消失吗?”
  黛笔落在了那尸身的眉目上,男人的动作很轻、很轻,好像是怕弄碎这具尸体。
  男人的动作时不时的停一下,仿佛有些迷茫,可没多久,尸体的眉眼渐渐成了熟悉的人,栩栩如生。
  相识不过三月,可他在月下绘他时,却倾盖如故般熟稔。
  心中蓦然漫上惊愕,青樾白睁大了眼睛。
  ……那具尸体,是他留下来的那个果偶吗?
  那这个抱着尸体的男人,是郁怀期?
  果偶被披了一件白色的、近乎透明的长衫,温泉里的水一泡,眼前的脸好像又模糊起来。
  “为什么……”男人不解的拧眉,喃喃:“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了,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身为狐妖,夜间捕猎能瞬间看清猎物所有,竟也会发出如此疑惑。
  青樾白身形一僵,果偶本来就是他捏出来的,和他只有五分相似,别的地方都需要用化妆掩盖……
  妆会花的,五官会趋于平面,渐渐没了眉眼……也不会有妖纹。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倒灌了,青樾白心里一冷,想走上前去看清楚那个男人是不是郁怀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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