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施青徊打断她的动作，“你做什么？”
  施青荷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哥……你有孩子了，我…有小侄儿了！”
  她惊喜的像个孩子般，眼神中全然没了平日对谭妙花的厌恶，被妹妹这么一提醒，施青徊也忍不住弯起了唇。
  可若细细看便能发现，他那笑意未达眼底，眼底的深处，藏着不安和迷茫。
  那个下午，他静静坐在床边，盯着谭妙花未拢起的小腹看了又看，脑中幻想了无数遍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
  他找出曾经娘亲留下的一串佛珠，捏在手心中默默祈祷。
  他希望，不再发生变数。
  是夜，谭妙花额间冒出些细汗，施青徊为她擦拭身体，刚擦拭完，谭妙花忽然抬起手紧紧抓住了施青徊的手臂。
  她嘴唇哆嗦，双眉紧拢着，似乎陷入了噩梦之中。
  见状，施青徊坐在塌前，用竹扇轻轻煽动床前的暖炉，他抚摸着谭妙温热的额头，轻声安慰，“不怕了。”
  谭妙花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紧闭的眼皮颤抖着，忽然在他耳边轻声哼了句，“我要离开。”
  施青徊煽着暖炉的手猛然顿住，他望着塌上的谭妙花，眼神晦暗地问，“你说什么？”
  “离开……我想离开……”谭妙花又说了好几句嘴中忽然喊了句，“系统，带我离开！”
  施青徊瞳孔猛然一缩，脑海中顿时浮现了千百个疑问。
  系统？那是什么？他为何从来没听谭妙花说过……
  少年眸光逐渐黑沉，他静默地坐在床前许久，转动起手中的佛珠，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案边的最后一柱香燃尽，他的手中的佛珠啪得一声断裂，檀木雕刻的珠子落了线，一颗一颗掉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施青徊怔怔的低头，血红的眸中落下一滴泪来，他喉咙微动，半响疲倦地阖上双眸。
  再睁开时，他眼底的血色却悄然褪去，施青徊起身，缓缓走到床边的桌案前，手指扭动了书案上一个灯盏，一个木盒从墙中弹出。
  木盒内放了一个青铜雕刻的铃铛，以及几张发黄的符纸。
  施青徊将门窗全部合闭，在桌前点燃了两根蜡烛，他拿起一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鲜红的血顺着他白皙的手腕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线，血线汇聚成一颗颗珠全部流到了一盏瓷杯，在接满了一盏子的血后，施青徊用血在符纸上刻下谭妙花的名字，后将它融进血盏中，双指摇动起古铃，诡异的铃铛声环绕在沁满檀香的屋子中，很快，原本在睡梦中的谭妙花突然睁开双目，肢体僵硬地坐起。
  施青徊端着杯盏，走到她面前：“喝了吧。”
  谭妙花目光溃散，残留的一点清醒意识让她忍不住开口，“这是什么？”
  “是让我能彻底了解你的东西，妙花喝了它吧，喝了它所有的烦恼都将离去，我……也能彻底进入到你的世界。”
  脑海中残留的一点意识让谭妙花十分想抗拒喝下，可她的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接过了施青徊递过来的血，一口饮下，她保留的最后一点清醒意识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失去。
  施青徊目光沉沉地坐在她面前，冷眸直视着她：“你是谭妙花吗？”
  谭妙花缓缓抬起脑袋，瞳孔中倒影的是一片漆黑，她听见有人在耳边问话，她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满是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她试图保持清醒不理会那个声音，可她的嘴像是已经不是她的一样，忍不住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我是谭妙花，但不是……不是这具身体的谭妙花。”
  施青徊的手指蓦得收紧，他努力保持镇定地问，“所以……你曾经是孤魂吗？”
  谭妙花摇了摇头，机械地回答：“不是啊，我曾经也是人……只是一天醒来后就不是自己了。”
  施青徊又问：“系统是什么？”
  谭妙花：“我脑子里的一个声音，它带领我前往每一个世界……是它告诉我完成任务后就能离开了。”
  施青徊皱眉：“任务？什么任务！”
  谭妙花道：“帮助每一个即将被杀死的炮灰好好活下去。”
  “那你会离开吗？”
  谭妙花怔了怔，忽然一笑：“可能吧……等到我寿命将尽的时候，自然就能离开了。”
  她面颊上扬起的笑容，深深灼痛了施青徊的双目，他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祈盼地说：“那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谭妙花脸上的笑容骤然淡去，她沉默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他杀了我的朋友。”
  “可那些都不是你真正的朋友，不是吗？”施青徊猝然抓住她的手，眼神偏执。
  谭妙花被他抓得有些疼，蹙了蹙眉，历声道，“不，我是人，我在这具身体里，感受着来自朋友的关怀，他们就是我的朋友，哪怕他们是个陌生人，我也不愿他们死，施青徊他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剥夺人的性命都是犯法的，在我们那个世界他是要被枪决的！”
  “哪怕我爱他，也不能容忍，更何况……”谭妙花顿了顿，突然垂眸说：“我并不爱他。”
  抚着她的手指哆嗦了下，施青徊怔怔地看着面容淡漠的女子。
  他听见她说：“我很抱歉，可我经历太多世界，我遇到过的每一个都对我很好……施青徊也一样，因为他对我好，而我也喜欢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选择我我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可这终究都是一场梦，梦结束了我也会忘记他………”
  忘记他？她怎么能忘记他呢？
  看向木桌上快要燃尽的蜡烛，他咬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如何要让妙花爱上我……”
  谭妙花瞳孔微缩了一下，空洞的瞳孔颤了颤，纠结了会儿，神情落寞地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话落的瞬间，桌案上的蜡烛被打飞，连带着案上的茶水也啪得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两瓣。
  蜡烛重重摔在地上，燃烧的一点火芯霎时被茶水覆灭。
  施青徊的衣袖上被烧灼了一块，谭妙花瞳孔的黑气慢慢褪去，很快，她十分疲倦地合上眼，身子歪斜时，却被施青徊死死将她扼在怀中，少年双目赤红地望着一处，笑了起来：“没事，就是妙花不爱我也没关系………”
  “我会想办法将你脑袋里的怪物除去，至于忘记我……永远也不能了。”
  第127章 第 127 章
  谭妙花昏昏沉沉的醒来, 愈发觉得浑身的乏力，她有些担忧是不是施青徊太勤的房事把她的身体搞垮了。
  正当谭妙花气呼呼地想找施青徊算账时，却被告知那是怀孕的缘故。
  施青徊温柔地拉着她的手道：“我要当父亲了, 你也要当母亲了。”
  初为人母的谭妙花立刻愣在了原地，她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缓过神, 内心带着忐忑和紧张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部。
  不足月份感觉不出什么, 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微妙。
  这是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触动, 如同一股暖流在全身流动，她有些无措……也有些紧张。
  “这么……快的吗…”
  听说生孩子很疼，她有些害怕怎么办？
  听说小孩子很柔弱的, 万一…她带不好怎么办？
  听说, 小孩子长大会顽皮, 她万一教导不好她……
  “妙花，你在想什么？”是施青徊的叫声让她回神，少年贴近了她, 扶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床边, 见谭妙花一副心事重重紧蹙眉的模样，施青徊的瞳孔暗了暗, 声音中隐隐有些不知所措：“妙花, 你不喜欢她吗？”
  “不，我…我只是有点惊讶。”
  她内心从刚刚不安过度到迷茫, 她本就是来历一场劫罢了, 从不想留下过什么，可这一次竟然栽了。
  施青徊端起从桌案上拿来的药汤, 说：“妙花, 喝药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那黑乎乎的药汤让谭妙花莫名犯怵, 她盯着那碗药，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傻瓜，当然是安胎药，另外昨日是我做的狠了，医师说你身子虚弱，又恰巧怀孕，更需要多喝补药。”
  原来是补药啊，在施青徊的催促中，谭妙花不情不愿地饮下这苦药。
  神奇的是，药刚入腹不过半响，她便又困乏了起来，身子不自觉地靠进了施青徊的怀中，在他一阵阵温润轻缓的歌谣中睡去。
  之后的一个月里，谭妙花每每从早到晚都要被施青徊盯着喝药，她实在不想喝，施青徊就要亲口喂给她，一个多月过来，感觉身体都沁满了苦药味。
  可近来她发觉自己更加愈发噬睡，若是怀孕的缘故也就罢了，怎么最近这记性也不太好。
  医师说她这些都是孕期正常的反应，可谭妙花总觉得她好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直到这日，她在院子外散步时，偶然听见玩耍的孩童说爸爸给他从外面带了手机。
  手机……谭妙花呢喃着，忽然想起她要做什么了，她还没打电话问问林音他们怎么样了，她竟然把这件事忘了一个月了，林音离开是说是要结婚，一个月了她许是连他们的婚礼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