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小宫女偷偷看了眼玉霁，突然抽咽道，“我是来看公子的。”
  “什么？”
  “我听说女尊处死了公子……我很难过想着曾经也是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不想看着你这么死在荒郊野外……想来看看公子，没想到公子没死太好了。”
  小宫女红着眼眶，哽咽地说，可蔓娘还是警惕着，她总觉得覃月国女子很危险。
  可一旁沉默的玉霁突然开口，“把剑放下。”
  蔓娘担忧地看向玉霁，“皇子……不可相信。”
  玉霁却已经抬手将她的剑抵开了，少年缓缓蹲下身，似笑非笑地说“不是人人都像谭妙花的。”
  小宫女双目微闪，点头道，“请公子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信你。”玉霁将小宫女拉了起来，而后动作温柔地拉起小宫女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眼中闪过欣喜，糯糯道，“奴婢…芳雨……”
  “芳雨，我要走了…不如你就留在覃月。”
  芳雨神色慌乱，“奴…奴想跟着皇子走……”
  “不，你要留下来。”玉霁眼中闪过诡异地光，他抬起修长的食指在芳雨胳膊上画了什么，道：“我把蛊术教你……日后你就留在覃月当我的耳目如何？”
  蔓娘没想到玉霁会将这么毒的蛊术教给一个不太相识的宫女，她担忧道，“殿下不可！此蛊恶毒万一她……”
  “我信她，蔓娘把蛊虫给她。”
  “殿下！”
  “给她。”玉霁的声音沉了下来，命令道。
  蔓娘不得不将蛊虫递给了小宫女，芳雨神色颤抖着，抱紧了装了蛊虫的木盒子，说：“我留下帮殿下。”
  玉霁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待到我复国，许你为后。”
  芳雨赫然瞪大了双目，内心的喜悦从心口处蔓延，她怔怔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神。
  “殿下我……”她还想说什么，可抬起头，面前的少年已经消失。
  朦胧的夜色中，玉霁的背影逐渐消失。
  路上，蔓娘担忧地说，“殿下不怕重蹈覆辙？”
  玉霁盯着前方的路，目光幽幽地说，“不会的……”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愚蠢又可笑。”
  *
  谭妙花醒来的时候，眼前黑蒙蒙的，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口，“玉霁……”
  嗓音沙哑，但至少她是说话的。
  她又想尝试着动动手臂和腿…可这次不能动了……
  她的肢体不是被控制时无法支配身体的恐惧感……而是彻底没有了意识……
  “我废了……”谭妙花怔怔地说。
  【宿主…别难过】识海中的系统企图用笨拙地口吻安慰她，可吐出的机械声木呐呐的，毫无感情。
  谭妙花淡淡道，“没什么，我不难过。”
  她会这样做自然就已经想到了后果。
  嗒嗒地脚步声突然响起，一把火烛的亮光随之出现，谭妙花眼中闪过惊喜。
  原来她没瞎，是这里太暗了。
  随着那烛光靠近，谭妙花才发现她在哪里。
  她被关在了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墙角似乎还有老鼠和蟑螂在爬，她吓得想要蜷缩起身体，可四肢根本无法动弹，心中突然想到玉霁。
  是不是在被关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是这样过的……
  “女尊……”一声丫头的哭泣声响起。
  谭妙花扭头看见了泪流满面的紫檀提着小小的烛灯趴在牢门外。
  她下意识地安慰小丫头，“别哭……”
  岂料，她的话让紫檀哭得更凶了，小丫头抽噎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安慰我。”
  谭妙花微怔，有些听不懂她的意识，“怎么了？”
  紫檀怔了一下，颤声道，“女尊……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谭妙花垂下眼，声音颤抖道，“我杀了玉霁。”
  “不是…”紫檀珉了珉唇，“女尊就没想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头的话倒是提醒了谭妙花，谭妙允再怎么想杀她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将她关起来。
  她记得和月鸣千在床上睡……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很模糊，只有她命人杀了玉霁的画面异常清晰。
  谭妙花试图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可大脑却像是不愿意回忆起什么，陡然刺痛，她面露痛苦唇瓣都被咬破了。
  紫檀看着她难受的模样，道，“算了算了，不想了。”
  “不，告诉我……”谭妙花抓住她的手恳求道。
  紫檀落了一滴泪，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巨大的钟声响起，哪怕隔着牢房的贴墙，她也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是丧钟声……
  她的脑海瞬间像是被撕开了一样，有关于昨天夜里的画面全部清晰起来，她清楚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紫檀看着谭妙花陡然白下的脸，她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模样，担忧道，“女尊……”
  谭妙花的泪水突然止不住的流出，她张着唇像是发不出来一点声音，可紫檀又能听到她从嗓子中挤出的颤声。
  “我…杀了月鸣千……”
  “不！一定不是你杀的…”
  【宿主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是谭妙允利用的你】
  识海中系统与紫檀一同说，他们都相信不是她。
  紫檀抽噎地说，“都怪我……要是昨夜我能多守一会儿夜就不会……”
  谭妙花怔神，巨大的悲痛蔓延至全身，比身体上的痛要痛上百倍，愧疚像巨浪吞噬她的心脏叫她痛不欲生。
  她终于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痛苦地哭了很久，压抑的哭泣声响彻在周遭，她哭得干呕，直到快要喘不上气哭声才停……
  想起谭妙允，滔天的恨意又吞噬着她，谭妙花咬牙道，“紫檀，我要杀了谭妙允。”
  紫檀微怔，瞬间明白了什么，“难道这一切……”
  都是大公主做的……
  那怪不得，月鸣千一死她便陷害是女尊杀妻…让所有人唾骂女尊是个杀妻的恶君，说女尊荒淫无度，歹毒心肠。
  “女尊……你不能太伤心会伤了身子的……”紫檀趴在牢门上，小丫头擦干眼泪，试图安慰谭妙花，她不能哭了，女尊必须要振作起来。
  “你不必为她担心，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牢房外，突然响起女子的讥诮声。
  谭妙花微抬了下眼皮，看着面色苍白的谭妙允缓缓走来，对周围的小宫人命令道，“把牢房打开，我要和我的妹妹好好叙叙旧呢。”
  “你这个毒蝎心肠的女人！”紫檀愤怒地想要去打谭妙允，却被几个宫人死死按住。
  谭妙允眼中闪过恶毒，她掐起紫檀的下巴，不可思议地冷笑，“歹毒？”
  “不可能啊，你出去问问任何一个覃月百姓，我这大公主可是品性淑良，温柔娴熟……真正恶毒的分明是谭妙花，她如今已经成为人人喊打的狗了呢。”
  “你才是！”紫檀死死瞪着面前这个宛若病西施一样的女子，恨不得生痰其肉。
  “拖下去，关起来。”谭妙允冷声道。
  几个宫人将紫檀连拖带拽地拉走。
  随着牢房打开，谭妙允缓步走近看着昔日耀武扬威的谭妙花奄奄一息地倒在她的脚下。
  她的心底生出难言于表的狂喜。
  谭妙花都头发被狠狠扯起，她被逼迫着看向谭妙允那丑陋的嘴脸。
  “妹妹，没什么想说的吗？”谭妙允盯着她。
  谭妙花唇角扯起一抹苍白无力的笑，“有，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我死了？”
  谭妙允怔了一下，似乎在认真地想，最后她得出一个结果，“一开始是什么时候啊？自然不是从娘胎里就恨你的。”
  “是从六岁时开始的。”她贴在谭妙花的耳边，低声说。
  “那你也真是厉害，隐忍了这么多年。”
  “是啊，好在最后我胜利了。”她撩了一下长发，声音充满自信地说。
  谭妙花却说，“还没到最后呢。”
  她的话激怒了谭妙允，女子漂亮的脸蛋扭曲起来，打了她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划破了谭妙花的脸。
  谭妙允的脚踩在她的小腹上，恶狠狠地说，“已经是最后了，你已经是阶下囚了！”
  “谭妙花只要你交出兵符，我就饶你一条命怎么样？”
  果然，谭妙允没有立即将她杀了，是因为还没拿到兵符呢，也对，兵符她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任凭谭妙允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她永远也不会告诉谭妙允…她早写下了一份退位诏书……
  谭妙花哑着嗓子低低说，“在……”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谭妙允听不清迫切地俯身下来想听清她说的什么。
  谭妙允神色中浮现贪婪，她说，“什么，在哪儿？说大点！”
  “在……”谭妙花盯着女子凑近的脸，突然卯足了头部力气朝谭妙允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