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月鸣千的声音陡然冷下，他冷哼道，“好啊，那你就把我废了，去娶那个玉霁吧。”
谭妙花咬了口糕点，喃喃道，“别，我可娶不起他……”
月鸣千突然炸毛，声音拔高，“哦？看来你真的很想娶他啊！”
谭妙花被他跳起的声音吓了一个哆嗦，“不是…不是，没有那个意思……”
月鸣千突然靠近了她，将谭妙花抵在躺椅间，好看的眸子盯着她说，“我看分明是真的，要不然这些日子……你为什么要为他的事犯愁？”
“因为……他救了我。”
月鸣千双目紧盯着，紧紧打量着她，显然不信。
谭妙花打了个哈欠本想搪塞过去，又听见一旁的紫檀打抱不平地说，“女尊，皇后当日得知你被人偷袭了，可也是慌张地来寻你。”
谭妙花突然有些惊讶地看向月鸣千，撞进他慌乱的眼底。
月鸣千蹙眉训斥紫檀，“胡说什么！”
紫檀却不怕，非要说，“那晚皇后连喜服都忘了换，慌忙地向宫外左相府借兵，可卫兵从宫外到宫中太慢，皇后便着急地拿了一把匕首去救女尊……”
“与贼人打斗过程中还被刺伤了，他也不告诉你。”
这事谭妙花没听见月鸣千说过，她十分惊讶道，“你受伤了？”
月鸣千眼神躲闪，“小…小伤而已。”
他话音刚落谭妙花就贴近身来，“让我看看。”
她珉着唇，似乎才想起前几日月鸣千病殃殃的……她忙于解决玉霁的事，没有细心观察，当时还以为他是受了惊吓。
“皇后当时慌张地还忘了穿鞋子，脚都磨出血了。”紫檀继续说着。
月鸣千脸色涨红，“紫檀你这个死丫头给我闭嘴！”
紫檀偷偷一笑，月鸣千正想教训死丫头时，耳边突然传来谭妙花润耳的声音。
“月鸣千……谢谢你关心我。”谭妙花抬起好看的琉璃眸，倾动地说。
月鸣千微怔，片刻，慌乱地吞吐道，“……没什么。”
“不，在这个世界中，若是能遇见真的关心自己的人……那会是一件很幸福且幸运的事情。”
听着她这样说，月鸣千眸色微动，珉了珉唇，突然伸手将谭妙花紧紧抱在怀中，他说：“以后……我保护你。”
“那我也保护你。”谭妙花将头窝在少年的颈窝中，笑着说。
*
“大公主！万万不可啊，此蛊伤人伤己！”公主府内，小宫女跪在地上，哭着想要拦住发疯的女子。
谭妙允狞笑道，“那又如何！”
“我本就时日不多了……要是能拉谭妙花一起下地狱就是让我现在死，我也愿意啊。”
女子潋滟的容颜上闪过阴冷，她抬起右手中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刺想左手腕。
鲜血顺着谭妙允白皙的手臂上流淌，谭妙允却抚掌大笑，将白刀狠狠地剜进血肉中。
她要刻下双生咒，按照老道的说法，她要控制谭妙花！
让她自己摧毁她自己！
小宫女趴在地上，惶恐地望着昔日温柔的女子变成厉鬼一样可怖的模样，她害怕地瑟缩着，捂着嘴颤抖。
大公主疯了…彻底疯了……
这个夜谭妙花睡不安慰，她已经知道了谭妙允做的事情，这几日派人暗中观察。
据手下的人说谭妙允这几日都安静地住在公主府邸，听说好像是病了……
可谭妙花总觉得不太对劲，心脏有些闷闷的，已经不知是第几个晚上失眠了。
月鸣千点上一柱安神香，回到床榻上见谭妙花依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的脸色沉了沉，没好气道，“怎么，又在想他？”
“不是。”谭妙花睁开眼盯着床顶的帷幔，“我在想如何解决一件棘手的事。”
“哼，那还不是他。”
谭妙花侧头蹙眉，“你怎么回事？这几日提玉霁的名字不下三十次了，你喜欢他啊？”
月鸣千面色扭曲一下，忍不住拿起旁边的枕头扔向她，“鬼才喜欢他，我是……”
月鸣千唇瓣上下微张，颇为羞涩地坐在床边说了什么。
可谭妙花再没听到了，她的双耳突然轰鸣了一下，像是被针扎的一样痛，双目也陡然变得模糊起来。
月鸣千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谭妙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她慌乱地想要起身，想要大喊可口中竟然吐不出话，就连身体也不能动弹了。
月鸣千侧身对着她，说，“所以……我好像喜欢你了，反正不讨厌就讲究着把日子过下去吧，你觉得呢？”
他不敢去看谭妙花的眼神，身子因紧张而紧绷力挺，他带着期待地说。
可是一秒、两秒、甚至好一会儿也不见谭妙花出声。
月鸣千忽地有些紧张，面色又生出恼怒，他终于侧过身道，“你不想就……”
他的话卡在了嗓中，侧身的瞬间被谭妙花的模样怔住了，“你怎么了！”
谭妙花哭了……她很少哭的，就是和他被困在山谷下的时候也没哭过。
月鸣千有些慌乱地抬起手指，想替她擦掉眼中的泪水，可刚抬起手，床上的少女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月鸣千彻底慌乱，惶急地扶住她，“谭妙花。”
怎么回事？她的脸色怎么越来越白？神色痛苦……还流了许多的冷汗。
谭妙花张了张唇，她撑着最后一丝混沌的意识扯住月鸣千的袖子，想说出一句话。
可她吐出的声音嘶哑，含糊不清。
月鸣千的脸色也迅速白下，他手足无措地想抱起她去找御医。
“别怕……别怕，我带你去找御医。”
“一定又乱吃东西弄的……一定是的……”他唇色苍白哆嗦地说。
就在月鸣千想要将谭妙花抱起来的时候，少女却突然出手推了他一下。
可她手腕无力，没有将月鸣千推动半分。
“我脑子很乱……刚刚竟然生出了想杀人的冲动……我这是怎么了。”谭妙花惊恐地想。
她感觉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月鸣千不能靠近她了。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现在必须推开他。
可……月鸣千不走。
他慌张地想拉住谭妙花的手，眼神急迫地说“我带你去找大夫……”
谭妙花抬起泛红的双眼，拼命地想要躲避月鸣千的手。
“别闹了，这种时候不能闹了！”月鸣千恼道。
另一边，谭妙允试图抬手拿起匕首插进一个水果中……可她试了几次，抬起胳膊时都十分的费力。
“没想到……她的毅力还挺强的…可哪又如何……她以为她能一直清醒吗。”谭妙允擦去唇角血，她咬牙将手臂伸到了一盏爬满了巫虫的罐子里，她的惨叫声凄厉又可怖。
“好……我不碰你了，我去找御医。”看着谭妙花死活惧怕触碰的模样，月鸣千终于妥协。
纵使心中有太多疑问，此刻也比不上她的命重要。
月鸣千跌跌撞撞地转身，正要出门时，身后却响起了谭妙花柔软的叫声。
“鸣千。”少女声音平静甜润，好像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中闪过欣喜，却在转身的瞬间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月鸣千震惊地看着眼前笑容盈盈的女子。
他缓缓低头看向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匕首，鲜血顺着他洁白的袍子流淌，可拿刀子刺他的少女恍若无知，眨着单纯的眸子将匕首又没入他的胸口。
月鸣千嘴角溢出血，他怔怔地看着谭妙花毫无光泽的眼睛，他的瞳孔一缩，哑声道，“你是谁……你不是谭妙花……”
“哦？你看出来了。”谭妙花眉眼弯笑，凑到他的耳旁低声道，“可惜啊，你要死了。”
嘶地一声，匕首从他的胸口中划出，在月鸣千的身上留下很大的口子，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下，衣袍很快被侵染成了血红，身下成了血泊。
月鸣千沾满血珠的双睫颤抖，视线跟随着谭妙花离去的背影。
曾经阿父告诉他，人在死前脑海中会浮现经历的所有往事，可他没有……
月鸣千直到死前还在想，“谭妙花该怎么办……她要是知道我这样死在她的手里…她该有多难过。”
可惜，他没办法安慰她了……
*
牢门再次被打开。
玉霁缓缓睁开眼，看见面色严肃的几个女护兵走进来。
女护兵口中吐出无情的话，“罪人玉霰贱，企图杀害女尊，其罪当诛。”
玉霁的瞳孔骤然缩下，他攥紧拳头问，“她真的……这样说？”
女卫收回诏令，冷声道，“此奈女尊亲笔提下，我等怎敢伪造，不过女尊说了你死前她可与你再见一面。”
玉霁没有被押到女尊的寝宫，反而被带往绯华宫的去处。
路上他还有所期待，可等到了绯华宫外，内里穿来男女的嬉笑声，他故作镇定的神色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