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如此想着,催寄怀缓缓闭上了双眼。
看着似乎没有攻击力的催寄怀,萧辞皱了皱眉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风静静地吹着。
这似乎成了萧辞跟催寄怀纠葛数年来,最相安无事,平和的一夜。
萧辞待在房间里养伤,催寄怀即便受伤了还是需要练制药人,操练药人。
今日下山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带回了楚宴晔林云汐这些日子以来的成果。
鲁战抑郁地摸着他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须,眼神怨恨。
“妈了个巴子的,真没有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到,狗皇帝、狗皇帝竟控制住了疫情。照这样下去再有半个月到,疫情就要彻底消失了。若是边关恢复到以前那样繁荣,那我们岂不是要永远困在这凌云山上了!”
“我不要做土匪,我跟着将军叛变原就是想要光宗耀祖的。”
“家里还有老娘要奉养,老娘要是知道我上山落草寇了估计要气死。”
鲁战话一出,大厅里聚集的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抱怨开了。
毕竟凌云山上的反贼只有极小一部分是真正的土匪,大部分还是催寄怀召集起来的兵官。从兵官变成土匪,这里面的心理落差必然是大的,心中自然会不平衡。
杜鸿其算是里面心思最为缜密有城府的,他等众人抱怨完,才看上站在高位上,面容有些苍白的催寄怀。
“将军,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虽说我们凌云山占尽了地理优势,可等关边动乱平定,那楚宴晔必定会想办法踏平我们凌云山,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催寄怀眸光微闪。
“有!”杜鸿其大声回答。
他这一洪亮的声音一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催寄怀微微颔首,示意杜鸿其说出来。
催寄怀即便如今天落魄到躲在这凌云山,成为众属下抱怨的对象,他依旧看起来还是那温润如玉的模样。这样的催寄怀还是很让人拉好感的。
即便他成了害大家落魄的凶手,可大家对他还是残留着信服。
杜鸿其说出他的办法前铺垫了下:“虽然我的方法有些凶残不尽人意,可我也是为了大家。但凡成大事者总是要流血的,只是有时候流的血多,流得血少罢了。”
“老杜别卖关子,究竟是什么办法,你直接说,不想听你在这里瞎扯!你们读书人就是爱弯弯绕绕,也不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鲁战大老粗一个,他心里正烦躁着,实在不想听杜鸿其说这些没有用的话。
被鲁战打断杜鸿其一点也不生气,作为鲁战的副手,对于鲁战的脾气他早已经习惯。说了那么多,该铺迭的,也已经铺迭好了。
杜鸿其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大厅门外走了一步,他手指向外面宽阔场地上笔直站立着,没有喜怒哀乐,不怕风吹日晒的蛊人。
“这些蛊人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吧,一个蛊人能以一敌十,但我们还是保守,太善良了,不忍心制造更多的蛊人出来。若是我们把一个村一个镇乃至一个县的人都变成蛊人,任由楚宴晔再强大,我们还会怕他们吗?我们还需要躲在这凌云山上吗?”
随着杜鸿其的声音,在场的人脑中不由浮现出场景。
一个村一个镇到一个县上的人都变成没有喜怒,不怕疼痛的蛊人,他们全都站在一起,只他们的指挥前进后退,楚宴晔率领的军马节节后退。
这样的打了胜仗的场面想想都很爽。
可有的人却也想到,那一个村一个镇至一个县的百姓里面有老弱病残,他们就这样被剥夺了生命,何其无辜。
思想在争斗,短时间内没有人说话。
催寄怀站在高位,也悲悯地皱起眉头中,似对杜鸿其这个主意不赞同。
“杜副将,这件事太过残忍不可再提。”
杜鸿其激动得一下跪在地上,他同样不认可:“将军怎么样叫做不残忍,只要战争就会有牺牲。这种时候了,我们不对他们残忍,那么别人就会对我们残忍。您就是太仁义了,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
“你让我考虑下。”催寄怀答应。
下面除杜鸿其外,又陆续跪下几个人央求催寄怀别太仁慈。为跟这么多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考虑,为光复楚国大业考虑。
催寄怀被裹胁着,一脸忧愁地离开。
第866章 黎明曙光(二)
催寄怀回到书房不久后,杜鸿其来了。
催寄怀回头看向进来的杜鸿其,认可道:“你刚刚的表现极好。”
用一个村一个镇一个县来炼制蛊人,其实是催寄怀跟杜鸿其商量好的对策,只是催寄怀不想背负这个骂名,毕竟主帅的名声若是坏了,那这个队伍最终也会走向灭亡。
杜鸿其得到催寄怀的夸赞脸上也不见喜色,反而很是压抑,下定决心要牺牲这么多的性命,心情自然会压抑沉重。
可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都是被楚宴晔逼的。
杜鸿其问:“将军我们什么时候下山练制蛊人?”
催寄怀算计的眸色闪了闪:“不急,你挑选几个生面孔出来,我先教他们如何投放蛊虫,现在外面查得严,熟面孔容易被认出来,若是计划被识破再想实施就难了,这次出不得一点差错!”
“是。”杜鸿其应声。
催寄怀温和地挥了挥手:“去吧!”
等杜鸿其离开,房间门被重新关上,催寄怀脸上的温和不见了。
他孤掷一注拉着这么多人下地狱真的是被楚宴晔被逼的,他这里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向外公布。
原以为关边失意,都城那边会传来好消息,没想到他派去都城联系先楚帝的下属全军覆没了。
之前他派的人联系上先楚帝,先楚后答应理应外合,趁楚宴晔来边关就搞事情,原来是一个圈套,为了稳住他的圈套。
几乎是在楚宴晔对他动手的同时,远在都城的柳媛媛跟林佑琰就派兵围剿了他在都城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根据地。
如今是真的全无翻盘机会了,若是真不博一博,他如何对得起那么多死去的兄弟,如何对得起这些将身家性命压在他身上的兄弟。
压力实在太大,所以他只能前进。
嫩叶长大,变得更绿,又是几日过去,整个凌云山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一处无人的安静地带,方薇正拿着刀在一个蛊人身上乱刺。
刀刺在蛊人身上,蛊人不会呼痛,也不会出血。方薇初次拿蛊人撒气的时候还会有罪恶感,次数多了就麻木了。
她觉得蛊人并不是人,就是一件相较听话的武器。
这几天她过得真的不好,心里像是总装着一肚子气。
哥哥每天都在耳边劝说,要带她回莫归山脚。
她好不容易才逃离那个破烂的小山村,才不要回去再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可在这里催将军也不理她,还说过要因陷阱的事,要给萧辞一个交代,但这几天又晾着她,这让她每日都提心吊胆。
一连几晚都没睡好,总是做噩梦。
“怎么什么都不顺,烦死了!”方薇想到恼人的地方,发泄地在蛊人身上一连刺了好几下。
就在他还想要再刺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了。
“哥哥!”方薇扭头。
方武恨铁不成钢地将方薇的手狠狠甩开,质问道:“你又在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不能虐待蛊人!”
面对方武的质问,方薇有些许心虚,但这样的情绪不多。她任性地狡辩:“蛊人又不是人,他们没有思想就是死物!”
方武不认同,再次质问:“那他们生来就是死物吗?如果没有将他们害成这样,他们会成为这个样子吗?他们难道不想哭不想笑,不想呼痛吗?”
方薇想了想觉得方武说的也不无道理,瞬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方武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疼爱的,他们父母早逝,从小就是他将妹妹养大。即便他知道离开小山村的妹妹,见识了外面的繁华,性子逐渐走偏了,他还是不忍心说重话。
“行了,我先把蛊人送回去,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错了。还有,我已经决定,无论如何明天我都会带你离开凌云山。”方武说道。
“哥哥!”方薇一听要离开凌云山如同割她的肉,立即撒娇。
方武却不愿意再跟方薇在这件事上再有拉扯,他坚定地道:“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
说完就用催寄怀所传授的召唤蛊人方式,将蛊人召唤走。
方武跟蛊人走了,方薇蹲在原地哭了,她真的不想离开,真的很不想。
“你在哭什么?”一个声音响起,如同天籁温柔极了。
蹲在地上的方薇立即抬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她一见催寄怀,也没有想将泪水擦去,只是更加可怜地看着催寄怀:“催将军,你哥哥说明天要带我回莫归山,可我真的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