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说明我长大了呀,”钟溪语振振有词,“世钰哥哥整日忙于公务,我不想打扰你。”
沈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底一片温和:“小语与我而言永远不算打扰。”
钟溪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整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后退一步,没想到沈翊率先走到她身旁,朝她示意道:“走吧,一会儿早课该迟到了。”
走了一顿路,钟溪语没忍住抬头看他:“世钰哥哥,这是往临江榭的方向。”
“嗯,今日你们严教习有事,由我代为授课。”沈翊解释道。
路上的学子瞧见沈翊的身影,原本高谈阔论的声音顿时有所收敛,纷纷抬头朝他问候。
“沈教习好。”
直到走远,钟溪语好奇询问:“世钰哥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钟溪语眨着眼:“夜幽庭真的会被取缔吗?”
沈翊脚步一顿,不经意问道:“小语怎么也关注起此事了?”
说起来,此前夜幽庭那位右司使来的未免过于及时了。
虽然眼下所有人都默认夜幽庭那位主司凶多吉少,但毕竟没有亲眼看见对方的尸体,他始终对此持怀疑态度。
毕竟连原本认定死亡的徐武都能活着回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想起钟溪语此前与廖池几次三番的交集,沈翊心中冒出一个近乎荒唐的猜测。
钟溪语神色如常:“这不是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嘛。”
沈翊似乎是听见去了,笑笑回答:“此事陛下自有主张,我也不清楚。”
“说起来,你之前招的那名护卫可是生了什么病?看他脸上一直缠着绷带,这些时日来都没机会见见他的真容。”
原本他只觉得此人别有所图,如今细想,对方出现的时间颇为蹊跷,正好同夜幽庭那位失踪的时间对得上号。
钟溪语似乎没想到他突然转变话题,嘴里的话卡了下壳,纠结半晌,终于小声说:“其实,你们之前就见过的。”
沈翊心脏猛地一跳,难不成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这时,钟溪语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完了还略显心虚地说:“世钰哥哥可别说出去啊,我答应过要保密的。”
沈翊听完脸色变了变。
眼见临江榭近在眼前,钟溪语轻快地朝他挥挥手:“我先过去了,世钰哥哥你记得保密哦!”
远处,隐在树梢间的冷杉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语气无波无澜,但只要熟悉的人都能听出她话里幸灾乐祸的意味:“老大,你被卖了。”
“滚。”
-
散学后,钟溪语毫不意外地看到马车里一如既往的人影,和早上一样,她目不斜视地坐在离对方最远的地方。
“刚买的白玉糕,还热着呢,郡主不尝尝吗?”廖池神色如常地将一份油纸包递过来,仿佛昨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钟溪语将忽视贯穿到底。
廖池毫不尴尬地收回将在半空的手,拿起一块白玉糕自顾自吃起来。
钟溪语见他这幅自如的模样,暗自磨了磨牙。
冷杉今早出门时便对二人之间的古怪氛围备受煎熬,此刻颇有先见之明地坐在外头。
“去地牢。”钟溪语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下一瞬,便听见廖池开口:“有段邑在,徐武不会有什么大碍,郡主眼下去不合适。”
“这什么东西怎么出现在我马车里。”钟溪语面不改色地朝外头喊道,“冷杉,快帮我将这东西赶出去。”
廖池抽了抽嘴角。
还挺记仇。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刹,钟溪语险些一个不稳往外栽去,关键时刻,廖池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环着她的腰将人捞了回来。
一股清冽的草药味顿时扑面而来。
很快,外头传来车夫惭愧的声音:“郡主没事吧?方才前边突然跑出一个小孩。”
钟溪语回过神来,迅速从廖池身上下来,从始至终都不带搭理他,这才开口询问:“那小孩没事吧?”
“具体情况还不知晓,冷杉姑娘已经下去查看了。”
钟溪语闻言,掀开帘子作势就要从马车上跳下去,下一瞬却便被一只大手拦下,往里一塞:“坐好,我去看看。”
廖池从她身侧走过。
钟溪语迟疑片刻,到底没再坚持,只是透过车窗努力去看外头的情形。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那小孩毫无征兆地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地朝廖池挥去。
钟溪语心下一紧,身体下意识前倾,紧张唤道:“廖……”
嘴里刚发出一个音节,她瞬间回过神来,将后一个字咽下。
与此同时,廖池轻而易举夺过小孩手里的匕首,眨眼的功夫便将其控制住。
钟溪语陡然松了口气,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廖池不知对冷杉交代了什么,将小孩递到她手中,自己抬脚朝马车走来
钟溪语本想等冷杉回来后询问情况,没想到马车直接起步,而冷杉则提起小孩的衣领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时间,马车内静得出奇。
沉默许久,钟溪语移开视线,语气别扭地问:“那小孩怎么回事?冷杉要带他去哪?”
“郡主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吗?”
钟溪语到底没忍住,阴阳怪气道:“恶鬼罗刹也会受伤吗?”
廖池:“……”
这一刻,他深刻明白了谨言慎行的道理。
毕竟人永远不知道,说出去的话什么时候会以螺旋镖的方式扎到自己身上。
马车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廖池开口:“那小孩是从小培养的死士,被抹去了自主意识,问不出什么东西,便让冷杉送他去官府了。”
钟溪语听完也没回应,自动切换回冷战模式,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场景,心中却想着那小孩出现的时机。
廖池姿态随性地倚靠在车壁上,目光却一瞬不瞬落在对面,薄唇紧抿。
就在这时,钟溪语不自觉坐直身子,身体朝窗外探出。
余光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二哥哥?
二皇子身边还站着一人,瞧着也有些眼熟,钟溪语思索半晌,终于从脑海中找到相关的记忆。
那不是当日在画舫外检查请柬的人吗?
钟溪语原本还想同二皇子打招呼,结果就眨眼的功夫,马车已经带着她驶远了,只好作罢。
走在府中,钟溪语猝然回头,看着身后跟着的人,不悦道:“你跟着我做甚?”
“我如今是郡主的护卫,自然是要跟着郡主的。”廖池道,“而且,郡主没发现,今日府中格外安静吗?”
钟溪语原本还想要反驳,结果被他后半句话转移了注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今日府内的护卫似乎少了大半。
钟溪语加快步伐,见到栖月后连忙询问情况,才得知宫中传来消息,徐武自地牢内苏醒了,至于府内消失的人手也都由长公主和钟远丘带走了。
长公主拥有自己的私兵,加上钟远丘的亲卫,数量可观,几乎堪比一只小型军队。
若只是徐叔叔苏醒,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钟溪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抬头就对上廖池潋滟的目光。
后者弯着眼眸朝她笑笑,主动开口,蛊惑道:“郡主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啊。”
钟溪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经过昨日一事,钟溪语隐隐察觉,廖池此人恶劣的很,如今再看他时,总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纠结半晌,她还是没忍住说:“那你说说,我爹娘带这么多护卫做甚?”
廖池语气轻巧:“肃清逆党。”
第74章 郸阳关位于皇城以西,以……
郸阳关位于皇城以西,以正常的行军速度,最快也需要四五日的行程。
廖池从接到任务开始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往夜幽庭都是暗中执行任务,此番明暗调转,因此特意留了个心眼,自出发后第二日便让众人快马加鞭,愣是将行程缩短了一半。
抵达郸阳关时,正是金乌西坠之时。
落日将此处天幕将染得一片血红,零星寒鸦飞过,莫名为此景添了几分触目惊心。
底下,偌大的郸阳关关门紧闭,落下重重封锁,远远望去,整座关隘仿佛一头排外的巨型凶兽,竭力呵退所有妄图接近的生灵。
唯有城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昭示着里头并非毫无生机。
郸阳关易守难攻一事绝非说说而已。此处背靠天险,又有重重关卡相阻,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简直难如登天。
廖池知看了一眼,便做出决断:“此处较为隐蔽,今夜所有人在此待命,若有任何意外听候川归先生指挥。”
二皇子敏锐察觉他话里的含义,问道:“廖大人是要只身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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