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其中两只老虎顿时直起身,前肢下压,做出一副随时攻击的姿态。
冷杉身形如电,挑了个近乎死路的角度,擦着三只巨兽的面门而过,竭尽全力将它们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
巨虎抓准时机猛地挥爪,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咬去。
从钟溪语的视角来看,她这一举止几乎是将自己往虎口里送。
钟溪语看着这一幕心脏骤停,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冷杉擦着巨虎尖锐的獠牙躲了过去,随即不带丝毫停歇地朝一个方向掠去。
巨虎瞬间暴起直追。
巨大的体型加上惊人的弹跳力,它们每每纵身一跃便如同飞起来一般,落地时已经出现在数米开外。
饶是冷杉轻功卓绝,每回都是险之又险地游走在生死边缘。
估摸着跑出一段距离了,冷杉跃至树上大口大口喘气,整个人面如金纸。
腰间伤口处涌出大团大团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她强撑着一口气往下看去,刹那间瞳孔骤缩。
怎么少了一只?!
在冷杉主动出头引来巨虎时,钟溪语心中几乎要被自责和内疚淹没,整个人站在树上急得团团转。
都怪自己拖累了冷杉,要是没有她这个累赘,凭冷杉的本事,从一开始就不会受伤。
就在这时,一只巨虎追了几步突然慢下脚步,趁另外两只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抽身返回,施施然来到树下,抬头直勾勾地看向独自呆在树上的钟溪语。
钟溪语在那双瘆人的赤金色虎目的注视下瞬间寒毛直立。
这头巨虎体型并没有另外两头的大,但相比之下整只虎却更加体面,身上也多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伤,如今另外两头不在,它精神气一下子就起来,仿佛先前的狼狈全是刻意的伪装。
显然,这还是一头心机虎。
它似乎清楚地知道,没了冷杉,树上的食物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不需要它花费太多力气就能吞吃入腹,因此整只虎看起来不急不缓,上树的动作都透着一丝优雅,慢条斯理地朝钟溪语一步步逼近,一副逗弄食物的姿态。
野兽的危险气息铺天盖袭来。
钟溪语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巨虎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带着刺鼻的腥臭味朝自己舔来。
蓄满泪水的眼眶再也不敢直面接下来会发生的可怕画面,自欺欺人地死死闭上,却仍能看出长睫不住的震颤,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绝望。
铡刀未落下前,等待死亡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这一刻,钟溪语几乎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观,整个人因极度的恐惧变得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她后知后觉地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唤。
“没事了。”
身体被纳入一个格外温暖的怀抱,好闻的气味取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令她头晕目眩。
钟溪语睫毛颤动,半晌才掀开一道缝隙,霎那间,眼眶内含了许久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打湿长睫,瞧着可怜极了。
那怕未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手已经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像是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泪水浸透了来人的衣襟。
“抱歉,我来晚了。”似乎是怕惊扰到她,声音又轻又温柔。
钟溪语脑袋抵在他肩上,一开始还是无声的啜泣,在对方安抚的拍背动作中,终于发出隐约哭声,最后化为号啕大哭。
“呜呜呜呜——”
不知过了许久,钟溪语终于有一丝理智回笼,但因为哭得太狠了,眼泪根本止不住,于是一边抽着气一边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胳膊,急得快喘不上气了,哽咽道:“冷杉,冷杉将两种大虎引走了,快去救她……”
廖池替她顺着背,一边轻声安抚道:“已经有人过去了,她会没事的。”
心中的巨石放下,钟溪语一边哭一边去抹脸上的眼泪,不用旁人说几乎能想象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擦着擦着,又难过地哭起来,整个人还往后挪了挪,一副努力想同廖池拉开距离的模样。
本就哭得通红的眼睛被她擦得更红了。
廖池连忙止住她粗暴的动作,伸手轻轻替她拭去眼泪,无奈道:“怎么又哭了。”
“我好臭,我被老虎舔了,不干净了,呜呜呜呜。”钟溪语越说越委屈,脸上写满崩溃,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胳膊上被倒刺舔过的地方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痛意,她伸手去摸,才发现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
廖池将脑袋探到她颈边,做出轻嗅的姿态,实则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
“没有,真的一点也不臭。”他语气诚恳。
钟溪语抽着鼻子眼巴巴地望着他,眼中满是狐疑:“真的吗?”
“真的。”
钟溪语低头自己嗅了嗅,没忍住yue了声,一脸的生无可恋,“骗人,我都闻到臭味了!”
第47章 钟溪语还在平复情绪,廖……
钟溪语还在平复情绪,廖池突然伸手捂住她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
钟溪语侧耳倾听,就听到太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秦家如此行事,可还将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吗?!”
“相爷也是为殿下着想。色令智昏,殿下如今一昧耽于女色,迟早会酿出灾祸,这女子她不能留。”
钟溪语一时间顾不上脸上还挂着泪痕,闻言睁大眼。
竟然真有人要杀杜姐姐,到不成上一世的杜姐姐就是在这个时候死的?
想到这,钟溪语突然紧张起来。
她凑到廖池耳边小声询问:“廖大人,你打得过这些人吗?”
廖池看了她一眼,瞬间会意,支着手看着底下的闹剧,随口道:“你想让我救下太子身边的女子?”
钟溪语眸光一亮,立正要点头,就听见他不疾不徐道:“我拒绝。”
鬼面骤然贴近,泛着森寒的气息,阴恻恻呢喃:“我只杀人,不救人。”
反差之大,仿佛前一刻温声出言安抚的人不是他一般。
钟溪语气得一把将他脑袋推开,脸上只有牙痒没有畏惧。
“孤把话放在这儿,今日若杜蓝有丝毫差池,太子妃之位绝对不会落到秦绾头上。”那边太子挡在杜蓝身前,眼中透着玉石俱焚的狠戾。
什么色令智昏,不过是担心杜蓝的存在动摇秦绾的地位罢了。
不过是多出了几代皇后,秦家难不成真以为这个后位就是他们的专属了?
身为矛头指向的当事人,杜蓝却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像是旁观者一般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给自己挑选结局。
见双方僵持,她突然轻笑出声。
杜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秦家派来的杀手只当她吓傻了,如今冷不丁听见她的笑声,不由循声望去。
杜蓝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无甚歉意地笑笑:“抱歉,只是觉得我一乡野女子不仅走了狗屎运得到太子青眼,还被堂堂相爷视为威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此种种,要是同我那些乡亲们说起,恐怕都没人会信。这样一想,没准我还应该觉得荣幸呢。”
秦家派来的人听到她这番粗鄙至极的言辞不由皱起眉,眼中的轻视更甚。
就这种人怎么比得上他们嫡亲小姐!
“殿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杀手抱拳鞠了一躬,随即毫不留情地朝杜蓝袭去。
太子带来的人手将二人围在中间。
那些杀手到底还是顾忌太子的身份,处处避开他,偏偏太子直接以自己为盾,危急时刻便往杜蓝身前一挡,逼得那些人不得不收手。
但刀剑无眼,总有收手不及的时候,因此一会儿的功夫太子胳膊上就多了数道划痕。
杀手首领看得眼皮直跳,僵持了一会儿后,一咬牙,挥手带人撤退。
太子一行人唯恐再生事端,在他们走后也很快离开了。
钟溪语看得云里雾里,语气中还带着些许不确定:“他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再打下去,他们还能弑杀储君不成。”
廖池抱着钟溪语下树,将其放到一匹骏马背上,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钟溪语偏过头看他,心中冒出一个猜想:“所以你方才是故意的?”
廖池没有回应,一扬长鞭,马儿瞬间疾驰出去。
钟溪语在反坐力下身体一个后仰,直接撞到他怀里,耳边除了猎猎风声,依稀还能听到苍劲有力的心跳。
-
二人返回营地时,夕阳还残留着最后的余晖。
钟溪语因为此前受到的冲击太大,放松下来后便彻底昏睡过去,此刻正无知无觉地靠在廖池身上,身上还盖着后者的外衣。
廖池脸上的鬼面太过显目,以至于出现的瞬间就引来了无数若有若无的视线。
即便夜幽庭凶残的名声在外,但在这一瞬间,众人的好奇还是压过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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