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钟溪语企图拉住宫女,然而不知道对方吃什么长大的,一身牛劲愣是不带停的,轻轻松松就将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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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中传来隆隆闷响,细看还能发现游走其间的小电弧。
整座行宫笼罩在雨幕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皇帝寝宫,浓郁的血腥味从里边溢出,一冒头,便被外头的水汽稀释,瞧不出丝毫异样。
百米之外还在巡逻的禁军看着瓢泼大雨嘀咕一声。
下过雨,路就难走了。
砰——
他隐约听到什么动静,环视一周,却别无发现,仔细去听,落入耳中的也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朝寝宫的方向看了眼,由迟疑地收回目光。
皇上身边还有不少侍卫,贸然前去死的只会是他,兴许是自己幻听了吧。
他没再多想,因此也没注意到随着雨水的冲刷消失不见的一抹血色。
这场大雨成了最好的掩护。
寝宫内,皇帝脸色阴沉地看着周围数十名持刀相向的刺客,在他们脚边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正是不久前护驾而亡的侍卫。
瑾妃面色惨白地同皇帝站在一处,手中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道:“陛、陛下,怎、怎么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救驾?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
皇帝闭了闭眼。
这雨下得太巧了……
他攥紧手心,再睁眼时眸底已是一片寒芒。
没顾得上理会瑾妃,皇帝冷冷看着那群人,开口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狗皇帝,你听信谗言,构陷忠良之时,可想过有这一天?!”即便遮住了面容,但那一双双裸露在外的眼眸无一不燃烧着滔天怒火。
“你们是宁恺的部下?”皇帝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厉声道,“朕已下令彻查安岭一役的经过,若宁恺当真清白,朕自会还他,还威远侯府一个公道。你们如今所为,莫说为宁恺申冤,若是传出去,只会彻底陷宁恺于不忠!”
“兔死狗烹之徒,有何可忠!昔日我等未能随将军赴死,近日便用你的头颅为祭,以慰将军九泉!”
说着直接拔刀朝他砍去。
眼见寒芒落下,瑾妃脸上的恐惧愈甚,突然在某一瞬间化为决绝,义无反顾朝皇帝身前扑去,彻底挡在他身前。
“皇上快走!”她撕心裂肺喊道。
温热的液体溅到皇帝脸上。
他没有伸手去擦,条件反射地接住身前缓缓倒下的身体,眼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瑾妃?”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道倒地声。
只见前一刻还在持刀杀人的刺客颈间多了道红痕,彻底没了声息。
原本蓄满的怒火的眼睛依旧睁着,不过此刻只倒映出无尽的迷茫。
“臣救驾来迟。”伴随着一道失真的声音,一道道黑影游走于殿内,所过之处,刺客接连倒下,发出一声声闷响,除此之外竟没发出丝毫声音。
面覆森寒鬼面之人单膝而跪,一众黑衣人双手染血整齐划一地在他身后俯首。
“望陛下恕罪。”
第36章 急风骤雨间,行宫各处……
急风骤雨间,行宫各处亮起零星灯火。
一把把伞面泛着微光穿过厚重雨幕,所行之人具是行迹匆匆的模样,朝最大的殿宇汇去。
水迹通过一双双鞋底带入殿内,在地面逶迤出道道泥泞的痕迹。
今晚能出现在这的都是重臣。
众人低垂着脑袋。
上首传来的森冷威压,无一不昭示着帝王宛如实质的怒火。
天子遇刺,瑾妃负伤,若不是夜幽庭的人及时赶到,估计此刻皇帝已经驾崩了,听说如今太医还在为瑾妃诊治,也难怪天子震怒。
秦相几个同夜幽庭到过罩面的人用余光扫了眼如影子般分布在大殿两侧的黑衣人,最后又不动声色地看向最前方席地而坐的鬼面人。
没想到这次秋猎,陛下竟然将夜幽庭带上了。
难道是早有防备?
“人都到齐了?”皇帝的声音响起。
近侍环视一圈,有些磕巴地回道:“陛下,长公主、钟大将军,还未到。”
其实还有一个二皇子。
陛下虽然命二皇子调查安岭一案,但实际上并未真正让其参政,因此平日早朝也没有二皇子的身影,不过眼下陛下遇刺,就连三皇子都因为担忧前来探望,二皇子的缺席反倒显得格外显目。
兴许是在瑾妃那,近侍想,毕竟生母昏迷不醒,二皇子侍侯在侧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蹙眉瞥了他一眼。
今晚童公公身体不适,特意告了假,如今想来,应该是食物有异,否则那些侍卫也不至于被刺客一招撂倒。
长公主和钟远丘的分量太重,平日里一点举动就能被众人过度解读,跟别提在种敏感时刻竟然直接缺席。
底下的众臣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猜测二人与刺杀一事的关联。
这场刺杀不会是这几人共同的手笔吧?
皇帝沉声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
“陛下,长乐郡主失踪,听身边服侍的人说,酉时左右,有宫人奉陛下之命唤长乐郡主前去用膳,至今未归。长公主和钟大将军半刻钟前得知此事后察觉有异,正带人在行宫中彻查。”
半刻钟前,正是刺客行刺的时间。
皇帝脸上笼罩着浓浓阴云。
沈翊站出身,脸色浮现几丝焦急:“陛下,臣……”
没等他说完,皇帝率先摆了摆手,看向报信之人:“郡主离开前身边可带着人?”
“有一位女子同行。”
皇帝隐约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哨声穿透雨幕,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传入众人耳中。
原本一动不动的鬼面人毫无征兆地站起身。
皇帝下意识朝他看去。
只见鬼面人侧着身望向殿外风雨交加的夜幕,冷声道:“是夜幽庭的求救讯号。”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威远侯府的宁筠也不见了。
一众臣子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威远侯府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垂首片刻,抬眸已经下定主意,目光落在鬼面人身上:“你去,务必要将长乐找回来。”
“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鬼面人已经消失在殿内。
沈翊见状松了口气,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众臣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眼下情况未明,长公主和钟大将军都不在,陛下竟让武力值最高的夜幽庭主司去找区区一个郡主,便是一众皇子公主都不可能有这种待遇,还是说长乐郡主的失踪根本就是长公主等人假意让其脱身的借口?
殿内寂静了几息,秦相上前一步,就方才禀报的第二件事开口:“陛下,莫非刺杀一事同威远侯府有关?”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否定,平静道:“那刺客之前说,要以朕的性命,告慰九泉之下的宁恺,诸位怎么看?”
“大胆威远侯府,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大臣满脸愤慨。
“如今的威远侯府只剩一人,一个女子能有这般大的能耐?”这是持怀疑态度的。
“宁恺的亲卫早已死绝,若不是有人鼓动,剩下那些兵卒根本起不了多大气候,宁筠这些年从未离开皇城,单凭她根本不可能将散落各处的军卒重聚,除非她身后有不为人知的助力。”这是理性分析的。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激烈通论中,唯有三皇子眼神澄澈,坤着脖子四处打转,活像一只混入吃瓜的猹,和整个大殿的氛围格格不入。
“父皇,”太子站出身,“区区残兵怎么会行宫布局了若指掌。儿臣以为,定是朝中有人与之勾结,不然怎么可能在不惊动禁军的情况下,直接寻到父皇寝宫。”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禁军大统领身上。
后者自得知皇帝遇刺后,便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脑海中的弦就一直绷着,听到这话反而有种铡刀落下的如释重负,垂首等候陛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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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间或划破漆黑的夜幕,短暂照亮底下云遮雾障的人间。
廖池一路走来,就看见数几百人穿着蓑衣在行宫内四处穿梭,嘴里唤着长乐郡主,声音几乎压过了周围如注的雨声。
刚步入园中,一道白影从雨幕中划过,发出一道惊空遏云的长鸣,如箭矢般俯冲而下,最后矫健地落在他肩头,正是白日里那只海东青。
长靴踩着青砖铺就的小路上,碾着被雨淋湿的落叶一步步朝前走去。
正前方,一人浑身湿透,撑着手靠在旁边的石块上,左手手臂不正常地下垂着,形容狼狈。
随着他走近,一道声音落入耳中。
“属下失职。”
廖池目不斜视,脚步没顿一下。
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须臾,俯下身,拾起地上被遗落的灯笼。
灯面在雨水中浸泡良久,上头的图案已经模糊,手一碰便软塌塌地破开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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