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结果她却毫不犹豫签了字,据陈政描述,其实她连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只在签字时落了一滴泪,然后直接推门离去,头也没回。
她并没有回涟水古镇的那个家,在幻界公司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并且迅速更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包括陈政试图去询问温荷月的挚友林蓉,对方也缄口不言,拒绝透露任何信息。
也许,她实在是恨透了他,这份恨意持续将近四年,终于找到了出口。
然而她无依无靠,就这么一走了之,又能去哪里安身呢?
贺云野牙关暗咬:“我一定能找到她。”
“你们已经离婚了。”贺明琛不紧不慢地强调着,“她做你妻子时,你没有好好待她,现在她走了,你以为世上一切都能有挽回的机会吗?”
“这和你没关系,就算她不爱我,也不可能爱你,听得懂吗?”
贺明琛笑了一声,像在嘲笑他的幼稚:“无所谓,我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她的爱,我不像你,乞丐一样,总是祈求别人能真心爱你。”
——兰兰,我并不会阻止你出国,但至少我应该知情。
——我只要你坦诚,拿出一点你的真心来对待我,这件事很难吗?
这番话,贺云野只在当年对钟兰雅说过一次,至于贺明琛是怎么知道的,答案显而易见。
但他已经不会因此愤怒了,事实上,他早已不对钟兰雅怀有任何期望,尤其现在还知晓了真相。
卑劣的陌路人,不足以再牵动他的情绪。
他只冷淡地朝钟兰雅投去一瞥,正是这一瞥,让钟兰雅彻底看清了他对自己的鄙夷与厌烦。
她慌忙提高音量:“琛哥!别说了,你答应过我的!”
“我不记得我承诺给过你任何事。”贺明琛平静回答,“瞒不住秘密是你废物,废物是没资格提要求的,但算一算,其实这些年你得的好处也不少了——那些原本都不是你应得的。”
钟兰雅顿时破防:“至少他们真的离婚了!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按照计划,在你嫁给他之后,我才会让他知道真相,可惜你不中用,这结果很差劲。”
“……贺明琛,你王八蛋!”
贺云野似乎有点明白了,贺明琛既把钟兰雅当成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又并不执着于得到温荷月的爱,只要一个分崩离析的结果,那么他的出发点就只能是报复。
他在报复他,他们俩原本就是相互痛恨的,只是贺明琛的报复藏得太深,相隔十年,此刻终于化成了刺向对方的利刃。
“你真是有耐心,也有运气。”他沉默半晌,自嘲地勾起唇角,“如果当年我的眼睛没受伤,也轮不到你今天这么得意。”
“你命是这样,怨不得别人。”贺明琛说,“况且就算你当年看见了温荷月,也未必留得住她,你根本不配。”
温荷月救他们,对他们好,只是因为她本性善良。
她原本就是那样温暖的人,换作任何人,她都会做出同样的事,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特殊的。
她喜欢的是白枫,包括那时参与救援,很大程度也是白家给了她勇气和支持,那才是故事的真正起始。
他们又凭什么能在她心里占一席之位呢?
大约是将近四十个小时没合眼的原因,贺云野用手撑住桌角,无声对抗那阵如潮水般袭来的疲惫与晕眩感。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不想再和对方争个输赢,只想尽一切能力找回温荷月,哪怕是给她一句正式的道歉。
“我自己种的因果自己受着,无论什么结果都是我的报应,你没资格评价。”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贺明琛,缓缓摇头,“你这么自视高贵,却还是愿意跟看不起的人合作,演了十年的戏,干最下贱的事,就为了看我痛苦——真是大费周章,辛苦你了。”
“放心吧贺明琛,不管再过多少年,我永远都会是你人生中的一根刺。”
他没有再等贺明琛回应,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天台,钟兰雅此时终于回神,着急地快步追上去。
“云野,云野!你听我解释,当年陪着你的人是我,难道我们的十年就没有丝毫感情吗?你明明也是爱我的,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过去呢?”
但她最终没能追上他,只能注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这些挽留的话也全部失去了意义。
用谎言强留的缘分,终归要烟消云散。
第21章 三年盼着对方赶紧死。
贺云野三十二岁生日当天,叶皓特地从剧组赶回A城为他庆生,还特地带了瓶上好的红酒。
当时贺云野还没从公司回来,他独自在别墅闲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二楼书房。
书房里那台电脑,似乎是很久没人用过了,桌上摆了个大约三寸长的糖色玉佛,墙上挂了一张用相框裱起的手绘画,画的是正在浇花的贺云野。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贺云野,毕竟温荷月曾经的爱人与贺云野非常相像这件事,他也略有耳闻,谁也不知道温荷月绘制这幅画时,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可纵使如此,贺云野还是把画挂在了这里。
某些人从来不提是否释怀,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释怀过。
……
忽听客厅大门轻响,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叶皓下楼,正看见贺云野要从酒柜里拿酒。
“先喝我的吧。”他说,“我从我爸那敲诈来的,Y国皇室特供,咱俩尝尝。”
贺云野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下次别去楼上瞎溜达。”
“喂,我可没乱动你的东西。”
“晚上让厨师做了蒸汽海鲜和白松露炖鸡,很快就好,如果你有想吃的青菜,让他随便炒两道。”
“我都行,让他随便安排吧,话说本来还想给你订个蛋糕的,但是怕你又阴阳怪气我。”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定什么蛋糕。”
叶皓拿了酒杯坐到餐桌前,他看向对面的贺云野,数度欲言又止。
“……不是我说啊,你现在怎么清心寡欲得跟个和尚一样?平时约你海钓你也不去,上次我姐生日你也不来,我姐问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贺云野缓声反问:“我送的礼物姐姐不喜欢?”
“哦,那倒是挺喜欢的,还夸你有眼光。”
“喜欢就好,我对咱姐没有任何意见,更何况她还帮过我不少忙,主要是你妹太烦了,我懒得应付。”
叶皓这才想起有这么一档子事,面露尴尬:“靠,我差点忘了,她听了圈内的风言风语,总想在你这挖点八卦,我管不住她。”
“嗯,她好奇心太重。”
“主要是你这三年给自己立的人设太离谱了,什么花心家暴男逼迫妻子净身出户,就算为了杜绝贺君山给你安排二婚也不用这样吧?”
“无所谓,图个清静。”
叶皓叹了口气,转而又问:“贺君山的病怎么样,好像前几天又住院了?”
贺云野平静摇头:“我没去,但听说最近状况越来越差,哪怕用最贵的药,应该也离死不太远了。”
“……贺明琛什么反应?”
“借口海外生意忙,没怎么回来过,估计也盼着对方赶紧死。”
对于贺君山,贺云野从来不避讳一个“死”字,换句话讲,从回到贺家那年开始,他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其实贺明琛也一样,兄弟俩互相仇视是一回事,但心里痛恨贺君山是另一回事。
毕竟算起来,贺君山才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叶皓很明白贺云野的心情,他那一瞬间突然涌现了无数猜测,趁着此时并无外人,压低嗓音大胆询问。
“云野,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啊,就是我想知道,贺君山这病……跟你们哥俩有关吗?”
贺云野醒完红酒,给他倒上半杯,闻言抬眸一瞥,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只慢条斯理地反问。
“你觉得呢?”
“我不敢觉得,这有违伦理道德了。”
“我俩什么都没做,只不过他心脏不好,我近两年又容易惹他生气;贺明琛倒是和他父慈子孝的,连他吃什么药都亲自监督安排,还请了新的营养师制定餐谱,但我看他病情反而更严重了,这也难说。”
“停停停,下面的我就不听了。”叶皓干脆利落下了定论,“总之是他自己身体不好,你们兄弟俩也尽力了。”
贺云野冷笑:“这是他的报应。”
背叛原配,欺骗杨琬,同时伤害两个儿子,贺君山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的地位金钱。
既然如此,他就该有所觉悟,迟早会遭受来自至亲之人的反噬。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叶皓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还要跟贺明琛继续争吗?”
“争啊。”贺云野垂眸轻晃着杯中红酒,神态懒洋洋的,“我这些年所做的不就是为了慢慢吞掉贺家吗?否则对我来说,活着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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