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这个问题的谜底就像薛定谔的猫一般吊着常喜乐,她想了想,劝说自己道——人毕竟豪掷了五十万呢,她作为主播之一回复一下观众问题有甚么关系的!况且如果她能问出这位观众此次的付费心理,说不定就有利于她们下一次复刻成功经验,再创辉煌!
常喜乐想通了,就回得利索了。首先要弄清楚这人究竟是认识她,还是在故弄玄虚,于是她问:
[我们以前见过?]
水巷:[当然]
蓝瞳:[在我上一次直播的时候吗]
水巷:[不对]
水巷:[在更久之前]
那就是现实里认识的人吗?常喜乐皱了皱眉头,问:
[你是谁?]
水巷:[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很难,是因为你身边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吗?]
常喜乐根本不知道“像他一样的人”算是哪样的人,有钱人么?
这人总是在打哑谜、又或者是假装认识在使激将法,不管是哪种原因,常喜乐都不怎么高兴往下接话茬,她更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蓝瞳:[你是什么样的人?]
水巷:[并不重要]
常喜乐气笑了:[既然什么都不重要,你还来私信我做什么呢?]
水巷:[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所以才需要靠直播谋生?]
常喜乐看到这个问题,托着脸,难得认真思考了起来。她回忆起自己当时跟着杨瑰司一起直播的初衷,这么想着,她的唇角慢慢浮现一抹堪称温和的笑意:
[为了养一只小猫。]
水巷:[小猫?]
蓝瞳:[嗯,一只很贵很贵的小猫。]
水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只要你喜欢的话,那就很好]
说完他就没有再回复了,聊天界面也显示对方已离线。
常喜乐放下手机,往后躺下,后脑勺就陷进松软的枕头里。她仰头望着天花板,因为窗帘没有拉严实,窗外由路灯、车灯、各色各样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打在顶上,莫名如一片星河。
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眼里像泛起一片雾。
第二天醒来,杨瑰司已经不在房间里。常喜乐揉着眼睛站起来往客厅找,一边还呼唤着杨瑰司的名字,但也无果。
她又走了几步才发现餐桌上的纸条,纸条用一把钥匙压着,旁边保温袋里的早饭还微微冒热气。
[有急事,先走一步。早餐买好了,不知道你几点醒,凉了的话就微波炉热一下。想回宿舍的话,锁完门钥匙放你那就行。]
常喜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明明察觉到杨瑰司情绪不好,也自认两人的感情已经很深厚,却还是一直没办法让她敞开心扉。常喜乐忍不住自省,是不是她平常总处于“被照顾者”的身份,才让杨瑰司觉得不堪托付呢?
她吃完饭,默默收拾好昨晚在屋子里产生的一些居住痕迹。
常喜乐在家里是很懒的打扫的。但这并不是说她不打扫,只是她不像她爸爸常泰那样有计划地定时定点干活,也不像她妈妈唐柿心那样看到什么不干净的就地收拾一下。
按照常喜乐的说法,她有自己的节奏。
也就是现在,她一旦开始收拾了,那就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她把垃圾全清理完了,抬头就眼尖地看见厨房顶上的一个小龛里微微闪着红光。
这种小神龛常喜乐以前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家常见到,大概是用来供奉列祖列宗的?常喜乐不信这些,大人们也不多和她讲。但杨瑰司这不是租的房子,她的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片角落。
况且那小龛前贡的橘子,都发白了,似乎是霉变了。
常喜乐有些纠结,首先这龛的位置很高,她连那水果贡品怎么摆上去的都不知道,更别提上去清理了。其次这毕竟是别人在供奉的像,她什么也不懂,也许会触了忌讳。
回头提醒一下杨瑰司好了,常喜乐也不至于这么强迫症。她拎起垃圾袋拿着钥匙准备出门,临行前,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
刚才那小龛里不是泛着红光吗?大概是里面有什么灯光装置,但怎么这会儿又不亮了。常喜乐看着自己顺手按掉的那一排开关,心想是不是不小心按掉了。她逐个试着按回来,终于在按开右下角第二个按键时点亮了小龛的灯。
常喜乐满意地开门离开了。
但在大门关上后的半分钟内,那红光又再次熄灭了。
等常喜乐回到宿舍,方信艾非常激动地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腕说:“喜乐,我宣布你今天开始也是我的偶像了!”
常喜乐不明所以,问抱着双臂靠在一边的任清:“她怎么了?”
任清失笑地摇了摇头,说:“看了你俩昨晚的直播。”
“说真的,你那两招太帅了。那符嗖嗖扔出去,也不掉到地上,也不被气流卷走,就径直照着你要的角度飞过去。然后那刺猬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方信艾双眼冒光地问,“难道你就是什么宗门里的大师姐吗!”
常喜乐握住她的肩膀让两人拉开距离,没忍住笑话她:“最近又在看什么修仙小说,别乱猜了。”
“可真的很飒啊,你的剪辑视频我也看了哦。”方信艾坏心眼地学着互联网上的语言调调起哄,“女神女神我会永远追随你——”
常喜乐轻捶了她肩膀一拳,笑着拉开椅子坐下了。
“而且你那个金色猫脸面具也超级适合你诶~你为什么选这个面具呀,还有你的id叫蓝瞳,又是为什么?”方信艾八卦地问。
常喜乐听她一说,又回想起了当初起名的缘由。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借着猫的眼睛来看世界,那就以此为名吧。而一旦要去想猫的眼睛该是什么样,脑海中就自然浮现出岁岁那一双湖蓝色的眼睛。
那时,还不知道岁岁就是安平。
常喜乐笑意收敛了些,她低头看向桌面,很快发现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外来者”。她拿起那个小巧的笔,回忆了一会儿,在方信艾的提示下才想起来——是任清那次做明信片物料时送给常喜乐的紫外线笔。
她刚想把笔先放一边,收拾一下桌面的时候,一边的方信艾就突然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最近天气还热着呢,你先感冒上了?”常喜乐转头观察她的面色,方信艾这丫头平常最不忌口腹之欲,胡吃海咧惯了,就很容易生病。
但这会儿方信艾面颊红润有光泽,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儿,只是欲言又止地笑笑说:“你看这个笔,你拿着它,就没有一点想把玩一下的冲动吗?”
常喜乐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这紫外线笔在明信片上照出的好看模样她上回已经见识过了。
“也不一定在明信片上呀,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应该要有好奇心。你照照哪里都是可以的嘛。”方信艾还是不肯放弃,然而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常喜乐都有些被方信艾搞糊涂了,但她还是很有耐心,安静地等着方信艾说完。
方信艾则词穷了,她说再多,敌不肯动也没办法。
还是任清看不下去了,她走上来把方信艾拽走,勒令她陪着一起去超市采购。临走要关上门时,才抛下一句:“她上回用紫外线灯照了你桌上边那幅画。”
留下一室寂静和一个懵懵的常喜乐。
门外方信艾有些抓狂:“啊啊啊那这样如果他们复合了我岂不就是推动他人情感的一份子了吗,我不要啊,瑰司大师说过随意干涉他人因果是不对的。”
任清冷静地“嗯”了一声:“是我干涉的,不是你干涉的。”
“那不还是一样吗?”方信艾有气无力地跟着任清的脚步走。
“可你不是说过,有时候,我们和身边的人互为因果。”任清音调有些低,她说,“今日我先去做别人的因,说不定,以后别人又成了我的果。”
方信艾其实也赞同这样的道理,点点头,过了会她就被任清吸引了:“任妹,总感觉最近你也有些变白了呢……”
“是吗?”
……
常喜乐坐在宿舍里,望着一直摆在她面前的那幅落日余晖图,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她拿起任清送的紫外线笔,仔仔细细地从画的左上角开始向边缘照射。很快,她就在这幅画最为点睛的那只飞翔的白羽鸟类下发现了端倪。
往常,她的视线最常就被集中在这一块儿,这是点睛之笔、静中的那一抹动,亦是画面的视觉中心。
可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在这里,隐藏着安平留下的笔迹。
一个猫爪印,在其旁边珍重地记下了喜乐二字。
常喜乐一直举着紫外线笔,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吐槽过:
“谁会随身带着这种笔啊?”
但很快,她就突然站起身来。常喜乐这一回寝室几乎没来得及收拾,她把紫外线笔揣进兜里,又去拿了画筒来把这幅落日余晖图小心地放进去,便匆匆地离开了。
校门口,一辆辆空出租车不时驶过街道。这会儿正是学生们放学出来玩的时候,客单量大,他们也打算多接几单,最好接个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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