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书念,不得无礼,怎么可以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喊大叫?”那位道姑看起来非常和蔼,见到常喜乐后,看出她因爬山耗费太多体力而疲惫不堪,便请她入观先歇息一番。
那名唤书念的道童把头低得更矮了,委屈地嘟囔道:“对不起。”
常喜乐低头对那道姑道了声谢,又摸了摸那小道童的头,感觉手底下的触感扎扎的,似乎是他剃完头后新长出的发根。她笑着说:“没关系的。”
那道童抬起头,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他看了眼自己的师父,见对方点头后,小孩的眼神突然又恢复了神采。他高高兴兴地给常喜乐鞠了一躬,随后跑出了房间。
两人看着小道童远去的身影,那道姑先开口:“书念从小在常乐观长大,没见过外人。今天对你无礼了,我再替他说声抱歉。”
“没事没事!这不打紧,我没放在心上的。大师你可别再训他了。”常喜乐的确不觉得哪里失礼,小孩子嘛,咋咋呼呼的都正常。
“小孩子正是学着明是非的年纪,你虽然不在意,我还是要在意的。”那道姑淡淡道,“姑娘,我不是什么大师,你叫我念慈就好。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吃了苦头。不知道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你的?”她也不再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常喜乐就把她和朋友失散的事情说了一遍,但略过了戴山雁替她引路这一段,询问安平等人是否也到过常乐观了。
显然,常喜乐的运气一如既往地不太好。那道姑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今天观里就只来过你这一个外来人。”
“天色将晚,常乐山林间会起雾,到时就更难寻人了。”念慈师父站起身,严肃道,“我请观内的人都替你找找吧,对这里的路,我们总是要熟悉些的。”
常喜乐站起身向念慈师父鞠了一躬,她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我能一起去找我的朋友吗?”
念慈师父摇了摇头:“你不认识路,贸然出去反而可能再走失。你把你好友的相貌特征仔细描述一遍,好让我们照着找人。”
常喜乐就仔细地把安平、杨瑰司今天的穿着和面部特征讲明白,她甚至画了幅画。
一位年轻的名为“仁心”的道姑看着常喜乐画的画,试着概括:“一个白发男人和一位三白眼的黑长发女人?”
“对。”
一批人就乌泱泱地出发了,而常喜乐的那幅有些抽象的画则被搁置在了桌子上。
第29章 狮子猫祝你岁岁平安,事事如意
说回那笑语观,在常喜乐走之后就恢复了沉寂,连风都不曾再吹起一阵。似乎一切生机都被拦在了院落外一般。
那老道人确认常喜乐已经离开后才松了口气,他闭着眼睛冥想了一会儿,然后挠了挠头:“阵法没有失效,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随后嘀咕着“还是得加强一下”,慢悠悠走到了那高大的笑语娘娘像前,仰头看她的脸。
这石像的笑容分明没有变化,然而老道人却跟着笑了一声:“娘娘,您今天格外高兴啊……”
一转脸,他又像个稚童似的嘟嘟囔囔着:“小姑娘就是比我这个老头子讨喜是吧?”
他说完,嘴角噙着笑打算回房,一低头却被脚边的白色影子吓了一大跳。
等他回过神来,才拍着胸口恼火地驱逐这位不速之客:“去去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打眼一瞧,这是一只白色长毛猫。
那白猫却没有被这驱逐的动作吓到,它绕着老道人的小腿转了一圈,衔了一朵紫色剑兰花放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台阶上。
那老道低头睨了它一眼,没好气道:“算你有良心,我以为你被山下的景迷了眼,再不回来了呢。”
白猫安静地不声不响,它一转头就往观外面走去。
“诶,才刚一回来,你又要去哪?”那老道捡起这朵剑兰花,还没端详一会,就见这白猫要走了。
白猫回头的一刹那,老道人觉得眼前晃了晃。恍惚中似乎见到它身后数条蓬松的长尾,等他再一眨眼,那尾巴又变回了一条。
“我眼花了?”老道人揉了揉眼睛,不满道,“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几年不见,又少一条尾巴。须知修一条二十年,断尾只要一瞬间……出去可别说是我的徒弟!”
白猫已然踏出了笑语观,它隔着门槛对老道人点了点头。它又摇了摇尾巴,一人一猫都知道,这条尾巴对它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尽管老道人还想留它再多说点话,但他却又一次止步在了门槛前,没有踏出门。
他过了会才摆摆手,笑眯眯道:“我知道,你要去找比你的尾巴还重要的人,是吧?”
白猫点了点头,它又看了老道人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
在念慈离开前,常喜乐问她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唐柚”的人。然而念慈摇了摇头,说她从没有听过这个人。
这真是奇怪,常喜乐倒在椅子背上看天花板,有些苦恼——总不能是小姨说“在常乐观修行”是骗她的吧?
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照在房间的木质地板上,常喜乐抬起一只手,看阳光在指尖起舞。她余光一转,发现窗台上竟然卧着一只白色长毛猫。常喜乐看它眼熟,不知道是不是猫都长得大差不差的缘故。
“刚才这房间里有猫吗……?”常喜乐嘀咕着打算起身,那猫就先她一步跳下了窗台。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昂着首似乎在探查什么。最后它轻轻一跃,跳到了常喜乐的大腿上,找了个满意的位置卧下休息了。
温热的猫肚皮隔着衣服布料在常喜乐膝上一起一伏。她难得在没有零食诱惑或他人帮助的情况下受到猫的眷顾,因此一时没敢乱动,怕把它吓跑了。
过了一会,见这白猫似乎躺舒坦了,常喜乐才轻轻地把手搭在它的脑壳上,轻轻地抚摸。白猫呼噜了几声,常喜乐听不出来,猜它大概是觉得舒服?
“小猫小猫,你是从哪里来的呀?”她轻声地逗着问它。白猫听见她说的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咦?”常喜乐低下头仔细看它。它的毛发洁白而蓬松,在颈部那一圈的毛格外蓬松,像围了一圈围脖。白猫的眼睛颜色是特别的湖蓝色,它这副慵懒的姿态让常喜乐想起了某位故猫。
她心里突然浮现了一个猜想:“猫学长?”
但很快这个想法又被她自己否掉了。常喜乐自己走到常乐观都是费尽千辛万苦、从日出走到将近日暮。那只在校园里出没的猫怎么会无缘无故费力气跑到这儿来?
她叹口气又摸了摸白猫的头,想逗它说话:“我老觉得在哪见过你,要是你也见过我,就应我一声呗?”
那白猫不作声,只是舔了舔常喜乐的手心。
常喜乐若有所思,她突然说:“舔手心代表是?”
手心里又传来温热的触感。
“你是猫学长吗?”
“你是自己爬到山顶的吗?”
“你还记得我吗?”
以上问题的回答皆为“是”。
常喜乐笑起来:“你这就真的很像我小时候养的一只猫,它也特别不爱叫唤,就喜欢舔我。”
她戳了戳白猫的脑门,问它:“我不能总叫你猫学长,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白猫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常喜乐冥思苦想了好一会,突然很温柔地问:“叫你平安好不好?”
白猫却突然炸毛了,它看了常喜乐一眼。说来也怪,她竟然从它的眼神里读到了“不可置信”的意味。它干脆从她的腿上跳到地板上,焦躁地在原地转来转去。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你告诉我好不好?”常喜乐没想到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它反应这么大。可哪怕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白猫却依旧一声不吭。
常喜乐发现地板上的大片光影中出现了一个小小黑影,她顺着这黑影看去,原来是个小道童悄悄站在门边。正是刚才在大门口被她吓了一跳的书念。
“怎么了书念,你有什么事吗?”常喜乐看这小孩的表情局促,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好意思。她实在是看他憋的难受,替他起了个话头。
书念犹豫了一会,小跑到常喜乐面前,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常喜乐低头看,是一个红彤彤的圆苹果,上面还有刚洗过后遗留的水珠。
“送给我的吗?谢谢你!”常喜乐惊喜地道了声谢,抬手想摸摸他的头,被书念躲过去了。
他有些别扭地说:“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哦哦,你说得对。”常喜乐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怪书念小孩子气,就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对长高有着莫名的执念。她问:“你想要长到多高呀?”
书念想了想,说:“长高到师父同意我下山。”
常喜乐愣了愣,她想起来书念就是因为见到她这个外来人才被吓着的。她问:“你以前从来没下过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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