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沈尧不耐烦道，“你俩很闲吗，大晚上不睡觉？”
  阿招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关乎王爷的终身大事，我俩谁能睡得着？”
  “可不。”吴影附和。
  沈尧抬起眼，“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想了想，又站起身，拽起两人的衣袖，“走吧，反正也睡不着，不如……陪我试试衣服。”
  阿招抱怨，“大半夜的，试什么衣服啊。”
  “明日，去……林府的衣服。”
  阿招张大嘴巴，“不是吧，王爷，这么快就要提亲了？”
  沈尧低下头，在柜子前停下，挑挑拣拣，“不是提亲，我名声差，林夫人肯定不喜欢我，我想着，总要多去拜访她，才能让她知道我的真心。”
  “啧啧。”阿招感慨。
  果然情爱二字，任谁碰了都会性情大变。
  一旁地吴影倒是没接话，拿起件黑色绣着金边地罩衣左看右看。
  阿招打他的手，“诶，穿什么黑色，阴气重。”
  他在架子上扫了一圈，随即眼睛一亮，抽出一件，“要我说，王爷就穿这个，喜庆！”
  沈尧定眼一看，是一件大红色的。
  他眉心紧锁，“可我……没穿过红衣。”
  这件衣服是裁衣铺子做错拿过来的，当时他随手放在那，早都忘记了。
  阿招却拎起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你信我的，王爷，这件衣服喜庆，是个好兆头。”
  沈尧垂下眼帘，他突然想起林妙仪在情人桥上曾为他穿上红衣，那一刻，她是否如他现在一样，心怀期待。
  他扬了扬唇，接过衣服，“好，就这件。”
  他换好衣服，同二人坐在屋檐上，拄着下巴，望着天边。
  夏季的夜晚清凉，高处更是风景如画，星星如碎玉般缀满暮色。
  阿招的心也莫名地跟着激动起来。
  他将双手垫在脑后躺下去，看着头顶的满月，嘟囔，“王爷，这天怎么还不亮啊，我都着急了。”
  沈尧唇边扬起抹笑，“阿招，等我跟林妙仪的婚事定下来，我就替你去向兰絮提亲。”
  “我？”阿招声音降了几个调，“我一穷二白的。”
  吴影喝了口酒，用袖子擦嘴，“怕什么，王爷有的是银子，他还能亏了你？”
  阿招挠挠头，“可是……我还没表白呢。”
  “那你天天去蹲着干吗？”
  阿招用手指点着天上的星星，随口道，“我想着……王爷是主子，他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我……总不能比王爷先吧。”
  沈尧心中动了动，“那……等你大婚，我把都城的铺子都给你。”
  阿招不说话。
  吴影踹了他一脚，“臭小子，还不谢谢王爷。”
  “谢什么。”沈尧目光落在远处，神色却落寞，“你跟我一场，这一切……是你应得的。”
  阿招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竟渐渐地昏睡过去。
  天一寸寸亮了。
  王宛如起了床，刚洗了脸。
  房妈妈却走进来，递给她个信封，“夫人，这是……别人送来的拜贴。”
  王宛如接过后正准要拆开，心中却有有几分奇怪，“拜贴？是谁的？”
  自从林府在朝堂上举证薛家后，许多官员都与他们不来往了，生怕惹祸上身。
  房妈妈表情支支吾吾。
  王宛如将拜贴打开后，只见拜帖的署名是……
  “荣王？”
  他来干什么？
  王宛如第一反应是拒绝，她走到桌边拾起笔，正想着怎么回才不会得罪沈尧。
  下人却闯了进来。
  “夫人，荣王殿下带着人来了！”
  “带着人来了？”王宛如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惶恐。
  她匆匆走出门迎接。
  就见稀薄地日光下，一穿着红色金丝蛛纹，腰带配碧鎏金冠的男子眉眼带笑地朝她走来，明明高不可攀，可又……看似平易近人。
  王宛如先是作个福，“臣妇给殿下请安。”
  沈尧也对着她颔首，声音温柔，“林夫人。”
  王宛如一愣，她心中有几分莫名其妙，这沈尧向来都是没规矩的，怎么会对她笑？
  她站在门外，有点不好的预感，“荣王殿下，不知此番拜访可是有事？若是找我家老爷，他还没下朝。”
  “林夫人，我……找的是你。”
  “这……”王宛如尴尬地笑，“可……臣妇还没来得及回帖。”
  沈尧低下头，依旧保持着笑，声音也轻柔，“倒是我逾矩了，只是想来林夫人为人和善，应当也不会拒绝，所以就不请自来，还望夫人见谅。”
  王宛如喉咙动了动，她不敢相信沈尧……会这么客气地和她说话？
  沈尧见王宛如没有要请他进去的意思，于是主动问，“林夫人，不知……我可否进院去坐坐？”
  王宛如终于回过神来，她用帕子掩饰自己的尴尬，一番纠结下才浅笑道，“那……荣王殿下，请进。”
  第78章 白首一生愿以赤诚之心，备红笺聘书为……
  林书晏穿着一身劲装刚从倚梅园出门，他连跑带跳，像往常一样要向王宛如请安，再去荣王府找吴影，可还没等他走进去，远远地，就被沈尧的红衣灼了眼。
  他将自己藏在墙角里，也顾不得许多，一口气跑到浮云居，拉起正在乘凉的林妙仪，“快，长姐快跟我走！”
  林妙仪一头雾水，拿书打掉他的手，昨日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明明是她的弟弟，怎么就成了沈尧的人。
  林书宴却火急火燎，他抢过书扔到石桌上，又拽着她的袖子，将她整个人都带起，“长姐，我告诉你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林妙仪虽不知何事还是一路跟着林书晏到了内堂，两人站在后面的窗户旁，有下人经过要作礼，林书晏连忙将手指放在嘴上，“嘘嘘嘘，别说话。”
  林妙仪奇怪，“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林书晏指了指里面，“长姐，你自己看。”
  林妙仪就着窗缝望进去，见里面除了她的母亲王宛如和房妈妈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大眼睛的阿招她认识。
  只是，还有一个……
  他穿了一袭红衣坐在那里，整个人如同烈火般，热情明媚。
  可他不是说昨日有事吗？难道……他指的就是要来林府？
  她静静地看着，风从堂中穿过，隐隐约约还带着几人说话的声音。
  王宛如坐在主位上，吩咐，“房妈妈，给殿下奉茶。”
  她是不喜欢沈尧的，可因着多年前冤枉他的事心怀内疚，况且林盛行也曾说过，沈尧现在得圣上宠爱，她……也不能再给林家树敌。
  她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个理由会让沈尧找上来，她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放低声音，“殿下，不知……是不是书晏在你府里惹了祸？我就说要给他找个师父，他就不该去殿下府里打扰。
  只是书宴如今还小，还请殿下见谅。”
  沈尧却摇头，“林夫人多虑了，书晏他……很好，而且林夫人也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沈尧就好，也可以叫我的小字，子期。”
  王宛如眸光一顿，“殿下身份贵重，你我之间……还是客气些好。”
  身后的阿招见二人文绉绉忍不住心直口快道，“林夫人，还客气什么？以后你与我们王爷没准就是一家人了。”
  王宛如表情怔住，随即又冷下脸，声音也带着几分疏离，“殿下，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我家小女的清誉怎么能如此任他损坏。”
  沈尧瞪了阿招一眼，又对王宛如绽放一个笑容，“林夫人，是我管教不周，不过……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一件事。”
  他鼓起勇气，站起身，又恭敬地端起杯盏，对着王宛如弯下腰，“林夫人，吾……已倾慕林妙仪许久，
  愿以赤诚之心，备红笺聘书为礼，
  与之共度四季，白首一生。”
  沈尧弯了许久，王宛如也没有接过他的茶，他也不生气，将茶盏放在桌上，又自怀中拿出一物递给王宛如，“林夫人，此事您虽还未同意，但是这礼单是我一早便备下的，还请夫人过目。
  若是不满意，也可向我提出来，我再重新改。”
  王宛如看着手中厚厚地礼单，她是过来人，平日里也猜到林妙仪与沈尧之间或许有过什么，但她一直以为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她也知道林妙仪对婚事一直不在意，而且她志在山野，她不愿意也不稀罕什么王妃嫡女。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沈尧居然直接地……提亲？
  沈尧见她许久不说话，站直了身子，眸子暗了一瞬，很快又说道，“我知道多年前之事让林夫人对我有偏见，我也知道夫人的顾虑，可……我今日既来此，便是做好了准备，即便夫人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
  我会向圣上请书，放弃荣王之位，从此与平民无二，林妙仪她不必入我荣王府，也不必理这宫里的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