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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阿招则在一旁大呼小叫,“林兄练的这是什么功夫?如此高深,都能把缸弄碎了,咦?不对呀,”他左右看了看,“我记得这水缸是摆在西边的呀。”
  林书宴偷偷扫了眼吴影,红着脸解释,“我……我口渴想喝水,也不知怎么,它就碎了。”
  林妙仪垂下眼,眼睫微动,这缸是她与老道士攒了很久的银子找人搬上来的,对她来说……极其珍贵。
  “碎碎……平安,是个好兆头,”老道士猜出她所想,拍拍她的手,“我此番下山,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不必可惜。”
  林妙仪点头,扬起嘴角,“那……大家就都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吧。”
  几人收拾妥当后。
  林书宴因心生愧疚,抢着背起老道士。
  阿招又拎起上山时带的那些东西,兰絮想要帮他分担点,他嬉笑着跑开了。
  沈尧则在林妙仪面前蹲下。
  林妙仪摇头,“下山的路,好走的多,你留些力气,万一……书晏背不动,我师父还要靠你。”
  沈尧站直了身子,“好。”
  一行人渐渐往山下走去。
  只有林妙仪还站在观外,她回首,晨光熹微中,观中却已空空荡荡,只剩一株海棠摇曳。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铁门合在一起,也合住了自己十年的记忆。
  然后转过身,不再留恋。
  下山的路虽然比上山轻松,可林妙仪病刚好,对她来说,也是很辛苦,她满头大汗。
  而她师父即便有林书宴背着,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几乎每隔一段路大家就要歇一歇,她不停地给她师父与林书宴擦汗。
  等书晏背不动时,沈尧又背。
  她也会顺带帮沈尧擦。
  这一路走走停停,竟比上山的时间还要长。
  直到三个时辰后,太阳都到了正头上,众人才才走到马车旁。
  林妙仪扶着老道士上了车。
  沈尧却在车外,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给师徒二人留些空间。
  可眼下又没有多余的马。
  直到里面传出道声音,“沈尧,你也上来吧。”
  他才掀起帘子,弯腰钻了进去。
  老道士靠坐在马车内,疲惫使他闭上眼睛,林妙仪坐在他身旁。
  将毯子盖在他身上,又细心地掖好。
  马车渐渐动了起来,林妙仪撩起帘子,最后看了眼身后的苍梧山。
  巍峨壮丽地山脉在她的眼中一点点地变小。
  她想起八岁时第一次站在山脚下,“师父,这山……为什么叫苍梧啊?”
  当时的师父没有说话,可现在的她……却已经有了答案。
  “苍梧山色接云浮,古木参天望帝愁,湘水东流千古恨,斑竹泪染几春秋。”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从一开始不接受不理解到慢慢想通。
  人总想挣脱自己地命运,而其实……最好抵抗命运地办法应该是,接受它。
  她无法预料到以后,可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能永立于不败之地。
  她放下帘子。
  对面的沈尧也轻轻出声,
  “从边关到都城快马加鞭只需十日,我必须趁着薛凌霄回来前将他的罪名定下来。
  若直接上报大理寺,只怕需三司会审,一来一去也要耽误时间,更会给薛凌霄与赵无逸可乘之机,所以,我打算……在朝堂上,要你师父直接面圣。
  只不过朝中定会有诸多大臣反驳,我会尽量确保万无一失。”
  林妙仪也点头,“我回府后,也会说通我父亲,让他帮你们说话,
  更何况,有永安帝在,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沈尧眼尾低垂,“可……你不是不愿被利用吗?”
  林妙仪淡笑,将老道士身上滑落地毛毯又重新盖好。
  敛下眼眸,“这一次,我心甘情愿。”
  她抬起头,双目灼灼,直视对面之人的凤眸,“我想过了,沈尧,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所谓世间因果,便是……即便我师父没有种下这个因,也会结同样的果。
  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道。
  若我今生注定为棋,那就……让我成为最好的那一颗吧。”
  并未睡着的老道士此时也缓缓睁开眼,他眸中含泪,幽幽叹息,“楚楚,我……入道几十年,却不及你一朝,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万世师表。”
  林妙仪摇头,她声音哽咽,“师父,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那些虚名,等回到林府,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医治,我……只要你活着。”
  老道士点头,勉强笑了笑,可他……本就医术无双,他与上天做的约定,早在林妙仪找他的时候,便已经兑现,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沈尧却犹豫,“你师父去林府不安全,我担心,会有人找到他。不如……让他来我府上吧,我会照顾好他。”
  “你也可以……时常来看他。”
  林妙仪看了看沈尧,少顷,才点点头,闭上眼,不再说话。
  马车外,林书晏骑在马上撅着屁股至吴影身侧,小声道,“吴叔,你把你踢水缸那一招交给我呗。
  我给你买酒。”
  吴影还未等开口,阿招从一旁幽幽地凑过来。
  “你不知道吴叔从不收徒吗,要能收,还能轮到你?我都求了他几年了。”
  吴影斜着眼看阿招,“我敢收你吗?你天天跟我贫,再说这些年我也没少指点你。”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本剑谱扔给林书宴,“去,先背下来再说。”
  第68章 因果已定万事皆是历练
  五日后,林书宴的剑谱刚背了一半,马车就已经到了都城郊外。
  烈日炎炎,斑驳树影下,一行人停在此处。
  林妙仪似乎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沈尧目色沉着,开口,“我让阿招再叫辆马车吧,也方便带你师父回去。”
  林妙仪明白沈尧的意思,他是担心林府的马车停在荣王府不妥。
  可此刻老道士睡的正熟,这一路颠簸他几乎没怎么睡过,她……不愿叫醒他。
  她掀起帘子吩咐马夫,“直接去荣王府。”
  又看向沈尧,声音中是不容置疑,“我送他去。”
  沈尧没再说话。
  这一次回来,他……说不出来,但他知道,林妙仪变了许多。
  等到一柱香后,马车停在荣王府外。
  林妙仪起身将老道士的毯子拿下,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师父,我们到了。”
  老道士缓缓睁开眼,点点头,试图站起,却又瞬间跌坐回去,这几日……他身子愈发的无力。
  沈尧见状,搀扶住他,下了马车,林妙仪紧跟在其后。
  她转身吩咐道,“书宴,你和兰絮在门外等我,我即刻便出来。”
  说话间,沈尧已扶着老道士走远,她快走两步跟上去。
  自打沈尧从安国回来,她便一直没有再进过荣王府。
  但是她来看过长宁多次,即便从没进过沈尧的院子,也知道大致在哪。
  她跟着沈尧身后一路东拐西绕,终于在一处院门前停住,她抬起头,见院子上挂着一副新换好的牌匾,“海棠阁。”
  她睫毛轻动,迟疑了下。
  问向前面的人,“沈尧,这……是你的院子吧?”
  沈尧没回头,声音却传过来,“让你师父住在我这吧,这里阳光充足也宽敞,我搬到旁边,也好方便照顾他。”
  林妙仪没说话。
  她随沈尧进了屋,见里面确实干净明亮,也放下心来。
  二人又将老道士扶到梨花床上躺下。
  林妙仪将被子给他盖好,将枕头摆正,拍拍他的手,“师父,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老道士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林妙仪与沈尧关好门退出去。
  她望向院中的红梅,早已枯萎,没了生气。
  低声道,“等他的事结束后,我会带他回林府,这几日,我……会每日来看他,沈尧,你……要照顾好他。”
  “你放心。”沈尧眉眼温柔,轻声安抚,“一会……我再让阿招找几个大夫来,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他。”
  林妙仪点头,又检查下门窗都关好,确保老道士不会被风吹到,才往外走去,沈尧一直送她到门口。
  等她再下了车,就见王宛如穿着暗红色水波纹罗裙正背对着他们在林府外张望。
  她淡笑,“母亲。”林书宴也规矩地站在一旁,“母亲。”
  王宛如回头,却诧异,“你们马车怎么从西边过来的,进城不是要走东边的路吗?”
  林妙仪垂下眼眸,“母亲,我……进去跟你说吧,父亲呢?
  林书宴跟在身后。
  王宛如看着两人却疑惑,但见林妙仪不过短短十日,居然瘦了许多,也就不再琢磨,她边走边问道,“你病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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