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这里是他找了很久才发现的，本来想着等大婚那日再带她来。
却……用不上了。
两人在月色下漫步。
沈诺双目低垂，柔声道，“我曾听你说过，你父皇……并不喜欢你母后。”
长宁虽不知沈诺为何会提起此事，却还是点头，“嗯，因为我母后家族背景大，我父皇与淑妃青梅竹马，只不过迫于压力才娶了我母后。”
“不过……他这些年为淑妃做了那么多，她……却还是能狠下心给我父皇下毒，也真让我想不到。”
长宁又絮絮说了很多，沈诺却都没有听。
他眼波如铁水凝固，冷热交缠。
原来作为帝王，不论娶没娶到心爱之人，结果……竟都一样。
他站在崖边，看着都城灯火璀璨，人也显得格外的渺小。
他问道，“长宁，你有没想过，若你没有生在帝王家，你想做什么？”
长宁点头，认真道，“想过啊，好酒好肉那么多，当然是看遍世间繁华，走遍世间山水，不过……”她眨眨眼，“以后本公主带你一起。”
沈诺却垂下眼，眸光一片黯淡，原来……他与长宁，一开始……便错了。
第62章 负君一诺长宁，永远不要嫁给我……
他只觉自己眼前似有雾气蒙蒙，如轻纱拂面，他声音很轻，要与山间的风融为一体，“长宁，你……还记得你曾送过我一个玉佩吗？”
长宁歪着头，眸中星河潋滟，“记得，我还与你说，负君一诺，必守一生，怎么？沈诺，你今日……想好要用到它了吗？”
“不过……先说好啊，”她眼里露出一抹狡黠，“我是我，我父皇和皇兄是他们，家国之事我可是不管地呦。”
沈诺迟疑着，随后慢慢伸出手，兰花玉佩躺在他手中，掌心四周已被攥出红印，他眼底带着无尽哀伤，笑容也牵强，
“长宁，答应我，
永远……不要嫁给我。”
山间一瞬间刮起大风，呼啸而来，吹的草木沙沙作响，长宁只觉耳鸣不止，她愣愣地看向沈诺，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沈诺，你……你说什么？”
“不要……嫁给我。”
长宁呆住。
她望着沈诺，没有说话，眼前渐渐有水汽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是……是永安帝吗？是他不同意吗？要不我……我去找我父皇。”
沈诺面色平静，“长宁，你知道的……我有未婚妻了。”
长宁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她号啕大哭，“可你……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不是没见过她吗！”
沈诺指甲扣在掌心里，他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她看出端倪，他正色道，“长宁，这世间并非所有事都有因果，我认真想过，你我二人并不合适，
你性子骄纵蛮横，而未来的皇后……应当端庄贤淑。”
长宁渐渐忘了哭，她抿着脸上的泪，不可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堂堂安国公主，不配当你的皇后？”
沈诺点头，“是。”
长宁退后两步，“这……就是你的解释？
沈诺！我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了这一句？”
长宁咆哮着，她歇斯底里，用力的哭，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去！
可眼前的沈诺却依然……无动于衷。
她拾起草地里的玉佩，一转身上了马，大喊道，“沈诺……我恨你！”
随后策马远去。
阿战走过来，“殿下……公主一个人……”
沈诺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他摆摆手，挤出几个字，“去……派人跟着她。
然后通知沈尧。”
“还有……”沈诺眯起眼，“今晚，派人夜探荣王府。”
沈尧收到消息地时候已经是子时了，他按着沈诺地提示在酒楼里找到了长宁。
她孤身一人趴在桌上喝的烂醉。
沈尧一进去，掌柜的慌忙迎上来，见沈尧身姿不凡，也猜到他身份不简单，委屈道，“大人，这姑娘都在这喝了几个时辰了，我们店都打烊了，您快把她带走吧。”
沈尧眸光暗沉，他上前拉起长宁，“跟我走。”
“滚开！”
长宁用力地推开他，醉眼朦胧，脸色绯红，她甩开沈尧的袖子，大喊，“我的事不用你管！”
“掌柜的拿酒来！
本公主……有的是银子！”
沈尧气的怒不可遏，他厉声道，“长宁，你是一国公主，不该如此自轻自贱！”
长宁却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她用手指着沈尧，一字一句，“沈尧，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伤了林姐姐的心，你们沈家……没一个好东西！”
她拿起酒杯向沈尧扔过去，沈尧歪头躲闪后，地面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他眼神闪过戾气，用手扣住长宁，“我告诉你！长宁，这里不是安国！你再这么胡言乱语我也救不了你！”
他一敛眉，对后面吩咐，“去！把她带回府里！”
他却骑着马直奔沈诺府中。
看见沈诺的第一眼，他就给了他一拳，阿战想拦着，沈诺却摆摆手。
“我告诉你，沈诺，你若给不了长宁承诺，你就不该招惹她，她为了你迟迟没有回安国，你不知道吗？”
沈诺面色平静，他擦掉嘴角地血迹，目光空洞般，“沈尧，长宁本是天上鸟，她……不该做笼中雀。”
“那你一开始就该告诉她！”
“沈尧，我没有办法……我……”
沈诺又开始咳嗽，他口中沁出隐隐血迹，
“我不愿她像我母后一样在宫里蹉跎，一生只有猜疑与算计！”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你这些话你对她说了吗，也许她愿意呢！”
“可我不愿意！”沈诺咆哮，他眼尾猩红，斜靠在椅子上，往日光风霁月地“白衣济世”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普通人。
在感情面前，没有高低贵贱，有的……只是绝对的公平。
他哽咽，“沈尧，就当我自私吧，我希望能留住长宁在我心里最美好的一面。
而不是在岁月的流逝中互相怨恨，被权利与欲望吞噬。”
那些爱意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失。
他只愿长宁永远无忧无虑。
沈尧也渐渐地松开了拳头，他盯着沈诺，“可你这样……对你的未婚妻也不公平。”
沈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于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我对长宁有情世人皆知，魏瑶若是有骨气的，她早就该主动退婚，可……她没有。
沈尧，人……总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舍弃掉什么。
她想当皇妃想当皇后，就应该知道……自己得不到真心。”
沈尧一时顿住，因为同样的话……林妙仪也说过。
他知道沈诺心意已决，他站起身，“你……不后悔就好。“转身朝外走去。
沈诺盯着他的背影，又叫住了他，“沈尧，我不知……你与我父皇到底在谋划什么，
可若有一日，我发现你伤害薛家，即便……你是我弟弟，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聪明如沈诺，纵然他没有证据，可他也知道薛家的事定然与沈尧……脱不了干系。
沈尧侧过头，凤眼扬起，目光复杂深邃，“那若有一日，你发现……其实一直是薛家伤害我呢？
你会怎么办？”
沈诺捏紧手心的杯盏，眸光渐暗，“我也……绝不姑息。”
…………
永福宫里，灯火摇曳，薛杜若披着衣服焦急地等着消息。
云佩匆匆走进来，“娘娘……大皇子带公主去了崖山上，似乎……大吵了一架。”
“吵架？”薛杜若眼皮乱跳。
与沈诺分开后，薛杜若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明白，沈诺与永安帝吃了顿饭怎么……一切就变了？
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她温柔的眼神下隐藏着一丝怒意，“摆驾，去宣政殿！”
云佩神色慌张，她小声道，“可是娘娘……圣上曾吩咐过，您……无事不得出入宣政殿。”
薛杜若将披风摘下，攥成一团，“我儿子的终身大事还不算事吗？”
薛杜若坐着轿撵到宣政殿前，见灯还未熄，她眸光轻转。
刘喜连忙作揖，他伸出手，“皇后娘娘，圣上……已经在等您了。”
薛杜若眯起眼睛，永安帝……竟早知她要来。
她将手搭在刘喜腕上，进了殿内。
剪影残烛中，永安帝穿着明黄色龙袍，正襟危坐，除了眼角的皱纹与额间的白发，竟也一如当年。
他眼尾轻抬，语似叹息，“你来了。”
薛杜若双目低垂，“陛下早知臣妾要来，那便也猜到臣妾为何而来了。”
永安帝目光深邃，避而不答。
薛杜若柔声细语，眉眼温柔，“这些年……陛下名曰给我建了间佛堂，实则……是将我软禁，如今沈诺的婚事你又多加阻拦，臣妾只想知道……我们母子二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