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若你喜欢吃,不如叫小厨房做些少糖清淡的。”
王宛如被林妙仪这么一说,脸颊微红,手中糕点也不知该不该往嘴里放。
旁边房妈妈见状也附和,“是啊夫人,平日里奴婢说了您也不听,你这两年甜物实在吃的过分了些,现在大小姐回来了,可要好好管管你了。”
林妙仪伸出手,王宛如咽了口吐沫,便将手中糕饼乖乖地放在她手中。
心中却疑惑,这两年她竟如此爱吃甜物吗?她竟从没发觉。
只是她这个女儿,倒比她更像个母亲。
她摆摆手,房妈妈就将一桌子的糕饼都撤了下去。
林妙仪又叫住,“诶,房妈妈,以后姨娘再送来糕点,也不必拒绝,给下人们分了就好。”
王宛如听出话里的意思,“你是猜……张姨娘是故意的?”
林妙仪见王宛如单纯的眼,叹息,又不忍说实话惹她伤心,“也不是,只是想着姨娘辛辛苦苦做的,我不舍得拂了她的好意。”
王宛如点头,“也是,不过今日正好你来,我本还想去问问你,你那院子许多年没有动过了,我想找人重新修一修,你看都哪里需要改。”
林妙仪却垂眸,许久才回句,“算了,母亲,不必修了。”
对她来说,修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再记得。
王宛如却有些不高兴,“那怎么行,那里面好多东西都旧了的,就连那牌匾都快掉了,这些年,我就等你回来自己定。”
“那就……换一副牌匾吧。”
“可想好什么名字了吗?”
林妙仪看向远处地白云,层叠起伏,她唇齿微启,“浮云居。”
“浮云居?”
林妙仪点头。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牌匾挂上的那日。
林妙仪站在院子里桂花树下,树叶纷纷掉落,挂在她衣衫上。
她看着梯子上的下人在左右调整,眸中有叹息一闪而过。
又很快恢复如常,她举手挡在额间,遮住大片艳阳,右手伸出一根如葱般的手指,认真地指点,“歪了,这面再高些。”
王宛如在亭子里笑着对她招手,“行啦,今日日头毒,楚楚,来吃点水果吧。”
等林妙仪走过来后,王宛如用帕子擦着她额上的汗,“你说你这孩子,那些事让下人做就可以了。
这几日,你睡得如何,我怎么看你好似又瘦了一大圈。”
“挺好的。”林妙仪摘了颗葡萄放入口中,酸甜适度。
她说的是实话,她已经比刚回来的那几日睡的好太多,人的适应力是本能。
“哎,”王宛如却叹口气,心疼道,“我总觉得你太瘦了些,面色也苍白,我刚让兰絮去买了你小时候爱吃的紫薯糕,一会你尝尝看,还有,我看女工什么的你也不喜欢,倒是见你房里的字写了不少,要不然……我给你请两个师父吧,来教你写字或者画画。
你喜欢什么都好,这府里憋闷,你总要找点事做。”
请师父?
林妙仪摇头,她……只有一个师父。
写字?
她师父的字才叫天下无双。
画画?
诶……
画!她这两日都在想她到底哪里见过荣王。
是画里。而且……还是她师父的画,大概是三年前,她曾在师父的房里见到过,当时她以为他随便画的,也没多问。
只不过……因那画上的人实在笑的春风明媚,笑容可掬,她才记忆深刻。
可那荣王虽与他样貌相似,却阴险狡诈,戾气横生。
或许……只是巧合吧。
她又拿起颗葡萄扔进嘴里,甜地发腻。
她表情痛苦地咽进去。
院内一道清脆声音响起,“夫人小姐!我回来啦!”
她转头,见兰絮穿着绿色对襟开衣梳着两个双丫髻拎着个油纸包连跳带蹦地跑过来。
兰絮小她两岁,心思单纯,林妙仪总喜欢逗她。
她蹙眉,歪着头道,“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偷着去哪玩了。”
兰絮撇撇嘴,“奴婢才没有呢,”她将怀中油纸包放石桌上,委屈道,“还不是那个荣王,听说他今日要去冀州,那阵仗大的呦,百姓们都跑去看热闹,王大叔连酥饼铺子都关了,奴婢在那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林妙仪停住手中动作,荣王竟是……今日走的吗?
她本还想着找时机向王宛如打探下落水的细节,可若荣王走了,那真相……倒也不重要了。
而且……冀州在都城的北面,那里粮食短缺,而且天寒地冻。
以后一南一北,应该也不会见面了。
王宛如见林妙仪走神,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
林妙仪摇摇头,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桃子酥放进嘴里,嘟囔道,“没什么,今日这酥饼可真甜,母亲要不要尝一块?”
“前两日还说叫我少吃甜呢,这又叫我吃了。”
林妙仪眨眨眼,举起一块递给王宛如,笑意盈盈,“偶尔一块倒也可以。”
王宛如笑着接过去,只吃了两口又放回盘中。
晚上,林妙仪连吃两碗米饭,早早洗漱完刚准备躺下。
灯还未吹,就传来兰絮的声音,“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这么晚,只怕是有要紧事,林妙仪披件衣服去往厅堂,却见林盛行也在。
第3章 外祖重病林小姐,好巧
“父亲母亲,可是有事?”
王宛如面露急色,“楚楚,你外祖父病重,母亲需回一趟儋州,你……可愿一起?”
王宛如本不想折腾林妙仪,毕竟她才刚回林府。
可若不回去,又难免露馅,当年为了林妙仪清誉林府一直对外称她曾在儋州养病多年。
还好林妙仪是聪明的,她即刻便明白了。
“外祖父病重,我自是应侍奉左右。”
“好孩子,这一趟路远,好生照顾你母亲。”林盛行嘱咐她。
“是,父亲。”
林盛行看着林妙仪乖巧的样子很是欣慰,他向来喜欢听话的孩子。
可他有政务在身走不开。
只得王宛如母女二人先行。
王宛如正打算回去收拾行李连夜便走,林妙仪却轻声叫住了她,“母亲。”
王宛如见她还有话说,对着还在外面等她的林盛行说道,“老爷你先回吧,我去帮楚楚备点衣裳。”
待林盛行走后,王宛如才低声问道,“怎么了。”
“母亲这一次走打算带谁伺候。”
“自是要带房妈妈的。”王宛如有些不明白。
林妙仪却眼底闪烁,
“母亲,房妈妈是你的贴心人,需留府里帮你照看,一旦有事让她快马加鞭报给我们。”
王宛如神色一惊,想起那甜的发腻的糕饼,许久不吃,倒也没那么馋了,连身子都轻盈不少。
王宛如点头,“好。”
临行前,除了林盛行,张慧雯也披着件衣服在门口等候,她神色沉重,安慰道,“夫人,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路途遥远,马车上所需的物品妾身都给您备齐了。”
“老爷和府里您放心,妾身等着夫人和大小姐早日回来。”
王宛如点点头,二人来不及多说,便坐上了马车。
这一路到苏州便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也要十日的时间。
夜已深,林中寂静,只有一辆马车在林中穿行。
王宛如自坐上马车就焦虑不安,心神不宁。
她已多年未回到儋州,王老太爷又素有顽疾,这一次若不是事发紧急,只怕哥哥王彦怀也不会给她写信。
林妙仪才刚回来,本也想着近日回儋州一趟,让祖孙二人见上一面,可若万一……她想都不敢想。
马车内传来林妙仪与兰絮的呼吸声。
她拿起一件披风披在二人的身上。
林妙仪惊醒。
她见王宛如还未合眼,“母亲,你怎么不睡一会。”
“我睡不着。”
林妙仪坐起身子,叹了口气,“母亲担心外祖父,可是你也要保重身体,不然等外祖父看到你也要心疼了。”
“楚楚,我……”王宛如别过头,她不想在林妙仪面前落泪。
林妙仪此时也有些酸楚,“母亲别伤心,再有三五日我们也便到了。”也幸好这次带出来的护卫阿武对道路很是熟悉,他指挥车夫走了一条小路,如今竟也走了一半的路程,比官道还要快上三四日。
王宛如点点头,神情却依旧未松懈。
林妙仪想了想,还是挪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
手心却传来一阵热意,她不由得惊呼,“母亲你手怎么这么烫!”
兰絮也在迷糊中坐起来揉揉眼睛,“怎么了小姐。”
“母亲好像是发烧了!”林妙仪将手搭在王宛如的额头,果然,不正常的热。
她细看下,王宛如脸颊也已泛红,只不过马车里昏暗,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