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再见盛青禾尴尬一笑,她就不忍心斥责她了,只道:“你呀,等你长大就懂了。”
  等你踏上科举的路,就全该懂了。说到底,只是你占了他们的位置而已。
  这是权力的斗争,和什么祖宗之法都没有关系,只是那些酸儒,最爱用这句话当做盾牌。
  萧相继续抵抗下去,也会被当做一面盾牌。
  【萧见和对此非常无奈,因为他根本阻拦不了自己的祖父。
  很多人以为萧宜春是温和到没脾气的人,实际上只是弘安帝性格也,根本没他发挥的机会。
  萧宜春在宫外长跪,再次表达自己的意愿:皇帝为所欲为惯了,但这件事上他不能退步。
  隔了一段时间,皇帝派人出来扶他起来,萧宜春强势拒绝。于是过了半个时辰后,中宗叫来两个侍从,强行将他架起来丢到了府上,侍从摆摆手,还对萧宜春留下中宗口谕:萧相年迈,这些复杂的事情不建议你管,曾孙女都这样大了,不如在家教曾曾孙女读书吧。
  这次不只是皇帝,半朝文武也借此机会。选择罢朝不上。萧宜春临走之际,追问皇帝陛下:事已至此,难道不考虑朝廷如何运转?】
  弘安帝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意思。
  他和萧宜春多年来十分和谐,都说君臣如夫妻,若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他们就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他又想起天幕描述周涉,说温文尔雅半生的萧相,第一次遇到中宗这样不要脸皮的棒槌。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他这到底算是有理还是没理呢?
  很难说,萧宜春和背地里搞事的人,究竟是谁被利用。
  【但是大家如果觉得,中宗会因此而退步,那简直就是太天真了。
  罢朝算什么?他本来就觉得朝里废物太多,已经高强度当牛马半辈子,大不了从此事无巨细,悉过问之。
  还能累死他不成?】
  弘安帝:“……”
  有时候也挺佩服外孙的精力。他觉得作为君主,还是得学会御下,把不太重要的事情分给手下人,否则真的会被累死吧!
  高祖皇帝去世,似乎就有太医说是因为疲劳过度……
  任端肃然起敬。虽说自己和周涉有些争执,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这种精神,他还要学习。
  【当然,如果你们真的以为中宗会自己处理政务,那又错了。】
  任端:嗯?我敬佩早了?
  【世族不愿出仕,那就去绑架。男的不愿出仕,那就找女的。权贵不愿出仕,那就找平民。
  早就说了世族最大的问题是居功自傲,没功也自傲。我都懒得点名了,反正这群人还以为没了他们,权利机构真的要停摆呢。
  哈哈,真以为中宗搞的义学是玩具啊?】
  幸亏天幕偷懒,所有世族同时松了口气。
  然后他们就忍不住想:中宗开设义学,到底是早早预料到这一天,还是出于怜悯呢?
  沉默之中,有人咬牙切齿地回答,点明在此所有人心中那句话:中宗阴险狡诈,什么怜悯?他哪里有怜悯之心?一定是早早布局,趁机将世族倾轧,清扫朝廷上的权力。
  好啊!真是人心险恶!!
  远在边关的周涉:“阿嚏!”谁在想我?!
  对面,程卓然站在沙盘边,手指朝北移动,将小小的旗帜移动到城外,闻声抬头,亲切地问:“若川可是身体不适?”
  周涉摇摇头。
  他郑重道:“程将军放心,涉一切都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程卓然对周涉已经有了基本的信任。在他眼里,面前的周涉和天幕、传言所描述的形象,都并不相同。
  周涉明明是个乐于学习、热爱工作、友爱温和、听从建议、尊老爱幼的新时代好青年啊!
  到底谁谣传他不够尊师重道,偷懒耍滑?
  沈明哲吗?!
  程卓然看着周涉,慈爱地说:“你最擅长绕后进攻,这次将这个任务交给你。等大军诱敌深入,你抓准时机,一击破敌!”
  说完,又看向吊儿郎当的苏邈:“你一定要注意形势变化,打起精神来!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个正形吗?!你看看人家若川——”
  周涉莫名其妙变成了邻居家的孩子,而且程将军这番话,他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像老母亲对他说过似的。
  苏邈难得郑重地应下。两人带着任务走出大营,苏邈立刻挂在周涉身上,笑嘻嘻地问:“程将军怎么这么喜欢你?”
  周涉心说:因为我会装啊。
  【中宗根本不受威胁。大量官员被贬官,罪责深重些的,干脆就被流放至越南。
  钟琮听闻此事,连忙送上慰问,在皇帝身边最高强度表明自己的意图:老父亲,他们都不理解你,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我永远关怀着你。如果你真的累了,这个皇位就让我来做做,也是没有关系的……
  呃,当然最后半截是主播是自己提炼的。她说得比较矜持,但是图穷匕见啊,简直是演都不演了。】
  所有人都听笑了。
  钟琮的操作,和他们这些政治老油条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人在地方,不能常常和陛下见面,但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逢年过节,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准时向皇帝送上祝福和慰问。
  陛下是个好脾气的人,每次都在奏折上批阅:“朕已阅,不必再说,做好自己的事。”
  有时候更温和一些,就会写:“朕安,你亦安。”
  钟琮倒是也学会了这一点,把皇帝当做——
  众人思考片刻,想起天幕曾用过的那个描述,叫什么……打卡机?
  弘安帝一时龙心大悦。当初天幕嘲笑自己,如今看来大家也差不多,你小子也有被刷好感度的一天。
  【萧宜春眼看着同壕战友被贬斥,忿忿不平,递交奏折,呈禀皇帝:你说我老了,我确实老了,今天我就乞骸骨,放我走吧!
  萧见和回京知道这事后,连忙赶向皇宫。他虽然不是从龙旧臣——萧致平啊,你还是太谦虚了,当年救了中宗一次,你和大萧明明都是从龙功臣嘛!
  史书都说了,萧家祖孙三代,追随中宗立不世之功,中宗之肱骨大臣也……大萧死之后都差点被中宗抢走,后来还是萧见和说“他随侍陛下,祖父大半生随先帝左右,致死不能忘。”大萧才跟着埋在仁宗边上。】
  萧宜春轻叹一声。
  真要论起来,他对周涉的心情很复杂。他认可周涉的能力,认可他的手段和功绩,但如果要他选择,他还会选择陛下。
  那是他的半辈子啊。
  没想到,他孙子关键时刻,竟能猜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还如此大胆地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
  【虽然很多洗脑包说,萧见和单纯是在和祖父抢位置:爷爷可以,孙子怎么不可以?
  好一个祖孙争宠野史……
  但萧见和还不至于这么干,景化三大宠臣不是说着玩的,不管怎么安排,陪葬墓肯定有他的位置。】
  萧见和:“……??”什么东西?
  为什么后世的野史有这么多?
  他们这么无所顾忌吗?
  【说回正事,萧见和赶往皇宫,表示我祖父他不懂事,但是我懂啊!】
  任恒哑然失笑,好半晌才嘲笑道:“呵呵,萧宜春的孙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儿子相比之下,还是有点太老实。
  任恒想拍拍儿子的头,想了想又缩回手。已经高中进士的年纪,不能由着他随意搓圆捏扁了。
  萧宜春的政敌和他的盟友一样多。
  双方在此时,都微妙地沉默了。
  家里人是最大的政敌怎么办?萧相,你也挺惨的。
  【经典桥段之“孙子揭爷爷老底,抢爷爷任务,背刺爷爷”正式上映。
  而待在家里生蘑菇的萧宜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萧见和是个演技派,在此之前,他总有各种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这一次,他彻底站在了爷爷的对立面。
  在他干出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有些预感,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就该这么做。
  很多人骂萧见和,佞臣、没有骨气的墙头草。作为和皇帝关系极好的丞相,萧见和的政治行为和中宗高度统一,既不和以前一样带领群臣压制皇权,也不时时劝谏皇帝。
  这还不是佞臣,什么是佞臣!?简直比大萧还过分啊!】
  周叙言深觉奇了。
  萧宜春这种风骨内蕴的人,到底怎么养出来萧见和这种性格?
  难道是周涉真的有什么诡异的魔力?尤其对年少之人一击必杀?
  周叙言试图回忆长子的神奇之处,最终只回忆起儿子学会读书那一天,小胖手抓着毛笔,流利地写下一个字。
  “困。”
  周叙言想起这个字的一瞬间,立刻发散思绪,制止自己继续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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