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仅仅过了两天,这种不安就演变成了实质性的恐慌。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发生在东郊的一个废弃小公园里。
  被害人是一名晚上抄近道回家的夜大女生。她的腹部遭受了重复性的刺戳,有开腹痕迹,部分内脏缺失,伤口凌乱密集。尸体被部分掩盖在落叶下,掩盖得十分仓促马虎。现场发现了非受害人的毛发,一堆呕吐物,以及一个被踩碎了的、劣质的塑料打火机。
  没等警方理清头绪,第三天晚上,第三起案件发生在城北一个待拆迁的棚户区深处。
  夜间独行回家的女工,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子里遇袭。受害者同样死状凄惨,颈部有深切的割伤,几乎斩首,但刀具显然不够锋利,留下了锯齿状的恐怖创面。
  现场同样留下了杂乱的脚印、一枚可能是挣扎中脱落的廉价纽扣,以及半枚模糊的掌纹。
  和前面两起案件不同的是,尸体旁边有一些有血写下的符号,字体扭曲零乱,上面画了大大的几个“X”,看不清楚到底画了些什么。
  一周之内,三起命案!都是夜间独行女性!死法极其残忍。
  这一次,消息再也捂不住了。
  “又一个!听说死得更惨!”
  “专挑晚上落单的女的下手!”
  “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
  “听说又是剥皮,又是剖腹砍头的,太可怕了!晚上千万别出门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市民中,尤其是在女性群体中飞速蔓延。
  傍晚时分,街上行人明显减少,女性更是寥寥无几。出租车和摩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但司机们也提心吊胆,就怕晚上出门被杀。
  各种版本的谣言通过口耳相传、公用电话、甚至刚刚兴起的网络聊天室和BBS论坛,添油加醋地传播着。
  “变态连环杀手”、“专杀女人”、“外国流窜来的”、“警方束手无策”……这些词汇像一大团乌云笼罩在晏城上空,国庆前夕的喜庆氛围被冲刷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全城的恐惧和猜疑。
  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开始整天堵在市公安局门口,要求给个说法。死者家属披麻戴孝跪在市政府门口喊冤,哭号着要血债血偿。上级领导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措辞越来越严厉,要求限期破案的压力如同巨石,重重压在每一个参战民警的心上。
  刑侦支队会议室,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黑板上写满了三起案件的信息,线索杂乱如麻,又似乎隐隐指向某个方向,却始终隔着一层迷雾。
  雷骁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因为连续熬夜和焦虑变得沙哑。
  “我们先从现有的证据出发进行分析。鞋印对比了,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解放鞋和一款运动鞋,销量巨大,无从查起。指纹和掌纹不全,数据中心做过比对,没结果,可能凶手没前科,也可能是流窜作案我们数据库里没有存档,也可能指纹不清晰无法比对。纽扣、打火机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东西,来源无法追查,总之……连技术大队、数据中心现在也束手无策!”
  雷骁咬着牙说话:“城西垃圾站、东郊废弃小公园、城北棚户区,案发地点相距百里,忽东忽西,毫无章法可言。凶手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的犯罪动机是什么?还会不会继续犯案?什么时候动手?在哪动手?我们查了四天,一无所获!”
  传统的摸排走访,在人海茫茫且凶手行为模式毫无规律的情况下,如同大海捞针,进展缓慢。每拖延一分钟,下一个受害者出现的风险就增加一分,社会的恐慌就加剧一层。
  雷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烟灰缸跳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却连凶手的一丝线索都没有。国庆节眼看就到了,到时候要是再发案……我怎么对得起这身警服,我们怎么跟老百姓交代!”
  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会议室里一张张疲惫而焦灼的脸。
  必须抓紧时间、动用一切力量,将那名制造恐慌的、残害了三名女性的凶手,从茫茫人海里揪出来!
  第137章 模仿
  刑侦支队一大队的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黑板上贴满了三起命案现场的血腥照片和地形图,红色的记号笔将一个个问号和零散的线索连接起来, 却始终无法汇聚成一个清晰的焦点, 破案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
  目前三起凶杀案的做案手法各异, 残忍无比,第一起案件剥皮、第二起案件剖腹取内脏,第三起案件斩首砍头,完全超越了普通人心中对“恶”的定义,这让刑侦经验丰富的雷骁都觉得棘手无比。
  刑侦支队这几年来一直推行姜凌提出的三定侦查法, 并且以此破了不少案件。但今天却让雷骁犯了难。
  定性质,怎么定?
  你说犯罪动机, 求财、求名、求报复、求变态满足感……总得有所图吧?这三起杀人案看上去完全是杀人取乐,拿人命来练手!
  难道遇到了变态杀人魔?
  如果是这样,那他大概率还会继续做案,这是对警方的挑衅!浓浓的危机感, 让雷骁有些心神不宁。
  雷骁挥了挥手:“今天是案情分析会,大家畅所欲言吧, 别让我一个说话。”
  范威沉吟片刻后第一个发言:“雷队, 证据我们还是有一些的。同样44码大脚鞋印、不清晰的掌纹与指纹,再加上下手对象都是体型偏瘦的年轻女性, 我推测这是一起变态连环杀人案,可以并案侦查。”
  雷骁烦躁地耙着头发, 声音沙哑:“并案,肯定并案!这做案手法都又狠又邪门,可是又都不一样。连犯罪动机都找不到,怎么定性质、定范围?”
  范威脑中忽然闪过几年前的案子:“雷队, 你还记得姜凌第一次来局里做三定侦查法讲座、还是她父亲联手精准画像的那起麻绳杀人案不?”
  听到他这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
  “对对对,我还记得。那起连环杀人案里,凶手使用相同的凶器,而且在每个现场留下相似的粉笔圆圈标记,作案手法一致,有明显的系列作案特征。”
  “他下手的对象,看似有男有女,没什么共通点,但最后姜主任发现都是工作顺利、家庭幸福的人。”
  “咱们一开始以为是激情杀人,可是姜凌上来就分析犯罪动机,说报复社会的可能性较大。”
  范威见大家都还记得这起案件,便继续说话:“是,那起案子用的就是三定侦查法,再加上精准画像,破得很快。要不……我们参考一下那起案子?”
  郑瑜摇头:“范队,我感觉今天这三起杀人案与麻绳杀人案不一样。”
  雷骁示意她往下说:“有什么不一样?郑副队你展开说说。”
  郑瑜现在是一大队副队长,她面色凝重:“更凶残、更变态!说实话,当刑警这么多年,杀人案也处理过不少,但真正像现在遇到的以杀人为乐的变态连环凶手案却从所未有。尤其是,剖腹取内脏,现场血淋淋,看着瘆得慌。”
  说到这里,郑瑜站起身,指着白板上挂着的一张照片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到现场这一堆呕吐物?据法医鉴定,有酒、有肉、有菜、有饭,与受害者胃内物不同,推测是凶手留下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凶手敢杀人剖腹,怎么还会呕吐?是害怕吗?如果是害怕,那说明他是生手!用手掏出内脏他也会怕!”
  郑瑜的搭档梁亮却有不同意见:“既然有酒精成分,那说明凶手杀人前喝过酒,也可能是醉酒导致呕吐。正常人谁干得出来用不锋利的金属片剖腹取内脏这么恶心的事情出来?他怎么可能会害怕!”
  郑瑜依旧坚持己见:“虽然不排除醉酒可能,但我感觉更像是恐惧引发的心理不适。”
  雷骁抬手在贴满各种现场照片的白板上重重拍了两下:“三定侦查法第一步,咱们得先定性质。可是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对方极其凶残,手法各异,和传统的报复杀人特征并不一致。大家再探讨一下,凶手的做案动机是什么?”
  传统的三定侦查法摸排走访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从目前三起案件来看,凶手随机选择目标,案发地点分散,留下的痕迹虽多却杂乱无章,指向性模糊。会议陷入了僵局,一种无力感在沉默中蔓延。
  梁亮站起身,大声道:“雷队,我觉得犯罪动机不仅仅是报复社会,极有可能是一种变态的满足,对方就是个反社会人格,对他而言,杀人就像是游戏。”
  游戏?
  一大队的刑警总体年龄偏大,听到游戏二字眉毛都拧了起来。
  “杀人,只是一种游戏?”
  “是那种街机游戏吗?一天到晚打打杀杀。”
  “要真遇到那种变态杀人犯,那还真不好以常理度之。”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曾经在金乌路派出所案件组、刚调来支队不到一年的李秋芸,慢吞吞地举起了手。
  “雷队,赵队。”她声音不大,语速比较慢,“我有个想法。可能……可能不太成熟。”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zuozhe/NVr.html" title="胡六月" target="_blank">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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