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当时法医检验的结果,死因为机械性窒息。这孩子后脑有钝器伤,颈部有勒痕,身体各处都有青紫瘢痕,显示生前遭受严重虐待。唉!真惨。”
  姜凌问:“有没有性侵痕迹?”
  周永诚只觉得菊花一紧,整个都有些不好了。
  他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性侵?不不不,没有没有。”
  姜凌皱起了眉毛。
  没有性虐待痕迹,难道不是楚金根干的?
  苏心婉拿着报警记录对姜凌说:“镇上只有一个高中。”言下之意便是:他和心言同校,可能有交集。
  从外形来看,张磊和楚心言完全是两个类型。
  因为长期受虐,楚心言性格内向,阴郁瘦弱,少言寡语。
  张磊却在父母关爱下长大,喜欢体育,高大健朗,爱笑爱说话。
  张磊不可能是楚心言的替代品。
  是否要排除掉?
  姜凌闭上眼,尝试沉下心,站在楚金根的视角重新观察张磊。
  长河镇并不大,张磊又与楚心言在一个学校读书,楚金根可能在学校、街头、篮球场上见过张磊。
  张磊身上那种未经摧残的青春活力和健康体魄,会刺痛楚金根的双眼,引发他的嫉妒。
  张磊代表楚金根终生无法企及的完美形象——阳光、健壮、张扬。
  尸体未经深度掩埋或处理,被警方发现得较早,张磊可能是楚金根“练手”的开始。
  因为目的是毁灭,而非豢养,因此张磊身上没有性侵痕迹。
  想到这里,姜凌睁开双眼,眼里闪着极亮的光芒:“这个案子留下,等回市局再调阅法医鉴定报告、现场勘查报告。”
  虽说时间已经过去四年,很多线索都已经灭失,但雁过留痕。既然有了嫌疑对象,顺着这根线往下查,说不定能够找到有力证据。
  比如:由头骨伤痕、颈部勒痕推测的作案工具、与地面轮胎印记相符的汽车,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衣服碎片、可疑脚印等。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李振良、刘浩然、周伟异口同声:“是!”
  周永诚看姜凌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赞赏。
  难怪江守信总在他面前夸姜凌,难怪去听过讲座的战友都啧啧称奇,果然优秀。看看她带的团队,勤快、能干,还听话,多好!
  圈定了第一位受害者之后,姜凌拿起第二份卷宗。
  这是一名失踪者,名叫闻默。
  失踪时20岁,大二学生。
  闻默和楚心言有些相似,苍白、瘦削、眼神怯懦躲闪,有明显的社交恐惧和抑郁倾向。
  闻默来自单亲家庭,与母亲关系紧张,平时和同学之间很少交流,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三年前,也就是1991年8月,他背着画夹子来到长河镇,住在双曲河附近的一家旅馆,每天早晨出去画画,晚上才回到旅馆休息。
  看着照片上的闻默,苏心婉的面色凝重起来。
  气质、神态真的太像了。
  简直是完美的替代品。
  再联想闻默失踪的时间,1991年8月,不正是心言参加完高考,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吗?
  周永诚看一眼报警记录,记忆也随之浮现脑海。
  “唉,这个人啊,我记得。”
  “学校开学后发现他没来报到,于是联系他妈妈,结果他妈妈说闻默暑假根本没回家,以为孩子在学校里勤工俭学。两边一对才发现大事不好,赶紧报警。查了半天,最后才查到我们镇上来。”
  “你说这孩子,暑假一个人到陌生地方来,也不和他妈妈说一声。失踪了一个多月了才被发现,这可怎么找?”
  苏心婉问:“闻默住旅馆,人不见了难道旅馆不管管?”
  周永诚摇了摇头:“他每天一大早就出发,傍晚了才回来,平时也不和人说话。他交了两百块钱押金,足够抵两天房费。那段时间旅馆生意好到爆,闻默没回旅馆,旅馆老板扣下他的押金,高高兴兴整理好他的东西丢在仓库,把房间打扫干净,继续做生意。外乡人的去留生死,旅馆老板根本就不在意,更别说什么报警。直到警察找上门,他才有点慌,把闻默的物品交给了警察。”
  从暑假八月到九月开学,足足一个月的时间,闻默失踪才被发现。
  因为断档了这么长时间,很多线索都找不到了。
  闻默失踪那一天到底去了哪里?和谁见过面?
  ——警察问遍了镇上居民,都没有人记得这个独来独往、沉默不语的少年。
  周永诚补充了一句:“这个案子麻烦得很,闻默是湘省省城人,在鄂省江城上大学,学校在鄂省报的警,湘、鄂两地警方协办此案,到我们长河镇寻人的是省城警方。最后案件也成了悬案,到现在还挂在江城市公安局。”
  李振良问:“闻默失踪案的案件资料都在江城那边?”
  周永诚一摊手:“对啊,我们这里只有警情记录,具体的材料都得去找鄂省警方要。”
  90年代公安系统没有全国联网,涉及到这类不同省份的案子,因为归属问题,档案调阅相对困难。
  刘浩然问:“闻默的母亲怎么样了?”
  周永诚长叹一声:“闻默的母亲每年八月会来双曲河边祭奠,唉!虽然说母子俩关系不太好,也是一场亲缘。她在省城做生意,听说是个女强人,每年过来的时候都会住在儿子失踪前住过的清江旅馆。”
  刘浩然问:“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周永诚拿出电话本,找着其中一行:“呶,就是她,闻丽媛。”
  刘浩然将闻丽媛的电话记下来。
  姜凌一边将闻默的资料记录下来,一边在心里暗自思索。
  闻默失踪在楚心言高考结束后的暑假。
  他和楚心言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很相似。
  他孤身一人,不与外人联系,适合下手。
  ——他很大可能是楚心言的“替代品”。
  选择闻默,说明楚金根对“猎物”的偏好已固定在“脆弱、阴郁、易掌控”的类型上。
  杀害张磊之后,因为埋尸太浅很快就被警察发现尸体,楚金根必定有了经验教训,这一次他的尸体处理方法更为熟练。直到现在,警察都没有找到闻默的尸体,只能以失踪定性。
  这很可怕。
  楚金根不仅对捕猎有了心得,处理尸体的方式也更为谨慎。
  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楚金根,但姜凌已经发现此人心机深沉、智力高超,是个强劲的对手。
  无论是实施虐待,还是处理尸体,都需要一个稳定的、隐蔽的场所。
  楚家别墅的地下室,便是一个好地方。
  姜凌记得楚心言的犯罪档案里,记录过一句:楚心言将凶器藏于地下室,点燃楚金根收藏的色情杂志销毁证据。
  地下室。
  连苏心婉都进不去。
  钥匙在楚金根一个人的手里。
  如果能够进去探一探,说不定能够发现相关证据。
  姜凌默默地拿起了第三份资料。
  赵锐,失踪时21岁。
  家人报警时间为1991年10月。
  赵锐身材瘦小,长相普通,介于张磊和闻默之间,不算特别阳光,但也并非极度阴郁。从照片上看,有些机敏、有点小聪明,眼神中带着观察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赵锐技校毕业后在镇上一家汽车修理店工作,是一名汽修工。家境一般,父母健在,母亲患有慢性病需要长期服药。性格相对独立,有点江湖气,在同学中小有人缘。
  姜凌皱起了眉毛。
  可以肯定,赵锐不是楚心言的替代品。
  他也不是楚金根最憎恨的,终生无法企及的男性完美形象。
  周永诚热情地介绍案情。
  “这个赵锐家里条件不太好,他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嫁去了外地,他爸脚有点跛,在家门口摆了个小摊子,修鞋、修雨伞,他妈有糖尿病,眼睛不好,根本做不了什么事。”
  “别看赵锐年纪小,他修车的手艺挺不错,觉得镇上工资太低,想去南方打工。要不是因为爹妈拖累,他早就去南方闯荡了。”
  “那天是他爸过来报的失踪。”
  “说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回家,先前以为他晚上加班就睡在店里。但是到了该陪他妈妈去医院看病的日子到了,赵锐还没回家,他爸就有点急了。到店里一问,说他已经两天没来上班,还以为他跑去南方打工赚大钱去了。”
  姜凌问:“这么说来,赵锐是在下班途中失踪的?”
  周永诚:“是啊,他那天正常六点下的班,看着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和老板交代了一声就走了。可是这一走,就再没有消息。”
  姜凌问:“没和家人联系?”
  周永诚:“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嫌家里拖累,招呼不打就去南方打工了。当时我们调查的时候,有人说晚上见到赵锐在镇上公交站等车,说要去市里办点事。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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