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沉一玖话还没问出来，只听见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凑到陆沧身旁，眼珠子飘来飘去不停歇：“老板，门外说什么呢？不是讨论怎么把咱俩祭祀呢吧。”
陆沧说：“那不是，他们在思考外国人能不能献祭给恶魔。”
陆沧没有说，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修女还在讨论恶魔是否接纳同性恋的问题。
沉一玖问：“凭什么不能？不是吧老板，邪教还搞种族歧视啊！”
他边说边摇头，故作哀叹道：“这同样的恶魔会被时代抛弃的，我真的感到很惋惜。真受不了这种举着普世价值，但杀人都不考虑我们的鬼，我们能起诉他种族歧视吗？一会儿我能殴打他吗？”
屋外的修女谈论了很久，直到神父到来。神父的声音变得尖锐，半男半女像是一只尖叫的羔羊。他们等门内没有动静了，用钥匙咔哧咔哧开锁。陆沧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手指轻点沉一玖的额头，一股冷流瞬间扩展至全身。
两个手持尖刀的修女从黑暗中走出来。
年老修女：“人呢？他们明明没有出去过？”
年轻修女：“在这呢，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被子里竟然鼓着，看样子是躺了个人。年轻修女欣慰一笑：“幸好没有跑，两个大男人还钻一个被窝里，真够令人恶心的，不知大人是否还会喜欢这样的灵魂。”
“快动手吧，大人已经饿了很久了。”
沉一玖和陆沧此时隐秘的身影站在房间阴暗的角落，而床上躺着两人的替身假人。当修女把被子掀开的一刹那，沉一玖愣了半天说不出话。
老板，你确定他们看不出来吧？
——为什么床上会躺着他俩的纸扎人啊！
——看起来像是在办冥。婚啊！
——老板你的技能能不能不要这么国风啊！你变出个安娜贝尔也可以啊，为什么是泛黄的纸扎人？
纸扎人再怎么做都不会好看，三角蚊子眼、扁平的鼻子，艳红色嘴唇，苍白的脸颊。
这样的场景简直惨不忍睹，而且属于自己的假人头上还带着兔耳朵，就是自己第一次面试佩戴的那个！
陆沧：我做得是不是很像？
沉一玖侧眸，陆沧的表情仿佛在让他说：夸我。
“老板，你真是心灵手巧。”
第26章
修女并没发现纸人的异常， 在他们眼中还是活灵活现的两具昏睡中的人。
只不过，这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有些轻了。
修女熟练地把两人固定在床上，麻利撤开床垫。
床架上全部都是斑驳的鲜血，铁架子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铁锈粉末掉落在地毯上，染黑了花纹。神父推开屋内的一面墙，一间密室出现在两人面前。密室内挂着一米长的倒十字架和山羊头挂饰，地面上用鲜血画出圆形符阵和奇怪的符号。
沉一玖张大了嘴，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华丽的景象。墙壁上斑驳着繁复的深红色图案，头顶是燃烧着烛台的水晶灯。
只不过在这么欧式的场景下，两个格格不入的纸人被摆放在了最中间。
蜡烛， 纸人。
——这有些像异国风情的冥婚了。
正当沉一玖发出感叹的时候，他余光瞥见角落的废纸篓里扔着蜡烛的包装纸。包装纸上有再熟悉不过的英文： Made in China 。
——呵呵。
修女跪在两旁开始吟唱祷告，而神父念动神秘咒语召唤恶魔。烛光照在神父脸上，他背后的身影伴随着仪式的启动越来越大。
黑影生出弯曲的两角， 一个半人半羊的影子笼罩住神父。
黑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赤裸健壮的山羊人， 血红色的眼睛， 山羊脑袋， 青灰色的人类皮肤。
沉一玖挑眉，陆沧在他身旁他并不害怕，反而摸着自己柔软又平坦的腹部问道：“恶魔都不穿衣服的吗？不是说他饿了很久，为什么我饿不出来腹肌？”
陆沧：……
山羊人站在符阵中央， 问：“是谁在低语？”
修女和神父全程谨慎地低头闭眼，他们不曾见过恶魔的样子，直视恶魔会让他们陷入癫狂丧失灵魂。恶魔拎起其中一个小纸人，停顿了一会儿，眼眸中蹦出火焰，愤怒吼道：“他们没有灵魂！你们送给我了两个尸体！”
修女和神父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见过恶魔发火，他们惊恐地摇头辩解：“亲爱的大人，他们真的是路过的游客，我们保证没有提前享用他们的灵魂，我们以灵魂保证！”
恶魔掐住纸人的脖子，红棕色的地狱烈火包裹住纸人，劈里啪啦开始燃烧。
“咯咯咯……咯咯咯……”
“嘻嘻嘻……嘻嘻嘻……”
纸人倏然咧开嘴僵硬地笑起来，火焰让纸人褪去人类的皮囊，展现出最真实的样子。丑陋而单薄的纸人，红色的嘴唇吐出雪花般的纸屑喷在恶魔脸上。
恶魔：？ ？
恶魔怒火中烧，正要发作之时，忽然闻到这屋内确实有灵魂的味道。
与此同时，陆沧从黑暗中现形，他单手扬起，猛然金光四作，旋风平地而起吹灭一盏盏烛火。
明明无灯，屋内却异常明亮！
一道道金柱从地下钻出，相互交汇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牢笼，困住整个房间。
顷刻间，纸人化作五道金锁，锢住恶魔的脖颈和手脚、修女神父的身体。在顷刻间，刚才阴暗血腥的氛围骤然不见，明亮的金色笼子点亮了全部黑暗。
恶魔：！
沉一玖现形站在陆沧身旁，欣赏着笼子内无法动弹的恶魔：“老板，你在做什么？为民除害吗？”
陆沧微微一愣：“我以为你想看恶魔的样子。”
沉一玖张张嘴，像是刚进城的小朋友第一次见到别人家豢养的宠物，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
恶魔怒瞪着两人，嘴里叽里呱啦说出听不懂的语言。
恶魔愤然怒吼，然而他再也无法燃烧地狱火焰，四肢被死死固定根本容不得半点动弹：“Homo stultus， dimitte me（愚蠢的人类，快放开我）！”
陆沧淡然：“Tu pretiosus es， ego non dimittam te （你很有价值，我不会放过你的）。”
沉一玖站在笼子外想要靠近又怕他突然冲来弄伤自己，只能抿着嘴来回来去地眺望。
陆沧说：“去玩玩，他不会咬人的，你放心。”
这个语气像是在评价家里的宠物狗！
“你可以摸摸他的山羊头，或者拽他的尾巴。”陆沧继续介绍，“恶魔是堕落到人间的天使，主宰着黑暗势力。恶魔是会以其力量欺骗、操纵或蹂躏人类，不过他们也不是不可驯服的，但是国内禁止豢养此类物种。他们繁殖期在每年的3月到5月……”
沉一玖：老板你这是在解说《动物世界》吗？
恶魔从没这样无力过，内心生出一丝恐惧：“Dimitte me vel morieris（放开我，否则你会死）！ ”
沉一玖惊奇地问：“老板他在说什么？”
陆沧：“他在说自己的毛发很软，邀请你去摸他的角。”
恶魔：！ ！ ！
堂堂恶魔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他已经活在这世间上百年，可以追溯到女巫审判时期。平日里圣经和圣水对他都没有作用，谁知道被两个外国人困住了身形！
陆沧上前两步，自己先拍了拍恶魔的角。当他的手触摸到山羊角时，恶魔发出一声闷哼。他全身酥麻，别说是力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化为火山岩浆。
识时务者为俊杰，恶魔恳求道：“ Dabo tibi omnia quae vis ， pecuniam ， statum ， pulchritudinem ， quaeso ， dimitte me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钱、地位、美女，请你放开我） ！ ”
陆沧语气柔和冰冷：“ Tace， canis stultus （闭嘴，笨狗）。”
恶魔：？
沉一玖觉得陆沧和恶魔交流得很好，没有自己预想的剑拔弩张。他好奇地从笼外走进来，站在陆沧旁边问：“老板他又在说什么？”
“他在说自己活了几百年，毛发很好。你看他的山羊毛底部是棕褐色的，很少见，放在恶魔的物种里应该算是名贵的了。”陆沧扒开恶魔头的山羊毛，“你看，要不要我拔一根给你留作纪念？”
恶魔：！ ！
——我堂堂恶魔，不是你养的柴犬！
沉一玖搓搓手：“那我来摸摸。”
他踮脚，伸手，但够不到羊角。
“我太矮了，老板。”沉一玖有些为难。
陆沧说：“arcus（低头）。”
恶魔愤怒：“Diabolus numquam inclinat caput（恶魔从来不低头）！”
沉一玖问：“老板他说什么，是不是生气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陆沧拉起金色锁链，嘴角勾起笑容，他几乎没怎么用力地一拽，恶魔在强大的压迫力下踉跄下跪，被迫跪在沈一玖面前。
陆沧：“他说，请。”
沉一玖：老板我看出来你是在威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