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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此事在前世闻堰还活着的时候便已水落石出,唯独当时买通他的心腹,假传消息,让闻堰误会公冶鹤廷移情张良一事的幕后主使至今不知是何人。
  当初事情败露后,那负责传信的心腹便被灭口了,线索便也就此断了。
  闻堰怀疑过汪庙,却也没有证据,当时他已病入膏肓,自己一死,汪庙便是少有的公冶鹤廷可以信任之人,因而他便没有将对汪庙的怀疑告诉公冶鹤廷。
  上辈子汪庙堪称公冶鹤廷的左膀右臂,公冶鹤廷的三十五万私兵便是在汪庙的运作下,通过在各地开设青楼赌坊地下钱庄,不断敛财,在三年内迅速囤积起来的。
  因而此世公冶鹤廷登基后,即刻便命人将汪庙从金陵请了回来,仍旧让他运作屯兵一事,用来对付日后公冶忱书的狼子野心。
  闻堰一面任由公冶鹤廷重用汪庙,一面又谨慎地命人时刻盯着汪庙,一旦叫他察觉汪庙违背主意,擅自设计离间他与公冶鹤廷的关系,闻堰断不会将汪庙轻饶。
  而任凭闻堰千万万算,却唯独算漏了自己身边的阿紫,汪庙乃是公冶鹤廷器重的司礼秉掌印太监,而阿紫是自己宫中掌事女官,闻堰与公冶鹤廷又是这样的关系,所以平日里汪庙与阿紫见面时多说上几句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简直防不胜防。
  好在此次公冶鹤廷没有性命之忧……
  想到前世汪庙的恶行,不仅唆使阿紫毒死了自己,还害得公冶鹤廷伤心欲绝年纪轻轻便为自己殉情而死,闻堰心中便恨意滔天怎么都挡不住,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将汪庙打入慎刑司牢狱严刑拷打。
  不听话的狗,要不得,亦留不得。
  公冶鹤廷自己都不担心这大统百年之后无人得继,他一个无根的太监倒是先急上了。
  不得不说的是,那汪庙着实是个硬骨头,打了三日三夜都不肯招出罪行,直到闻堰告诉他,因他的恶意挑拨,害得公冶鹤廷被阿紫刺伤,如今重伤昏迷不醒,汪庙才呜呜地哭起来,老泪纵横地说奴婢对不起先帝,对不起陛下,没想到机关算尽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念在汪庙前世救过公冶鹤廷,对公冶家确实是丹心一片的份上,闻堰终是没有对他过多折磨,一杯鸩酒送他归了西。
  不论是何理由,谋害朝廷命官本就是死罪。
  若非汪庙前世在冰天雪地中救了公冶鹤廷,闻堰真想叫汪庙也尝尝生不如此的滋味,闻堰尚且可以容忍他害过自己,可是公冶鹤廷没了自己是活不了的,他多想叫汪庙也尝一尝公冶鹤廷前世在皇陵中,躺在棺材里抱着他的尸身,服下鸩酒时的那种悲伤和绝望。
  他教公冶鹤廷要以仁义治天下,可换做是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公正到哪里去,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亲手将汪庙千刀万剐,让汪庙痛不欲生,方能消除心中滔天恨意。
  但他终是忍住了。
  终是罢了。
  便当是为公冶鹤廷积德了。
  至于阿紫,前世她虽如意报了仇,却也没了活下去的欲念,在公冶鹤廷为闻堰殉情后不久,便在开春时投湖自尽了。
  她重生之后,腹中孩子原本是还在的,听闻堰答应她可以留下腹中孩儿,她高兴极了,可没过多久她便不慎滑跤小产了,有过上一世的经历,她便先入为主地将孩子的死怪在了闻堰头上,才有了当日的行刺。
  阿紫出生贫苦,年幼被父母卖到青楼,并未体会过什么人间温情,那腹中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寄托,两世痛失腹中爱子,她显然经不起这样的打击,那夜慎刑司审问之后,当晚便传来了阿紫在牢狱中咬舌自尽的消息。
  闻堰对她的感情实在复杂,一面他感激阿紫曾经救过自己,也算是变相地救过大胤,一面他又恨阿紫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她腹中所怀是反贼之子,于情于理都是不能留的。
  得知阿紫的死讯时,闻堰怅然了很久,下令命人将之厚葬,并请来法师为她超度,希望洗去她心中怨念,下辈子投生到富贵之家,别再受这样的苦。
  公冶鹤廷昏迷了三日,醒来时看到闻堰守在床边,双目渐渐红了,吃力地抬手抓住闻堰的手,开口时嗓子哑得不成样子:“阿雁……我知错了……不要不理我了……”
  闻堰见他这模样心疼得要命,面上却是冷着,道:“错哪儿了?”
  想到闻堰居然狠心整整一个月不见自己,不理自己,公冶鹤廷便委屈得极了,道:“我不该是非不分……不该不讲道理,不该草芥人命……往后你同韩晁做什么,我全当不知道。”
  闻堰简直被气笑了:“说得好似我真要红杏出墙,琵琶别抱一般!韩晁倾慕于我,那是韩晁的事,同我有什么相干?那日我正要同他说个明白,你便怒气冲冲闯进来说要将他下狱罢官,还要将人秋后问斩,这京都城内倾慕于我的高门贵女多了去了,我若当真有意,还能轮得到你公冶鹤廷?”
  公冶鹤廷眼中蓄了泪,道:“可是韩晁那么好……若你当真喜欢上他,那我怎么办?阿雁你知道的,我没有你不行的……”
  闻堰冷笑:“所以你就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捅?跟我玩儿苦肉计?”
  公冶鹤廷面上露出愣然的神色:“什么?”
  闻堰猛地甩开他的手,脸色难看得要命:“阿紫都同我说了,那日她根本未伤到你半根毫毛,她手中的匕首被你打落在地,你捡起来,在御前侍卫闯进来前往自己左腹捅了进去!公冶鹤廷,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若真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办?!!”
  公冶鹤廷眼神哀怨地望着闻堰,流泪不止:“我每日都去见你,可你每日都不见我,我怕你厌恶我了,不想要我了,再也不会理我了……好在我还有个皇帝的身份,你看在我是皇帝的份上,为了大胤的江山社稷应当也会来看看我的,我想你,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见我,我想见你……”
  闻堰咬牙,眼眶通红:“你这个傻子……”
  公冶鹤廷努力咧开嘴冲闻堰讨好地笑了笑:“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已经反省好了,我以后会很大度……”
  闻堰同他四目相对须臾,最终扑倒在公冶鹤廷身上,避开他腰腹的伤,埋在他脖颈间大哭了一场。
  归根结底,公冶鹤廷会如此没有安全感,还是因为闻堰给公冶鹤廷的爱不够多,至少是让公冶鹤廷感受到的爱不够多,才会让公冶鹤廷用这种极端的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博得闻堰的关注。
  公冶鹤廷早就不是那个住在猪圈里,终日与牲畜为伍,被族人嫌弃的、无人在意的臭哑巴了,他如今可是九五至尊,是大胤至高无上的君主,旁人不小心弄断他一根头发丝都是要被株九族的,他却拿刀子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体里捅,那么狠,就为了见到闻堰。
  那日在狱中,闻堰听到公冶鹤廷身上的伤是他自己刺的,便已经崩溃了,今日又见这人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他不要不理他,心中防线一再崩塌,哭得浑身发颤,怎么都止不住。
  公冶鹤廷手足无措地抱住闻堰,眼角不断滑出泪:“阿雁……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中好疼,好像有一只手在我心里使劲拧……”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别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回应公冶鹤廷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公冶鹤廷先是愣了愣,随后合上双目用力回应闻堰,两人疯狂得像是将要对方的舌吞之入腹,若非其中一人负伤在身,定是要狠狠做上一番的。
  待感到体内的空气变得稀薄,方才放开彼此,公冶鹤廷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闻堰,道:“阿雁,你这是不生我气了的意思吗?”
  闻堰低头,同他额头相抵,一点点吻掉公冶鹤廷面上的泪:“我本就不该生气的,对不起,是我从前对你太严厉了,若那日我同你好好说话,你便也不会如此了……”
  公冶鹤廷心中压了足足一个月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当即便觉得心头松快了,高兴了,道:“严厉一点也没关系的,我喜欢你对我严厉,可是你以后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闻堰:“好……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了。”
  公冶鹤廷:“那你发誓……”
  闻堰看着他道:“怎么发?”
  公冶鹤廷:“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不理我,打我骂我都好,但就是不能不理我,若闻堰有违此誓,公冶鹤廷便会伤心欲绝,哭瞎双目,英年早逝。”
  闻堰心中一紧,怒道:“公冶鹤廷!”
  公冶鹤廷当即笑了,道:“开玩笑的,我知道阿雁舍不得,但是阿雁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对我了,太医说人伤心欲绝之时,心脉会受损,心脉受损,是真的会死人的,我不想死,我想跟阿雁在一起一辈子。”
  闻堰知道公冶鹤廷没开玩笑,他压下鼻间酸涩,吸了口气,哑道:“我知道了。”
  公冶鹤廷:“阿雁待我最好了。”
  闻堰带着浓浓鼻音道:“哪里就待你最好了?老是叫你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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