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两金?”鸣起身后的老牛瞪大双眼,倒抽了口气,道。“一两金是十两银,十两银是十贯钱,一贯钱是一千文,十贯钱便是一万文,一万文!你每日的工钱是一百文,一万文钱,你要不吃不喝一百日才能攒下来……”
  鸣起原本对一两金是多少钱没什么概念,听工友这么一说才清楚。
  要不吃不喝一百日才能攒下来吗……可是还有半个月,他便要同闻堰成亲了……
  见鸣起盯着那玉腰坠出神,老牛拉起他的手臂便要往外走,“鸣起,算了吧,这个太贵了,咱去别处看看……”
  这店铺陈设分外雅致,里头的东西一看便金贵的很,不似集市里的那般物美价廉,方才老牛察觉鸣起要进这店铺时,便想要拦着他,但是还未来得及开口,鸣起便已经进来了,他也只得跟着进来。
  他们都是干脏活累活的苦力,每日辛辛苦苦赚那点钱才勉强能养家糊口,哪里买得起这种金贵的玩意儿。
  然而老牛卯足了劲儿将鸣起往外扯,鸣起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鸣起满脑子都是闻堰带上这双鹤和田玉腰坠时后朝自己笑的模样。
  可除去每日吃喝的钱,他起码要攒四五个月才能买下这玉腰坠……
  四五个月后,这么好看的东西,定然已经被人买走了吧……
  他喜欢闻堰,却不能给闻堰最好的……想到此处,鸣起的目光便黯淡下去。
  那掌柜的见鸣起站着不肯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豆大的眼中透出精明的光,笑道:“客官若是没钱,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鸣起的目光当即亮起来,抬头比划道:「什么办法?」
  掌柜缓缓捋着自己下巴上仅有的一根毛,笑眯眯道:“隔壁的夜庭楼正缺打手,客官只要去打上一场,哪怕是输了,亦能得到一两金。”
  鸣起激动地比划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掌柜的笑道。“客官若愿意,跟我来便是,我来为你引荐。”
  鸣起抬脚便要跟掌柜的走。
  老牛一把将他拽住,道:“你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夜庭楼是什么地方?!”
  鸣起停下来看着老牛。
  什么地方?
  不论什么地方,只要能赚到钱给闻堰买定情信物,他便去。
  老牛拉着鸣起,压低声音道:“夜庭楼明面上是正经茶楼,实际上是富贵人家吃喝嫖赌的玩乐之地,里头最出名的便是‘白打’,两名打手赤手空拳在台上搏斗,见的血越多,胜者的赏金便越高,最高可得百金,输者则不论如何都能得一金,看似是不赔本的买卖,可实际上,夜庭楼中的打手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普通人去了只有挨打的份!进了夜庭楼,签了生死状,便是被活活打死也不用负责!”
  “去年我有个兄弟便因家中老母病重,去夜庭楼打了一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被人打折了一条腿,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年才好!你听兄弟的,为了买个定情信物,不值当……”
  鸣起听罢,朝老牛笑起来,比划道:「我的妻子是个很好的人,我配不上他……我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嫌我……」
  「我虽然不好,但是我想要给他最好的……」
  「你放心,我以前经常挨打,最擅长的便是挨打和忍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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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滚
  鸣起将手臂从老牛手中抽出,转身跟着掌柜走了出去。
  老牛见劝不住他,在原地急得直跺脚,片刻后还是抬步跟了出去,万一鸣起要是被打残了,他还能负责将人扛回家。
  进入夜庭楼后,一股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此时天色已晚,楼内正三三两两坐着十余位喝茶唠嗑吃点心的茶客,这里的陈设除了格外精致风雅之外,看起来同寻常的茶楼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茶楼掌柜见有客人进来,当即迎了上来,见是玉器店掌柜,笑容愈发热情:“哎呦,是二爷呀。”
  玉器店掌柜翘着兰花指捏着自己下巴上的那根毛,笑眯眯道:“近来生意可好?”
  茶楼掌柜的瞥见玉器店掌柜的身后跟着的鸣起和老牛,笑容加深了几分:“托二爷您的福,尚可。”
  “二爷今日还是饮西湖龙井?”
  玉器店掌柜笑道:“自然。”
  “二爷您雅阁上坐。”茶楼掌柜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带领着一行人上了蜿蜒的楼梯,穿过二楼点着黄皮灯笼的长廊,来到长廊尽头一间名为栖风阁的雅阁前。
  茶楼掌柜推开栖风阁的门,待一行人都进来后,朝外四处张望了片刻,才谨慎地将门合上,随后径直走到挂在雅阁正中央的那幅水墨画前。
  水墨画的下方摆着两张太师椅,太师椅中间是一张方形的小茶几,茶楼掌柜将手置于方形茶几上的那只镂空牡丹香炉上,将香炉转了一圈后,不远处看似严丝合缝的木质地板突然朝两边打开,露出了一条足有五丈宽的地下通道。
  通道中灯烛明亮,还未进入,便隐隐听到有乐声传出。
  茶楼掌柜并不急着带领他们进入通道,而是对玉器店掌柜的笑问道:“二爷,这两位都是您找来的打手?”
  玉器店掌柜正要回答,老牛抢先一步道:“我不是,我是陪着兄弟来的。”
  茶楼掌柜闻言皱了皱眉,道:“能来此地的人非富即贵,你若不做打手,不能进去。”
  “二爷您也是的,这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怎的还把不相干的人带进来了。”
  鸣起和老牛衣着粗陋,刚刚从码头下工,身上也灰扑扑的,但是方才他们进入玉器店之时,玉器店掌柜非但没有狗眼看人低,反而待他们格外地热情,这便是因为他不但是玉器店的掌柜,还是为夜庭楼招募打手的中间人,只要推荐一人,便可得五金,这买卖可比在玉器店做掌柜的好赚多了,方才那句‘今日可还饮西湖龙井?’便是他们交易的暗语。
  推荐一人得五金,推荐两人便可得十金,玉器店掌柜虽知晓老牛并不想来夜庭楼做打手,但是他既然上赶着要跟进来,他便随了他去了,待进入这夜庭楼暗藏玄机的地下通道后,老牛便是不愿做打手,也会被人压着上台。
  那地下通道的尽头,于富人而言,是人间天堂,于穷人而言,却是人间地狱。
  往常玉器店掌柜带人过来,茶楼掌柜的都是默认他所带的人都是来做打手的,没想到今日进入那地下通道之前,茶楼掌柜居然多问了一嘴。
  玉器店掌柜不得已,笑着解释道:“我同他说了,他非要进来,茶楼的门敞着,我又拦不住他,您不如将他一同收了算了呗。”
  这是暗示茶楼掌柜直接用强的。
  茶楼掌柜哪里不知晓玉器店掌柜那点小心思,他面不改色地笑道:“我们东家说了,做打手只要自愿的,不是自愿的不要。”
  说着他看向玉器店掌柜身后那个高大而沉默的男人道:“你是自愿来做打手的吗?”
  鸣起点头,比划道:「是。」
  茶楼掌柜皱眉,嘀咕道:“居然是个哑巴,可惜了……”
  愿意来此处豁出命去做打手的,皆是穷苦人家,各有各的不幸,茶楼掌柜对他们因何而来并不感兴趣,只要确定人是自愿的便行。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生得过于好看了,身材高大健硕,隔着衣物都能想象到藏在粗陋布料之下的硕大胸肌和块块隆起的腹肌,一头浅茶色长发披在身沿,生得英俊又不失美丽,那双孔雀绿色的眸颇具异域风情,肤色虽黑了些,但是他们这儿有些达官显贵就钟爱这一款,他们喜欢将人弄哭,压在身下狠狠折腾,由此来满足自己变态的征服欲。
  做打手实在是可惜了……若是做小倌,定能为夜庭楼带来更大的利益。
  虽是个哑巴,但这样一个强悍的男人,被弄到哭泣……颤抖着又无法出声求饶的模样,说不定更惹人怜爱……
  茶楼掌柜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些达官显贵为了这个男人争着抢着一掷千金的场面了。
  他目露精光,对着鸣起笑道:“你来夜庭楼做打手,无非是为了钱,你若输了,至多得到一两金,还要受皮肉之苦,我这儿有个来钱快又轻松的活儿,只需一晚,便可得上百金,你可愿一试?”
  鸣起茫然地比划道:「什么活儿?」
  茶楼掌柜笑道:“待会儿我带你去那人间天堂晃一晃,若有贵人看上你,你便去贵人房内服侍,只需脱光了躺在床上,乖乖张开腿别动,天一亮钱就到手了。”
  鸣起被关在猪圈中囚了五年,甚少与人交流,近乎与世隔绝,生性又单纯,常人一听就懂的话,他硬是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让他同旁人云雨。
  闻堰说过,他答应同他在一起了,便是他的人了,只能同他做那些亲密之举,否则便是背叛,他若背叛他,他便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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