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都知道了。”逐扬拍拍李咏的肩,“你将西塞的情况细细说来。”
……。
“那个阿其葛城府极深,擅用诡计,混了好多细作到城镇与军营中打听情报,将军们差点就招了他道。”
“实在可恨!”李咏捏紧拳头,垂了下桌子。
“好在,他现在未成气候。我们的人打探到阿其葛部落人盘踞于苍烛山东南方向。恰逢草原旱季,趁此机会集结兵力,一举歼灭边境敌军,实在是好大机会。”李咏说完,喝了口茶盏里的水,眼眸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只是…只是陛下他,犹豫不决…。看上去并不想..…。”李咏又想到了什么,挫败道。
“这件事交给我,你去到城外军营中,看看五日内能在周边调集到多少精兵人马。”逐扬对李咏说道。
“将军能说动陛下?”李咏吃惊道,“陛下,看起来并不想…。”忽然,李咏想到了什么,早在西塞的时候,就已听说将军和陛下已经成婚,还常常同居一处,感情不错,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假。
李咏抱抱拳,回道,“是。”
远岫晨起后,同样让人将自己依旧卧病的消息传出。为了显得更为真实,远岫这几日都待在屋中,他无聊地扑动手中的团扇,痴痴看着屋外,消磨时间。
“在干什么?”一道声音响起,忽远忽近。
传到远岫耳中,他下意识地看向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见鬼了。
远岫向窗外探出些身子,仍然没有看到人,以为是自己幻听,他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不出来看看吗?”这下,远岫听的格外清楚,他确认是有人在说话。
“谁?”远岫大喊一声。
“抬头。”那人回道。
远岫听话地扬起头,眼前一人站在外殿的屋顶之上,看见远岫瞧见了自己,他蹲下身,双腿挂下屋檐,坐在了瓦片上。
逐扬,他怎么跑到了房顶。
“你在上面干什么?”远岫雀跃道,转了个弯,一路跑到屋外。
逐扬高高地立于屋顶,远岫走到檐下,他四下张望,看到一张梯子正好搁置在角落旁,远岫用手敲击了下,试了试梯子结不结实。
很是牢固,看上去是新造的,涂料半干,应当是那个宫人用完忘记放回去了。
远岫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一节连着一节,越往上远岫越觉着害怕,他不敢回头看,想着自己怎么突然就要和逐扬一样要爬上屋顶呢。
眼见就要登顶了,远岫只顾着向前,手搭上最后一节木梯,忽地木棍一松,远岫紧张之下,身体后仰,梯子下方没有人护着,底部摇摇晃晃。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压在了梯子顶部,逐扬的身子缓缓探了出来,他背光而站,许是给吓得,远岫视线模糊,看不清逐扬的面容表情。
见梯子已稳,远岫连忙攀上屋顶。
脚步虚浮地站在屋檐边,远岫往下看了眼,不敢想,要是自己方才摔下去,该有多痛。
逐扬已坐到了屋檐边,他看向远岫,似是在邀请他过来。远岫小心翼翼地迈过去,瓦片哇啦哇啦地响动,他压低重心,生怕自己摔倒滑下去。
远岫不敢像逐扬一样坐到屋檐边,而是盘腿坐在了逐扬身后。
“…..”
“坐这边来。”逐扬回头看了眼远岫,随后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
“我不敢。”远岫如是说道,他既没功夫又身体羸弱,要是真摔下去,可真的会当场没命的。
“放心,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逐扬肯定地看着远岫,无比诚恳说道。
远岫从未见过逐扬这般严肃认真,仿佛在说什么大事一般,他不想让逐扬失望,鼓起勇气挪动着靠在了逐扬的肩膀旁边。
他看着远岫小点小点地移动,逐扬别过脸来,远远地看向天上,说道,“西塞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远岫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逐扬让他上来是为了讲这件事。不过这样也好,他原本就打算挑个日子告诉逐扬的。
“不知道。”远岫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打仗不是吃饭喝水那般简单的事,他对此一窍不通。远岫看向逐扬。
逐扬没有直接回应远岫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刚刚的梯子,你看着底部结实牢固,其实只要顶端有一节松了,人就有可能摔下去。”
“丰泽其实就如这梯子一般,王城富庶繁荣,边境却常年遭受侵扰,若有一日边境破了,敌军便可长驱直入,王城的安宁祥和就如泡沫般虚幻,一触即破。”
“所以,你也是来劝我开战的吗?”远岫转开脸,说道。
“你不相信我吗?你觉得那个阿其葛会将我打败?没有看过我大败敌军归城时的样子,好歹也听过我的名号吧。”
“这么瞧不起我?”逐扬淡笑道,他看着远岫,问得远岫不知该如何作答。
“明君令在你手上,陛下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去做吧。”逐扬没有强硬地逼迫远岫,而是换了姿势,两手撑着往后倒去,惬意轻松地说道。
手臂碰到远岫蹲坐时曲起的腿,他心中一动,转过身,看着逐扬的侧脸。
高处风急,逐扬衣袍下摆猎猎作响,发丝轻扬柔柔地抚过远岫耳边,时光回溯,两张一摸一样地脸隔着长久岁月,逐渐交叠在一起。
执剑金甲的少年将军于朱雀大街打马而过,当初需要他偷眼仰头才能见到面容,正近距离地在眼前。
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逐扬穿战服了。
远岫想着想着,口中不自觉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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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就要走了
“周边能调动的精兵共有一万人马,够用了。”李咏瞳孔发亮,语气激动道,“这次,定能杀阿其葛个片甲不留。”
逐扬看着手中的圣旨,沉默了少许,他垂头思索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按了按肩膀的位置。李咏眼尖,立时发现,今日逐扬格外话少,一直坐着,出神地想事情。
李咏以为逐扬是连日操劳过度,关心道,“少将军是那里不舒服吗?”
前夜,远岫在床上忍受不住时,咬了逐扬的肩膀一口,现在这块位置还在隐隐发烫,他抬头看了眼李咏,随即将手放下,说道,“肩膀有点酸,没事。”
“接下来的事情,你去安排吧。三日后出发。”逐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出军营的帷帐外。
“是——”身后武将齐刷刷地回道。
远岫将头靠在栏杆上,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到过逐扬了,自从下了征战西塞的旨意后,逐扬便一头扎进了军营里。
昨夜甚至不在宫中。
他已经习惯了逐扬在身边,稍稍长久的分离,都会让远岫觉得不安。
池中几条鱼儿扑腾一下地跃起,尾巴溅起水花,远岫脸上掠过一道冰凉,他惊了一下,眼眸盯着池中圈圈的涟漪。
“小木子,你过来。”远岫回头看去,向小木子说道。
“陛下,怎么了?”小木子正远远地站在湖边,日间乏困,他悄悄打着盹。听见远岫呼唤自己,小木子一愣,小步快走了过来。
“陛下,何事?”小木子又问了一遍。
远岫手指勾了勾,小木子了然,站得近了一步,远岫靠近他耳边,嘴巴张张合合,小声说了好久。小木子面容逐渐僵硬,直至脸上的表情整个凝固住。
“不可啊,陛下!”小木子想都没有想,出声拒绝道,“万万不可,绝对不行的。”他一面说,一面摇头,脸上全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我是陛下,还是你是陛下。”远岫已然一副决定好了的模样,他神色严肃,压低声音,对小木子说道,“快去安排——”
小木子为难,但又不得不回道,“是。”
“不准告诉任何人。”小木子走出去几步,身后远岫威胁的声音传来,他回过身,低头答应。
园中景色别致,但终归是方寸之地,远岫呆得久了,终是觉着无趣,他支起身子,想要去小山上转转。
“在想什么?”
远岫猛然回头,看到几日不见的逐扬出现在花园中,他很是惊喜。
逐扬几步就走了过来,远岫看着他,发觉比起前几日,逐扬好似是瘦了,身姿确实更加硬挺了些。“你回来了?”远岫问道,但为了表现地不那么激动,他语气与面色相异,稍显平淡。
“这几日都待在宫里,不去军营了。”逐扬突然开口说道。
远岫舔了舔嘴巴,嘟囔出一句,“哦。”
心中的欢喜还没等完全燃放,下一刻,逐扬的话就将其浇灭,飘散出一缕灰白的烟烬。“还有三日,我就要走了。”
“这么快吗?”远岫故意不去数着日子,就是不想知道还有几天大军便要去往西塞。听到逐扬如此说,他心头一凉。
远岫又仰头看着逐扬,似乎是想问他什么,却害怕开口,就这样盯着他。直到盯得逐扬反常地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