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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远岫一听,便转过脸来,小木子接着说道,“派去的人回道,金府的人听是宫里来的人,便说金大人不在府中,问何时归来,也说不出个一二。”
  “态度语气也不甚好。”
  “后来,我们的人趴在墙头一听,知道了金越大人其实就在府中,只是不愿出来相见。只要是宫里来的人,就拒不见。”
  小木子知道金越与远岫的关系不一般,不是普通的臣子,更是自小相识的玩伴。没想到金越会这么不给远岫面子,小木子怕远岫听了这些话,更添几分伤心,于是就到了现在才说。
  “当真是这么说的?”远岫听完小木子的话,脸上流露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小木子见到远岫变了的面色,庆幸自己没有在那日告知。不然也不知道远岫听到这些能不能撑的住,应当会哭晕过去。
  “不对…金越怎么会不愿意见我呢?他不会这样的。”远岫喃喃自语了一会儿,他少有脑子灵光的时候,今日是一次。
  “肯定有什么原因?”远岫笃定地说道。
  “回宫。”远岫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小木子还没能反应过来,远岫已急匆匆地往山下赶去。
  远岫坐在书桌前,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页纸,小木子拿着布块,在他起笔落笔处,不停地擦拭,避免飞扬滴溅起来的墨汁弄脏衣服。
  “好了。”远岫写字时很是流畅,完毕后看着完整的字迹,他怎么觉得这么歪歪扭扭呢。
  算了,就先这样吧。远岫眼睛一闭,就将这张纸塞入了信封当中,交给小木子,“务必把这封信交给金越。”
  小木子将信塞到了衣服里面,确保没有人看见,才从金武殿中出来。他一出殿门,长长的廊道站了个人,侧身倚靠在墙边,在空荡荡的宫道上,显得很是怪异。
  本就心虚的小木子,此刻心漏了半拍,预感不妙。他正要回头往殿内走去,那人仿佛生出了翅膀,竟从他面前直直落下,站定在他眼前。
  “木公公,逐将军有请。”
  怀着忐忑,小木子再次来到了逐扬殿中,比起上次,他今日更觉恐惧,薄薄的信封贴着他的前胸,好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将他烫得发红发热。
  “木公公很热吗?”前方带路的侍卫问道。
  小木子见过他,先前自己将远岫的事情告知逐扬,便是这人传递的。两人之间,每次都是小木子讲话,今日反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人的声音。
  “没有,就是走得有点急了。”小木子摇摇头,因这一句询问,竟生出些心安来。
  “木公公见了将军,只管如实回答便可,不要再生出些别的话。”那人说完这话,就推开偏殿的门。小木子看着那人消失在关上的大门之后,他回过头独自进入到了逐扬的屋子内。
  屋内亮堂,逐扬坐在窗边,他翻动着手中的书籍,见到小木子来了,他抬眼看了下,将书放在桌子上,语气平淡地说道,“拿出来吧。”
  “拿…拿什么?”小木子面上极力保持镇定,嘴唇却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
  逐扬不耐烦地瞥过了眼,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更为仔细地说道,“远岫交给你的东西。”
  听见逐扬沉了沉的声音,小木子耳边响起,刚才那人说得话,他手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了这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信封上面,一笔一划歪斜写着的“金越亲启”四个字,逐扬说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随后,摆了摆手,让小木子出去。
  小木子交出这封信,满脸的绝望,他知道逐扬已经发现自己瞒报远岫的事。他丧着一张脸,等待着逐扬的发落,心理已最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逐扬只是招呼自己出去。
  听到了逐扬的警告,小木子转身离开偏殿的时候,心神不宁,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他连忙致歉道,“对不起,我没看好路。”
  直到那人的面孔撞入视线,小木子才从方才的惶惶不安中回过神来,“是你?”
  “没说错什么话吧。”他从小木子失神的面上收回目光,问道。
  小木子摇摇头,不知道是在说不知道,还是没有说错话。
  “要是说错话了,你现在应该也不会在这里了。”迟风细想了下,说道,“回去吧,以后不要如此了,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的命。”
  “看什么?”迟风就要抬步往小木子出来的方向去,见小木子还站在原地,问道。
  “没什么。”小木子收回视线,走之前,说道,“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话。”
  “胆子真是大了。”
  迟风在进门的时候,听见逐扬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意指谁人,远岫还是小木子。
  走近,他看到了桌上那封未打开的信。
  逐扬伸手将信件拿起,在手中转了转,打量着什么,见到迟风来了,问道,“人走了?”
  “嗯,都交代了。想来他是不敢再犯的。”迟风心中疑惑,便问道,“将军早就让人盯着小木子的一举一动,为何今日才将人叫来敲打。”
  逐扬看着信封上的“金越”两字,目光沉了沉,说道,“可能是他做了不该做的。”
  撕拉一声,逐扬将信封撕开一个口子,将里面的信纸取出。过了一会儿,迟风觉着逐扬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紧接着,逐扬就将信封伸到了桌上燃着的蜡烛之上。
  火焰立时吞没了整张纸,逐扬松开手,最后一小角轻飘飘地落在了灰烬上,直至完全吞没,一点不剩。
  远岫在信中交代了自己当日去找金越的事由,又告知了自己的计划,当日为何要去找余辛和傅明,又为何要拿回明君令,最后他在信中询问,金越不见自己的事由,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
  原来如此。逐扬明白了远岫找自己拿明君令的原因。他没有因为远岫谋划夺权而感到失控,只有因这段时间远岫的欺瞒而涌起的愤怒。
  原来是为了明君令而已。逐扬气极反笑,看着最后一点纸张变成一滩黑色的灰烬。在内心的抉择下,逐扬最终还是压下情绪,将这最后的点点纸屑倒到了窗外,只装作从未发生过此事。
  第31章 为什么要这样做
  金府。
  木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入,金越看了眼来人,便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太妃那边万事具备,少公子只需混在入宫的马车当中便可。”
  自那日金越将远岫的人赶走后,他越想越觉着不安,越想越觉着后悔。
  他不清楚远岫知不知道当日掳走他的人是逐扬,可他知道又能如何呢?现在的远岫,看起来已牢牢禁锢在逐扬手中了,半点能抗衡他的力气也没有。
  逐扬好似只是想切断自己与远岫的联系。所以,金越不想惹恼逐扬,那天并没有见远岫。
  直到后来,金越几次想要入宫去见远岫,竟遭到百般阻拦,就连寄出去的信,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好无回音。
  金越怀疑,远岫被软禁了。
  他必须要去见上远岫一面,因这宫中太妃的缘故,金越打算今晚偷偷溜进宫去,不让人察觉到。
  小木子在殿外站了一会儿,才进来。远岫此刻正在书桌前提笔练字,见小木子进来,便问道,“你回来了,信送出了?”
  “嗯。”听到远岫的话,小木子后背僵了下,于是转过身子,去到了屋内里间。远岫抬眼看了下,说道,“屋子已收拾过了。”
  “去帮我看看,小厨房有没有烧我爱吃的碎肉炖嫩豆腐。”远岫心情大好,又因为练了下字,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掌控全局的操纵感来。
  好像自己真的是睥睨天下,呼风唤雨的君王。
  小木子也想暂时避开远岫,以免自己露出异样,听从远岫的话,退了出去。屋内只剩远岫一人,他伸了伸酸痛的后背,放下笔来,从书桌底下第三个抽屉的暗格当中,将那枚“明君令”取出,放在手中摩挲。
  握在掌心的硬朗,填满了心里不安的缺漏。
  他回想,自从与逐扬做了交易,拿到了“明君令”后。朝堂上,远岫能感觉到逐扬很听自己的话,同样的,底下的大臣皆对自己多了几分敬畏,远岫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最重要的是,一日朝上有人弹劾风岭清,三五个人呈上罪状,说风家结党营私,远岫看过证词,于是便顺着下旨,将风岭清贬去东波任职。
  下令之时,逐扬竟然没有出口相助,任由着远岫将风岭清送走。远岫藏了些自己的私心,不免生出几分得意来。
  入夜,远岫用过了晚膳,正当他准备去往偏殿时,门突然打开了。声音很轻很弱,寻常情况下,没有远岫的呼唤,侍从是不会擅自近来的。
  远岫正全神贯注地准备今晚的衣饰,他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看到镜中突然出现的人影,远岫哇的一声,差点叫了出来。
  远岫连忙转过身去,“金越?”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收到了我给你寄去的书信,你才过来的。”远岫先是一惊,以为又是那里来的刺客,差点腿都软了,后在镜子看清了金越的面容,倏地,整个人转为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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