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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晚上的就为了来说这件事,远岫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哦,就这些吗?”远岫每日上朝就已觉心烦,对各项事务更是不想管,逐扬喜欢,那么都交给他也无妨。
  那日朝上,不过是两派争吵,远岫找了个折中的法子罢了。
  见远岫任由搓揉的样子,逐扬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你下午去那里了?”
  远岫莫名的慌乱,他午后在花园见了逐扬的母亲,他不知道逐扬是否知道此事。
  此番进宫,逐母似乎并没有与逐扬相见,远岫之前打听过逐府内各人的情况,许是两地相隔的缘故,逐母似乎与逐家父子较为疏远。
  不过,这也只是坊间传闻,到底如何也说不准。
  远岫思量了许久,说道,“在花园逛了逛。”远岫常往花园午休,这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事。
  逐扬站起身来,几步走近,远岫头顶传来逐扬的话音,“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骗我,我早晚会知道。”
  听了逐扬的话,远岫更为忐忑不安了,他正打算全盘托出,就又听到逐扬接着说道,“五天后,去往磨山祈福。这几日就别到处乱跑了,下朝后待在殿中,吃食都会按时送往殿里。”
  远岫立感不满,逐扬不仅克扣了他午后糕点,现下还要将他软禁在宫中,不准他走动。
  “我一天到晚都待在殿里,我不得闷死,就连阿圆都能在宫里到处走呢。”
  阿圆是远岫养在宫里的小猫,生性好动,每每关在笼子里时总要不住地嚎叫。远岫索性将他放养了出去,除了回来觅食外,远岫很少能见到它的身影。
  逐扬没在意远岫破天荒地对自己大声说话,反而冷静地回道,“等五天后,出了宫,能到处走的地方多得是。这几天宫中准备磨山祈福,进进出出的人多,你就先待在殿里,无事不要出来。”
  “出宫?”远岫只听得到这两个字,他心下一喜,什么都抛却脑后了,他反问道,“磨山祈福,我也能一起去?”
  远岫登基后,共历尽两年磨山祈福,次次声势浩大,远岫因着宫外不太平,并未亲自前去。
  磨山是丰泽神山,太祖当年在磨山建国,后世的每一代帝皇都会主持磨山祈福,远岫曾见过父皇登上磨山之巅,接受万民朝拜。
  远岫作为皇子,站在登顶磨山的阶梯上,往下看去,是那样的壮观。
  “嗯。”逐扬应道。
  远岫一下子欣喜过头,他下意识地拉过逐扬的衣袖,与他靠近了一点,再次重复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那我该准备点什么,现在开始学礼仪会不会太迟了,要是那日祈福出错了,岂不是很丢面子。”
  “要是单单丢我的脸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让人瞧不起皇室。”说着说着,远岫开始紧张起来,揪着衣袖的手掌握得愈发紧了。
  “不用。”逐扬扯过自己的衣服,将脸转了过去。
  “不用什么?不用我去了吗?可是刚才不是说好的…”远岫话还未完,就被逐扬打断。“不用学礼仪。你才刚登基,宫外不稳,祈福就按最为简单的办,你只需在正午之时,点上一柱香便可。”
  “其余的,交给底下的人来办就行。”逐扬看着远岫由雀跃转而不安,然后脸上又挂上了期待。
  远岫满心欢喜,细细数来,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出宫了,前几日还期待着出宫,今日居然收到这么好的消息,一切来得突然,他还没完全缓过来。
  逐扬提醒他道,“朝上的臣子,不会那么容易答应让你出去的。”
  旧时的记忆将远岫拉回现实,“那该如何?他们怕城中还有三哥和四哥的人在,不愿让我去到宫外。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不害怕?”逐扬提了提眉,反问道。
  远岫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没有立马回答,他犹豫了下,说道:“三哥和四哥都已经去世了,虽说他们当日谋逆造反…”远岫不愿多提,只说了这一句,便岔开话道,“你在朝中分量重,你去说些话,或许会有成效。”
  “其实,你去不去磨山祈福,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逐扬话锋一转,并未接下远岫的提议。
  “什么?”远岫愣住了,他没想到逐扬方才说那么多,只是在捉弄自己,一时间,他竟说不出话来,肉眼可见地僵住了脸。
  不知是否是屋内太过热的缘故,远岫眼睛比刚进门时要红一些,亮晶晶的像是含着水光。他的瞳孔很黑很大,只是直直盯着人的时候,就有种将人吸进去的错觉。
  逐扬突然无所适从起来,他立时接着说道,“要想我帮你说情也可以,上次朝堂上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记住了吗?”逐扬刻意严肃地说。
  远岫点点头,没有再接话。
  方才还活蹦乱跳的远岫,此刻安静了下来,他没有多言,只是听着逐扬的嘱咐。逐扬本想就着这事再提点几下远岫,想了半天,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开口。
  罢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第12章 别乱动
  远岫数着指头过日子,他第一次觉着天空从亮到黑这么漫长。好在,五日光阴,一只手便可数过去。
  一日,下朝后,远岫破天荒地留在殿中看呈上来的卷轴。
  “磨山祈福从前都是交由哪位大人操办?”远岫翻开一本折卷。
  “礼部的董大人,陛下登基后的所有皇室庆典都是由礼部置办各项事宜。”身旁的小太监回道。
  远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道黑色的阴影出现在大殿门口,身影倒映在通亮的碧黄砖石地面,硕长一条。
  硬挺的鞋板踏过玉石路,空荡的大殿响起清脆而响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愈加靠近。
  那人背光走来,面容遮在沉黑当中。远岫高高坐在台上,手上的卷轴还没来得及放下,逐扬已站在面前。
  “都下去。”逐扬依旧漠然地看着前方,出声道。
  远岫没有阻拦,殿内侍从陆续退下,只余二人。
  “你还没回去…”远岫话音刚落,就听到逐扬说道,“把令牌给我。”
  “什么?”远岫一时间没有听懂。
  “明君令。”逐扬清晰地说了一遍。
  “明君令”是用来代行皇帝命令的令牌,此物便如皇帝亲临,可做任何决定。
  “你要这个做什么?”远岫犹豫了一下,问道。
  逐扬似乎料到了远岫不会轻易给出,他接着说道,“刚刚是谁在朝上为你据理力争出宫的?是谁一再承诺会护佑你的安全?”
  “你不把令牌给我,我怎么安排下去,怎么兑现我的诺言?”
  这时逐扬已经走到远岫身边,他站在阶梯上,正好能看见远岫手中捧着的那副卷轴。
  远岫仰头看了一眼逐扬,心里暗暗盘算,觉着他说得有道理。
  只是这“明君令”从不轻易给出,历代君王都只是交由最为信任,最为忠心的臣子手中,为的是一旦自己出事,会有人安定朝局。
  逐扬站在台阶上,比端坐在高台中的远岫还要略微长出一些,远岫眼睛瞥去,看了他一眼。
  “我们都已经成婚了,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等办完了磨山的事情后,我就把它归还你。”逐扬好似能看懂他心里的顾虑,这番话一出,立时破散了远岫的纠结。
  “磨山祈福的礼仪,你不必太过忧虑,这次会办得比以往都要简单些。”逐扬瞧了一眼,粗粗扫过卷轴上的一行字,便知道那是前几年记载磨山祈福的卷轴。
  远岫猛然抬头,手臂往前移了移,下意识地将卷轴挡住。见状,逐扬眼神躲闪了下,整个人侧转过身子,只停留片刻,随后一面向外走去,一面说道,“记得早点让人将令牌送来。”
  过了好久,远岫才从殿中出来。
  他没有直直就回寝宫去,而是转道绕去了花园,这几日他闷得慌,今天看了会儿卷轴,额头两侧更是微微发疼。
  左右逐扬这时应该忙着置办磨山祈福的事,他就在花园里小憩一下。
  修筑在小山上的亭子,隐匿在浓密的冬青中,远岫身边只两个侍从。除非是有人找来,没人会发现亭子里还有人在,他悠悠地靠在栏杆上,往下看去。
  宫中往来的侍从正井然有序,每处殿宇的宫人固定安排,宫人一天所做事宜都有专人记载在案。
  远岫每每爬上小山,都会随机选中一位宫人,观察他今日所做事宜,偷偷在墙角下休息了多久,打水时将水洒出去了几次。
  在不断重复的宫中生活里,这是唯一有所不同的时候。
  “小木子,你觉不觉得宫中多了些人?”远岫用手指数了数,确认向来都是五个宫人的齐鸣殿,今日却出现了八个人。
  “有吗?”小木子从未留意过各处宫宇,此刻他正愣神发呆,就听见远岫唤他。
  “或许是新来了宫人也说不定,逐将军不是住进了宫中,带了些人来也是可能的。”宫中人来人往,多般变化,小木子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只觉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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