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可惜韦端总是忘记，自己的霉运和贺知的好运一样逆天。
“啪嚓。”
玻璃如蛛网一样在落点处蔓延，韦端隔着缝隙看到光亮，暗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撤回，只能落入房间内。
一众游客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天而降，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叹，就看到一个硕大的鱼头探出，同时房间内警报响起：“安全屋受损，部分防御功能缺失，窗户无法防住利己者。”
贺知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扶住体力耗尽的韦端，手中长刀一甩，扔出后精准砸到利己者脸上，可惜鱼皮过于坚韧，只是划出了道不致命的口子。
利己者被砸懵了，浑浊的鱼眼看着屋里的人，而贺知先一步喊道：“拿起身边所有能堵门的东西！”
衣柜，木板，被子，游客们手忙脚乱地上前，放好东西后就用身体抵着，强行挡住了利己者的撞击。眼看着最后一点缺口被堵上，贺知立即道：“沃克森！”
“就当售后服务吧。”沃克森用碎玻璃片在自己的手上划出伤口，鲜血流出后被用作引子，缓缓形成了一个法阵。
竟是和盖斯房间里的很像，不过效果天差地别。
一道坚固咒下去，利己者被彻底挡在了外面。
播报响起：“提醒，安全屋剩余时间30分钟。”
贺知看了一眼怀里的韦端，皱眉道：“安全屋时限是按第一个进入的人来算的。”
昆兰正在用绷带缠绕伤口，疼到脸都白了还要喊一句：“哈？这么不讲理？”
莉莉走到韦端面前伸手，韦端从物品栏里拿出盖斯的笔记本递给她，递过去时没接稳，竟是掉落后书页散落一地。贺知下意识想捡起来，手刚触及，书页就突然自焚，好在没有烧到他。
在所有人一阵眩晕后，房间里的景象变了，四周变成了古朴的木质装潢，一群穿着黑袍的人围着他们，手中沙锤状的东西随着奏乐舞动。
这个空间远比房间大得多，恍然间还以为他们已经逃离了奈尔颂柯号，可当游客试图往外走时，却发现无形的屏障阻拦着他们，面前的一切在触及时会直接穿过。
这是一场幻镜。
韦端扶着贺知的手站起来，看向莉莉道：“这是你们东部地区的习俗吧。”
“嗯，这是祭海节，祈求海神不要再制造分别与痛苦。”莉莉熟读古籍，单靠幻象中的物件就判断出了具体的年份，“看来是百年前的祭海，而且根据规模……很有可能是那场著名的失败祭祀。”
她话音刚落，一道和盖斯音色的声音便响起，不过明显带着几分青涩：“八三年五月，大祭司说我们的家园会发生一场浩劫，众叛亲离，四分五裂。”
声音是从虚空中传来，还有笔在书页上写字的沙沙声，很明显是年轻的盖斯在念他的日记内容。
“大祭司说祭海仪式刻不容缓。我们在阵法面前站了三天，期间吟诵和沙锤的声音没有停过，所有人不眠不休。”
“终于开启了那条与神明对话的天路。”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也在跟着变，只见昏暗的夜空阴云退散，明月高悬于天际，柔光照射到地面上，一条比飘带还缥缈的路出现。
大祭司拾级而上，在所有人希冀的目光中，抵达天际与神明对话。陆地与天边间隔得太远，祭司的声音听不到，而神明的吐字却很清晰，但地面上的人听不懂，皆是敬畏地低着头。
游客们也听不懂，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唯有韦端变了脸色。
神明用的语言，竟和幽冥鲸的一模一样。
第133章 幽灵见不到日出（二十一）
凡人虽然听不懂神谕， 但可以听出话里的情绪。神明从一开始的心平气和，到失去耐心，再到勃然大怒，只花了五分钟。
在一声巨响后， 祭司直接从天边坠落， 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显然是神明动的手。东部地区的人们花了三天才开启的天路，关上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牵着母亲的手，嘴里的祈祷词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念到哪了， 实在是无聊， 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那轮皎洁的明月， 变成了猩红色。”
这是不祥的预示， 人们惊慌失措，扔下东西便逃离，仪式有始无终，反而加倍惹怒了神明。
“于是板块迁移就这么突然地开始了。”盖斯的语速突然变快了， “我一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我家连同附近一片的邻居，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西帝国边境。”
“我的噩梦彻底开始了。”
……
“就算是噩梦，也该醒了。”盖斯一脚踹开安全屋的门，此时时限已到，按照游戏规则他会给出五分钟的休整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集体睡着，你们还真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莉莉手上的笔记本封皮，里面的内容已全部焚毁，变了脸色道：“怎么会， 你们中哪来的北部地区的人？！”
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他，而韦端先一步站起，走到门口与盖斯对峙，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说：“魔力枯竭的滋味不好受吧。”
“如果不想让奈尔颂柯号停在仪式开始前，你就得遵守游戏规则。”韦端指着门外，那些黑色的触须已经缩回了正常大小，“把这些都撤了。”
他终于抓住了游戏的关键，他们真正要做的是阻止仪式，阵营游戏不过是仪式取得祭品的方式，盖斯比任何人想让游戏继续下去。
游客们要做的并非破坏游戏规则，而是最大可能地抓住漏洞，存活到奈尔颂柯号抵达目的地。
盖斯咬牙切齿道：“砸了我的休息室又偷走我的笔记本的人还真好意思提要求啊。”
“诺亚已经回归身体，埃里克在我手上，你没有把握直接杀死我，那就老实一点。”韦端冷冷道，“作为协商的诚意，我同样不会动用魔力。”
盖斯被他这连吃带拿的发言气笑了，不过客观来说，他们都不动用魔力对盖斯来说是有利的，魔力源就他，韦端和诺亚三个，魔力用得越少越能保证奈尔颂柯号的航行。
于是盖斯阴沉地看着他：“你说到做到。”
等盖斯消失，韦端关上门迅速道：“时间有限，我说一下安排。我们大概有八个安全屋，血月的持续时间为零点到早上六点，晚上六点到次日凌晨。”
“现在大概是凌晨一点半，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半小时，我们预计只使用两个安全屋，晚上就还能有四个安全屋的份额。”韦端看向贺知，“目前我方有三人能够缩小安全屋的范围，用时大概五分钟，加上全员抵达大约十分钟。刚才安全屋是怎么打开的？”
他终于问这个问题了，昆兰立即指着贺知道：“你都不知道你弟有多牛！我还没抵达他就找到了正确的安全屋，带着所有人进去了！”
其他人也震惊，但远没有昆兰反应这么夸张。贺知清咳一声，谦虚道：“运气。”
“……他运气一向逆天。”韦端都快忘了自己和贺知现在是皇室血亲的设定了，突然想起先前盖斯说，他们这有北部的人。
可在他获得的信息中，北部根本没有人类领地，极寒的天气也无法让人类生存，唯一能和北部挂钩的，可能只有幽冥鲸。
——不对，上辈子的王子就是在北部登上游轮的。
韦端猛的想到这个疑点，转头看向贺知，然而五分钟的调整时间所剩无几，他只能先稳定大局道：“稍后让莉莉他们确定房间了再行动，我和贺知去牵制利己者，其他人在门口等候，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不急着进入安全屋，能多拖一点时间算一点。”
“对了，船员在这个阶段是无法被攻击的，如果遇到他们的袭击，尽量聚集在一切抵御。”韦端说。
汇合后的三人效率很快，商议后决定先由昆兰确定楼层。昆兰凝神听了一会，皱眉道：“运气很不好，在七楼。”
在安全屋的半个小时里，他们压根不知道利己者移动到了哪层漏，随身有可能被突然袭击。
韦端示意他们先在原地等候，他先去下方两层探查，并让游客们如果遇到利己者就大喊。
楼梯间很黑，明明切断的是整艘游轮的电源，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们是能看到大致的轮廓，甚至还能看清五官的，现在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韦端心中默数，他之前就有记过一节楼梯有几级，此时有效地帮助他判断自己走到哪了。
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预想中的最后一级没有踩下，脚底的触感传来异样，韦端感觉自己没有落在平地上。
他踩着的东西，似乎在呼吸。
韦端冷静地后撤回去，心中默默排除着：盖斯的触须？不对，没这么平坦；利己者？没有听到鱼类行走的粘稠水声；船员？血月时期他们和幽灵一样根本碰不到。
他突然想到一个猜测，摸黑从物品栏里拿出手电筒，无视了系统说迟早要修复bug的威胁，打开了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