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幽灵一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以韦端这么谨慎的性格，每日让昆兰像狗一样查完所有乘客也不是不可能，表情狰狞了一瞬。
“笃笃。”
门被敲响了，屋内的两人俱是一惊。这大半夜来访的绝非善类，连幽灵一都感觉到一股寒意窜过脊背。
它猛的回头，果然看到了从窗边探入的触须，严严实实地堵住了窗，明显是躲不掉了。幽灵一很快做出了决定，捂着头摇晃了一会后眼神突然变得清澈，毫无所觉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之前想要破案的侦探先生，埃里克茫然地看着他，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韦端笑着把他推回去，自己和贺知顺理成章地进了门，边走边说道：“这位先生今天在餐厅时吃到了些变质的食物，我们很关心他，于是过来看看。你怎么会在这？”
埃里克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印象中他应该是在看守原料室，今天轮到他值班了。
他的茫然不似作伪，韦端眯起眼，了然道：“哦～在进行一下小交易吗？可以理解，毕竟海上的生活总是枯燥乏味。”
贺知从身后拿出打包好的苦麦酒和牛排放在埃里克面前的桌子上，一向不被允许吃这些好东西的船员瞪大了眼，随即韦端俯下身逼近。明明身量不高，却压迫感十足，韦端盯着他道：
“用这些换点信息，不知道这笔买卖你是否愿意呢？”
第128章 幽灵见不到日出（十六）
埃里克差点被绕进去， 好一会才抵制诱惑拒绝道：“我不能收……你们想问什么？不违规的话我都可以答的。”
在他身后，男人和利己者已经被严严实实地捆住，贺知悄无声息地绕后用毛巾塞住他们的嘴，还疑惑了一下对方怎么不挣动。
呜呜的古怪声音从背后传来， 埃里克想要回头， 但无形的力控制住了他的脑袋， 只能面对韦端。
韦端原本想随便找个船员问的，埃里克的反应倒是超乎他的预料，对方居然和幽灵一是分开的意识，于是顺势问了：“血月是什么？”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问血月……”埃里克嘀嘀咕咕道， “具体的我不太懂， 总之在那一天奈尔颂柯号会变得很危险， 所有的乘客无法再躲在房间里， 到处都是逃窜的人……”
“然后你们趁乱去挖几颗心脏。”韦端道。
埃里克惊愕地抬头，终于反应过来：“昨晚的人是你？！”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你别想着蒙混过关。”韦端似笑非笑道，“你们是怎么对乘客下手的？趁他们陷入混乱时偷袭， 还是跟在什么东西的屁股后面捡尸呢？”
埃里克垂着头道：“……都有。那些半鱼半人的怪物不需要得到任何东西，行为都由杀戮欲掌控，够及时的话可以挖到新鲜的心脏。”
“不及时的话就自己下手杀几个吗。”韦端瞥了一眼地上倒着的两坨，“那这些利己者呢，他们的心脏不能用吗。”
“不能的。他们的太脏了。”埃里克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他们和魔鬼做了交易， 变成了不人不鱼的怪物，只有盖斯船长会拿他们来炼制鱼油，修补船体。”
韦端想起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奈尔颂柯号的一部分，那些鱼油估计是作为禁锢， 限制他和埃里克的魔力。他只是想象了一下质感就被恶心到了。
“血月一晚上不可能一次性杀死所有人，肯定是有地方躲藏的，规则是什么。”韦端突然变脸，抬手后触须锁住埃里克的脖子，逐渐收紧直到埃里克即将窒息而死。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贺知猛的捂住咽喉，不敢置信地看着韦端，竟是也有轻微的勒感。
埃里克被松开后跌坐在地，彻底老实了，大口喘息道：“到时候会，开放安全屋，躲进去的乘客可以，可以获得一小时的安全时间。”
“安全屋的数量由什么决定。”韦端很快抓住了重点。
眼看着埃里克又想顾左右而言他，韦端直接抬手，吓得埃里克立即招了：“我听前辈们说过，安全屋就是在夜间被利己者选中的房间！”
“包括羔羊？”韦端思忖了一下，“一次只开放一间还是全开放。”
“只开放一间……”
韦端皱眉道：“血月持续多久？”
“没有日光的时间都是血月，奈尔颂柯号现在又在世界的最北极，大概......” 埃里克嘴角忍不住上扬，“十八个小时吧。”
话音刚落，他又变回了缥缈的幽灵形态，趁着窗边的防御出现缺口，猛地从空隙中钻了出去，还趁乱抓了一把利己者的咽喉，干脆利落地杀掉了。飞起的血溅了男人一身，他瞪大了眼，血狰狞地糊在脸上，抽搐几下后直接被吓晕过去了。
韦端注意到贺知的衣角也沾上了血，皱眉道：“有被吓到吗？”
“没。”贺知并不在意，他对非灵异外的东西接受程度很高，“如果埃里克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至少需要十八个人遇害才能保证血月时有足够数量的安全屋。”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陷入了沉默。单从这个数量来看，目前游客阵营连一半都没有满足。
“游走的利己者死了，游客阵营会再出一个利己者，一晚上正常杀一人或两人，羔羊算一人，两晚上也差不多了。”韦端看着贺知的眼睛道，“贺知，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呢。”
是被动地等待大部分人的淘汰，还是主动做出牺牲少部分人的选择。
贺知并没有问他们怎么阻止利己者，他知道韦端总有办法。韦端的眼睛很清亮，明明主要参与游戏的是他，却比谁都分得清虚拟与现实。
“这只是场游戏。”贺知说，“选哪个都不会有影响，无非是耗时多点，难度大点。”
他们总会通关的。
韦端笑了，伸手把贺知脏污的衣角撕下来，随手扔在地上，语气随意道：“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放任利己者杀人，降低血月的风险。”
“不过，我还不屑于用这种方式通关。”
＊
“哈？大半夜让我去找谁是利己者？”沃克森黑着脸看着门外的两人，忍着怒意道，“为什么不去找昆兰，他那狗鼻子比什么都好用。”
“利己者有可能转化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韦端笑吟吟道：“他吃过鱼肉，我信不过他。”
“如果他真的变成了利己者，你不想亲手杀了他吗？”青年的声音如同引诱水手的塞壬，充满了蛊惑性，还特意提起之前昆兰为了栽赃他甚至冒充先知的事。
不可否认，这个提议很有吸引力。
沃克森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善类呢，不还是会对同伴下手吗。”
话虽如此，在韦端保证不会有危险后，沃克森还是跃跃欲试地往外走了。
“直奔四楼，他是真的很恨昆兰啊。”贺知拿着今晚的名单比对，“对了，之前不是说沃克森需要我们给出他想要的东西才会帮忙吗？”
“给了啊，昆兰的命。”韦端理所应当道。
贺知：“……不愧是男同性恨。”
沃克森的能力是眼睛，除了卓越的夜视能力外，他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严谨地说，他能看到魔力波动，比如韦端身后的透明触手，沃克森一直都是知情但没说破。
他的效率比昆兰快多了，很快就回来汇报：“709，黑气很浓。”
“709是一位来自南部落的未成年男性。”贺知说，“按理来说，南部落的人应该集中在下三层。”
“现在都乱套了，可以随意选择房间。不过大部分人不会选择不易逃跑的七楼。”韦端对这个人有印象，在奈尔颂柯号上这个年龄的人比较少见，他记得昆兰还挺照顾这孩子的。
“南部落的贱民就是目光短浅，冒死都要体验贵族的待遇。”沃克森轻蔑道，“他那个年纪也没父母带着，搞不好是逃票混上船的！”
韦端拧着眉不赞同地看着他，正好看到沃克森头顶的水晶吊灯晃动，他反应迅速地推了一把沃克森，才使其免于被吊灯砸死的厄运。
沃克森惊魂未定地靠着墙，然而落下的水晶竟直直飞向他的咽喉，好在韦端放在他附近的触手及时弹起形成屏障。
“血红色的魔力！是盖斯！”沃克森喊道。
[进行魔力对抗]
水晶执着地打着转刺入触手内，韦端与触手共感，此时身体有种被刺穿的痛感，后退几步被贺知扶住肩，抬手强行将尖锐物包裹，幽冥鲸的血液凭空从半空中落下，诡异而不合常理。
八楼的宽阔房间里，盖斯看着浮空镜子中的韦端，“啧”了一声后收回手：“真难缠，暂且放你们一马。”
“魔力消失了！他撤走了！”沃克森惨白着脸，滑落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神经病，为什么会突然发难？！”
“因为你提到了身份卑贱。”韦端冷冷道，“盖斯对地域歧视很敏感。”
“我怎么会知道他对这个敏感！他不是中帝国的人吗？！”沃克森踉跄着奔入门内，也没对韦端的救命之恩道谢，反而恶狠狠道，“你答应我的，帮你做事后你会护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