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陶夫人却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半分要叙旧的意思,示意挟持着棠溪珣的侍卫将他推过来,挡在自己前面。
棠溪珣:
随即,陶夫人将手中的诏书举起来,朗声道:
东宫意欲弑君,此刻陛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此前曾暗中留下诏书赐死太子,令英王继位!
一句话砸下,犹如石破天惊,在场所有的人都是震惊不已。
有正在宫中当值的臣子,听闻这边出事,匆匆赶来,闻此一语,也不禁高声喝问道:
你是何人?!陛下凭何将如此重要的旨意交给你?
陶夫人昂然说道:
我乃礼部尚书棠溪柏之妹,前南阳伯第三子陶兴之妻棠溪晓!至于陛下为何要将旨意交给我,请大人自去请问陛下!
她将自己的名字说的这么骄傲,一时让人几乎以为她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人们都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前南阳伯早已因罪被夺爵流放,其第三子也去世多年了。
原来是个寡妇!
武威将军萧谓站在人群中,哈地大笑一声:
且不说皇上凭什么将诏书给你,只说这英王年幼,又非嫡子,素来便没有舍长立幼的道理!你空口说太子谋逆,便是谋逆了?
我是代陛下传旨,有诏书为凭,将军如此不服,可是要违逆陛下的意思?
陶夫人语音一转,将一触即发的尖锐矛盾直接丢给英王的外祖父刚才也已来到现场,却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定国公:
定国公,陛下说英王年幼,需你辅政护持,眼下武威将军不遵圣旨,你待如何?
棠溪珣在旁边听着陶夫人朗朗开口,心中也不由万般佩服。
好个棠溪晓!明明她最大的依仗和靠山就是皇上,却在刚刚被迫和皇上决裂的片刻后,就采取了这样果断的行动。
毫不犹豫地把皇上之事嫁祸到棠溪珣身上,为的是指控东宫,而后直接将利益推向另一位皇位的竞争者英王,同时甚至抛出辅政大臣的诱饵来拉拢定国公
这一切甚至都是在人前光明正大做的。
这是一场能将她的利益最大化的赌局,但是也需要过人的果断和勇气,普通人光是站在这里,要把头抬起来都很难了。
可惜,一盘棋局里,只能有一个胜利者,而棠溪珣恰好是她的敌人。
在陶夫人的游说之下,定国公脸上已经显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将一样东西递到了他的手中。
定国公低头一看,当即脸色大变,果断地看向陶夫人,厉声说道:
一派胡言!英王素来受到太子殿下照顾,彼此间兄弟之情甚笃,岂容你在这里挑拨?你说的话老夫一个字都不信,还是莫要在此胡言乱语了!
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让陶夫人大大一怔,她觉得无论怎样定国公都不该放弃这么大的诱饵。
她不禁往刚刚站在定国公身边的那个人脸上一看,却赫然发现,那正是自己的兄长棠溪柏。
她是素来知道棠溪柏手段的,对这个异母兄长也有着三分畏惧,此刻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子就在巨大的利益之前说服了定国公,心中顿时有些慌了。
陶夫人面色有些发白,下垂的手指微微发颤,然而她尽量挺直脊背,神情傲然,根本不去再看棠溪柏一眼:
诏书在此,定国公凭什么说我撒谎?
这么多年来,陶夫人一直在暗中模仿着皇上的字迹,完全有信心可以以假乱真,印章更是如假包换,由她亲手盖上,所以她最大的筹码就是
不管怎样,只要皇上不醒,就没人能在这份诏书上看出破绽!
当然,砸皇上的时候,她心里有数,对方是一时半会不可能恢复神志的。
但这时,棠溪柏却语气温和地叫了她一声。
小妹。
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爱若至宝的小儿子正被陶夫人挟制在手里,说话的语气就像她还是闺中那个不懂事的少女。
棠溪柏说道:不要胡闹了,陶琛已经事发了。
自从陶琛暗害过棠溪珣之后,棠溪柏就一直直接叫他的名字,语气中没有半点亲昵,陶夫人却是被他说的一怔,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什么?什么事发了?
陶琛时常出入暗坊,向昊国出卖朝廷机密牟利,证据确凿!你作为陶琛之母,亦在此假传圣旨,可见母子勾结沆瀣一气,祸乱朝纲!你该当何罪?!
棠溪柏温和的声音被一个凌厉的语气打断,众人抬头一看,发现是薛璃已出现在上方的城墙之上,身穿银甲,冷声说道:
父皇尚且在世,谁想拥立英王继位?
下方鸦雀无声,定国公下意识地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赶紧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至此,陶夫人骇然色变!
她自然知道最近太子正大张旗鼓地在京城里查那些所谓的昊国奸细,可她从来低调,没有露过任何破绽,更加未曾出入过那些赌场,所以坦然不惧。
陶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陶琛从自己那里翻到了赌场的入门帖,并且竟还沉迷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拖累了她。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此时,她挟持棠溪珣的作用总算凸显出来了。
只要棠溪珣在她手里,无论是棠溪柏还是太子,都必然会投鼠忌器!
第111章 虹霓照雾光
陶夫人猛然转过头来,正要对着挟持棠溪珣的人发号指令,却忽听嗖的破空之声大作!
只见一支明晃晃的利箭如流星赶月,精准无比地从棠溪珣旁边那名铁甲侍卫的眼中射入!
这箭贯穿进了他的脑子,将此人立毙当场!
当啷!
架在棠溪珣脖颈上的长剑猝然坠地。
棠溪珣抬起头来,宫墙之上,薛璃的面色冷傲睥睨,手中的弓缓缓垂下,直到与棠溪珣对视时,眼底的神色才流露出了一丝温柔,微微颔首。
心中有了底,于是,棠溪珣拿出帕子,施施然轻抹了一下颊边溅到的两滴鲜血,摊开手,冲陶夫人耸了耸肩,笑道:
你看,我说了不喜欢有人把剑架在我脖子上的吧。
旁边的侍卫已经迅速上前,把棠溪珣保护在中间,陶夫人也只能束手就擒,面色苍白的被人押住。
这场原本凶险万分的夺位大战眼看就要被平息了下去。
薛璃下令满宫搜索奸细余孽,又令无事的大臣先行出宫,这才带着身边近卫下了宫墙。
原本在晋王疯了之后,薛璃就是唯一的成年皇子了,之前皇上身体尚好,英王也还在慢慢长大,江山社稷最终鹿死谁手也不能说就是板上钉钉之事毕竟皇上与太子之间糟糕的关系早已众所周知。
但经历了今天这场动乱,已经让人们完全看清,英王与年长的大哥毫无相抗之力。
而皇上虽然难说情况是怎么样了,但看陶夫人那般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是身体状态不佳,很难再坐稳那个位置了。
在这种情况下,薛璃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国君。
所以他现在下令,谁都不会吃饱了撑的站出来作对。
看来真的要变天了啊
对于太子之命,人们一一恭敬遵从,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还有人甚至想赶在薛璃正式登基之前,上去说两句话表表忠心和功劳。
可好不容易挤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薛璃根本就不往旁边看,而是面带关切,径直朝棠溪珣那边走去。
算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最放在心上的,果然只有棠溪大人。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不识相的过去打扰了,大不了日后多多从棠溪大人这边下手巴结,或许效果会更好。
人们识趣地逐渐散去,薛璃把棠溪珣拉到自己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确定了没事,才揉揉他的头,说道:
回东宫去,吃点东西睡一会,等着我。
可惜,就算他是个马上就要继位的皇帝了,依旧会被人半点面子都不给的忤逆。
听了薛璃的话,棠溪珣干脆利落地说了个不,道:我要先回家。宫里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
薛璃说:以后你就要搬回宫里住着了,习惯习惯吧。
棠溪珣仍是道:就不住。
薛璃觉得这小子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太过分了。
以后他的身份不同,可不能再这样姑息纵容,于是他决定给棠溪珣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