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管疏鸿疾言厉色地说:他们该死,他们敢对你
棠溪珣打断了他:就当是为了我,别杀人,好不好?
这样的温言软语,胸中不管沸腾着多少杀意,也要尽数化为绕指柔。
随着棠溪珣加力按下管疏鸿的手,管疏鸿的手臂终于垂了下去,剑锋点在地上。
想起刚才棠溪珣不知道有多慌张,多害怕,多疼,管疏鸿竟觉得眼前一热,低声说: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棠溪珣说:没事,我没觉得委屈,我我自作自受,你把剑收了好吗?明晃晃的,我瞧着害怕。
管疏鸿本来要反驳棠溪珣前面那句我自作自受,可是听见棠溪珣说害怕,他也顾不得再说别的,连忙将剑还鞘。
直到这时,系统才响起来。
棠溪珣看向系统面板的一角,目光复杂。
在那里,刚才有个红色的叹号,此时正写着:
【主角暴走风险已解除!】
主角暴走,是指当主角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时,会出现足以对剧情造成重大撼动和威胁的失控行为。
棠溪珣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觉得从刚才管疏鸿闯进来开始,一切事情的发展就都超出了他的预计。
对于管疏鸿入宫找他的把握,棠溪珣只有两成,而管疏鸿竟然一进来就杀了贺涛,他就是再重生十次,恐怕也不会这样想。
一个质子闯进异国皇宫中举剑杀人,杀的人家世还十分显赫,可想而知要冒多么大的风险在昊国住了将近二十年都低调谨慎的管疏鸿,怎么会这样做?
就算按照书里面那个凶残暴戾的人设来看,他也并非这样的人。
在书中,主角虽然恼恨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但也不会立即发作,顶多是记在心里,伺机讨还。
棠溪珣还记得一个剧情,是说主角有个非常心爱的人,简直是如珠如宝一般地对待,要星星不给月亮般捧在手心里供着。
然而,他当时十分依赖的一名心腹却不小心染指了这名爱人,强迫的时候还被主角给碰见了。
当时主角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哈哈大笑,击掌叫好,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一同加入作乐,玩了个尽兴淋漓。
直到后来他登基,用不着那名心腹了,才暗中派侍卫将那人生生活埋。
而那个所谓的心爱之人,早就被他腻烦之后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他计较的,只是下属的冒犯和背叛而已。
可今日,管疏鸿却完全无法克制怒气,甚至惊动了系统警报。
但即便是气怒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是听了棠溪珣的话。
这些到底该如何解释?
棠溪珣无法再想,但他现在突然后悔了早知如此,今天压根就不该告诉管疏鸿自己入宫的事。
他素来百般的心机筹谋,可以利益交换,可以互相算计,但唯独,不愿意欠下任何一份情。
尤其是仇人的情。
刚重生时,满腔不甘,心无挂碍,只想着多挣上一天命,就能多做得一分事,无论怎样他只想活下去,多少心机和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如今,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棠溪珣只能说:先把剑放回去吧。
管疏鸿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按在棠溪珣的眉心处,棠溪珣微怔之下,已感到对方的指腹在在自己的眉间轻轻揉开,又顺势滑下,带着怜惜轻抚了一下他的脸,仿佛一种无声的疼惜和安慰。
做完这件事之后,管疏鸿才转身去搁剑。
皇宫中不允佩剑,管疏鸿入宫之前也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景,自是空手而来。
他手中的这一把,是方才急怒之下在殿门侧面的博古架上取的,刃不染血,明锐森寒,剑柄上还有薛璃的名字,显然是太子之物。
但管疏鸿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去谩骂和嫌弃太子了,心事重重地把剑放回原位。
可是,他尚未转身回来,余光就看见一个黑衣人趁机朝着棠溪珣扑了过去。
在棠溪珣说话之前,管疏鸿迅疾转身,当胸就是一脚!
这一脚又沉又疾,那人哇地就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子腾空飞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摔出去,管疏鸿就已顺势将腿一沉,把他踩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流淌下来。
管疏鸿脚下用力,那人的胸骨处发出喀喀的响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间竟当真在这锥心刺骨的剧痛中清醒了几分。
他眼神惊恐地看着管疏鸿,叫道:饶命!
看到此人神情的变化,管疏鸿心中刹那间闪过几丝疑虑。
他寒声问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说!
那人满脸茫然,本也说不出什么,但这时一抬眼,看见了旁边的棠溪珣,他的眼神立刻又变得贪婪而急切起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棠溪珣,在管疏鸿的脚下挣扎着伸手,痴痴地要去触碰:
美人我要扒光你的衣服啊、啊!快给我
管疏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只听咔嚓一声,此人的几根肋骨同时被他踩断了,冲天的杀意中,棠溪珣却拉住了他,问道:
等等,你可以点了他的穴道吗?
这个黑衣人的举动提醒了棠溪珣,他身上那欲/火焚身滤镜的作用此时还没消下去。
这就代表着,只要看到他的人,都会变成这幅样子,那一会要是再来一队侍卫,或者碰上皇上大臣们场面简直不敢想。
当时他也是为了弄死贺涛,才会出此下策,现在贺涛已经死了,计划也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甚至借机算一算晋王那笔账!
好在管疏鸿来了,比起系统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他可有用得多。
棠溪珣顷刻间就有了主意。
管疏鸿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咬牙切齿的:什么点穴?
棠溪珣道:我记得点穴可以让他们都不能动,还能控制穴道解开的时间对吧?你帮我个忙,我想其他的法子整他们,好不好?
管疏鸿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闭了闭眼睛,握住棠溪珣的手:好。
于是,棠溪珣让管疏鸿将这些黑衣人全部都点了穴道,藏到了偏殿的帷幕后面,又处理了贺涛的尸体。
快走吧,别让人看见。
来不及多解释什么,棠溪珣带着管疏鸿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东宫中的每一处位置,每一条道路,棠溪珣都熟悉无比,管疏鸿被他拉着沿小道而行,过了一会,他才反手握住棠溪珣,低声问道:
我们去哪里?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
棠溪珣回头看了看他,管疏鸿的眼底都是担忧。
棠溪珣笑了一下,说:不累。
他看了看管疏鸿,又道: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歇一会,免得我们被人瞧见。
现在棠溪珣身上的滤镜还没有到失效的时间,要消除影响,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直接顺应滤镜要创造出来的剧情,跟人做出亲密的举动,滤镜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就会消失。
另一种目前只有管疏鸿用出来过,那就是用坚定的信念把滤镜崩碎。
从今天管疏鸿见到他开始,都没有表现出受到了滤镜影响的样子,棠溪珣想,主角对付这东西大概是有一手的,他需要先让管疏鸿帮他把滤镜给解决掉。
但棠溪珣却不知道,管疏鸿并非不受影响。
他只是刚见到棠溪珣的时候,就发现这心尖上的宝贝正在被人欺辱,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震怒心疼之下忽视了其他感受而已。
如今棠溪珣好好地拉着他的手在前面带路,瞧起来步履轻快,情绪稳定,不像是受了伤害的样子,管疏鸿落后他些许,近乎贪婪地看着棠溪珣,心情逐渐有了些许平静。
其他难以忽视的情绪便纷扰涌来。
天气渐热,身上春衫渐薄,棠溪珣走动间,长衫如流云般在他的身上鼓荡,时而飘飘如雾,遮掩了下面的一切,时而又将身体的弧度展露无遗,如水波般柔荡、涌流。
而要命的是,不管哪一种情况,管疏鸿如今都已经完全知道那衣衫之下的身体是何模样。
他甚至抚摸和亲吻过那一寸寸的肌肤,看过这具身体逐渐泛起红晕的模样,握过棠溪珣绷紧的足尖,痉挛的五指,毫无缝隙地把他压入被褥之中。
这种浅尝辄止地品味过,又始终没能一尝的滋味,可比什么都要命。
管疏鸿移开目光,走几步却又还是忍不住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