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棠溪珣挑了挑眉,倒不生气。
  只是听晋王这口吻,分明是觉得自己和太子之间关系不正当,原来可没见他这么想过。
  难道是贺家给了他什么消息?
  棠溪珣并不知道正是贺涛把陶琛所给的《上邪》诗笺拿给了晋王看,才说动了晋王合作,不过他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此时越是否认越是无用,于是棠溪珣索性耸了耸肩,道:那你尝的不也是他剩下的?
  晋王: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棠溪珣在说什么,禁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只笑得前仰后合,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
  竟是真的?哈哈哈哈哈!竟是真的!棠溪珣啊棠溪珣,没想到你瞧着冰清玉洁的,果然早就被他给玩透了!我们这位贤德太子,倒是真会享福啊!
  殿下何必如此惊讶,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
  棠溪珣微微笑着,说:他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陪他玩一玩也无甚不可,但让我跟着你,就看你能给什么了我是担心你给不起。
  他的语气十分轻蔑,晋王不禁骂道:你还真是下贱。
  棠溪珣失笑,戏谑道:哎?怎么骂人呢?我不过合理交易罢了。谁想要我,都得拿着权势银两来换,这样的人排着队都排不完,我已经很挑剔了。但你呢?
  他漂亮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好似汪着水的明眸将晋王从头到脚慢慢地打量了一遍,轻笑道:
  别人看不上你,你主动上门舔。你说咱们谁更贱?
  棠溪珣这番话说下来,别说晋王,只把贺子弼都给听得呆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惯爱装模作样的家伙竟然如此不客气,一张嘴的攻击力简直堪比毒箭,刻薄到了极点。
  棠溪珣!
  果然,晋王脸上也挂不住了,被棠溪珣说得勃然大怒。
  他一把将棠溪珣拖到自己跟前,捏住他的下巴抬了起来,冷喝道: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本王说话?太子都被我扳倒了,你以为棠溪家还能保得住你?!
  棠溪珣被他拽得踉跄了几步,他也没有反抗,顺着晋王的力道抬起头来,慢慢地说道:太子不是你扳倒的。
  晋王脸上的怒意一顿。
  棠溪珣又道:太子出事之后不久,我已经奏请皇上查过你和英王了。殿下书房里,前一阵子没丢过一些信件吗?
  他声音轻柔,却听得晋王毛骨悚然。
  那一瞬间他手指发颤,竟脱手松开了棠溪珣,后退一步,指着他只是说不出话来。
  瞧你这胆子!心里纵使想了千遍万遍,又怎么敢真的跟你大哥动手呢?
  棠溪珣笑了,摇摇头说道:贺家的人告密东宫谋反,背后一定另有主使,你却竟敢连他们都敢用,不怕反过头来反倒成了给他们背锅的,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
  不得不说,棠溪珣的话虽然让晋王恼怒,但确实字字句句都说进了他的心坎里面,令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晋王转过头去,看向了贺涛。
  贺子弼趁机悄悄离开。
  贺涛也没想到棠溪珣口齿如此厉害,见事又这么敏锐明白,一时心头也不禁带了几分凌乱,说道:棠溪珣一向心思狡诈,殿下且莫要听他挑拨离间。
  晋王道:这是自然,我与先生合作,又怎会不信你?
  只是,他的话虽是这样说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放开了棠溪珣,说道:
  正好,眼下就是我要倚仗先生的时候,这边的事,就由你们来做吧!本王去把父皇请来,让他好好看一看东宫的这条密道,以及里面的魇镇之物!
  棠溪珣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几句话就把他给吓跑了,贺涛心里很是不屑。
  但转念一想,晋王对棠溪珣歇了拉拢的心思,对他而言倒是件好事。
  虽然这是因为晋王受了棠溪珣的挑拨,对他们产生了怀疑,但他们本来也并未打算与此人长期合作。
  于是,贺涛低下了头,做出一副谦恭的姿态,说道:不管殿下想让小人做什么,小人都愿为殿下分忧!
  他的态度显然让晋王重新满意了几分,点了点头,又狠狠看了棠溪珣一眼,说道:那你们就给本王好好招待棠溪大人吧!
  棠溪珣看看晋王拂袖而去的背影,又看看在自己面前虎视眈眈的贺涛等人,终于不禁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这下完喽。贺大人,不知道你要怎么对付我呢?
  平心而论,棠溪珣虽然也惯会巧言令色,但对着如贺涛、晋王这等货色,其实他并没有什么逢迎的心情,这句话的语气也不过是寻常。
  但许是配上那俏面红唇,便让贺涛心中无端生出防备,轻哼了一声说道:棠溪大人省省这功夫罢!我可不会被你所诱骗!
  棠溪珣:
  他心想,谁稀得诱骗你,我只想直接弄死你。
  贺涛却只觉棠溪珣的命已经攥进了他手心里,得意非凡,扬唇笑了笑,拉着棠溪珣去看大殿主位后面那处已经被打开的密道:
  听说宫变之时,棠溪大人就是在这里被太子送出去,才能独善其身的。
  贺涛阴阳怪气地说:
  您的表哥还真是对您情深意重啊但如今在密道中发现了魇镇君主之物,只要一会晋王殿下将皇上带来,那可不光是大人,就连疼爱您的皇后,还有东宫那些人,怕是都要倒霉咯。
  棠溪珣道:真是可怕,不知贺先生想要挟我做什么?
  他行事说话的风格都十分痛快,这点倒让贺涛很是欣赏。
  他笑道:放心,我素不图美色。
  说完,他拍了拍手,说道:来人,快给棠溪大人上笔墨!
  立即有人将纸笔拿来铺在了桌上。
  贺涛说:我听说棠溪大人才华出众,可以模仿不同人的字迹,太子更是手把手地教过你习字,想必以他的名义写几封书信应该不太难罢?
  原来他是打着这个主意!
  棠溪珣将那桌上让他抄下来的书信一一看过去,发现都是一些联络亲信共谋造反的内容,而收信的人,却都是贺家的一些宿敌。
  看来,贺家是想借此铲除异己。
  棠溪珣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他笑得手上信纸都在发颤,笑得整个人站立不稳,身体前倾,半伏在了桌子上。
  贺涛一开始是愕然,后来不禁被棠溪珣笑得满腔怒火,喝道:有什么可笑的!
  棠溪珣道:贺先生,多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太子还活着,而且应该
  棠溪珣笑看着贺涛,说道:活得不错?
  那一瞬间,看着他明媚美好的笑容,贺涛突然如刚才棠溪珣被他抓住肩膀时一样,打心里冒出了一股寒意。
  他目光冷厉地瞪着棠溪珣,棠溪珣却施施然将手中那几张信纸撕碎,往地上一扔,说道:
  若非有了他的消息,害怕他回头清算,贺家又何必这般急着布局斩草除根呢?甚至说动了晋王那个胆小怕事的家伙。
  不过你们的情报倒是灵,这么久了,我多方打探,却完全没有得到他半分消息
  说到这里,棠溪珣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抬头问贺涛:是不是府上最近办丧事了?
  贺涛:
  真是见了鬼!
  贺家最近确实有几位得力的下属都离奇身死,而且全部都是在平定东宫之乱中出过力的,吓得贺子弼几乎不敢出门。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除了废太子那边,没人会做。
  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一向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贺家担心他是腾出手来了,开始报复,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设法让他在彻底回到京城之前被一网打尽。
  没想到,棠溪珣仅凭这几封信,竟然就猜了出来。
  此人的心机不可小觑。
  贺涛一阵烦躁,冷冷地说道:少废话,你还是快动笔吧!
  说完,他便拍了拍手,旁边立刻有人上前,将刚才被棠溪珣撕碎的书信又呈上了一份。
  你撕了我这里还有的是,棠溪大人要是不想吃苦头,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
  贺涛道:要不然我可不确定你这身体能扛得住多少刑。
  棠溪珣道:晋王已经去找陛下了,今日不管怎样都会完蛋,我写或不写,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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