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要命的是,鄂齐还觉得这讲得挺合理。
他觉得还是不要让殿下瞧见了。
就这样,鄂齐终究把其他那些书捧到了管疏鸿的跟前。
管疏鸿莫名其妙地拿起来翻了翻,几行文字顿时映入眼帘:
【别看管侯表面上道貌岸然,一副洁身自好的清高模样,心里早把那姿容绝色的棠溪珣翻来覆去肖想了个透。此时见机会难得,他实在等不得了,将人一把拽住,按在榻上咬住了唇】
死寂般的沉默中,鄂齐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可是
咦?
好半天,非但没有书被撕烂或暴怒扔出去的声音,书页还被一页页翻动的哗啦响您这是还看上了?
觉着好看是怎么着?
鄂齐实在没忍住,悄悄看了管疏鸿一眼,只见他神色中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恼怒或者厌恶,甚至看上去还很平静,但仔细观察,其实耳根已经红透了。
他自然不知道管疏鸿的心虚。
看到那几行字的瞬间,管疏鸿好像被巨棒当头锤了一下,整个人五脏六腑都震了震,一时间都几乎以为他干的那些事跑到了这书上变成了字。
他眼神定定的,手却听从指令,往后翻了一页。
【棠溪珣在他身下轻颤,显然是怕得狠了,却推不开体力正盛的管侯爷,腰肢在对方强壮的臂弯中扭动,仿佛稍稍一勒就会被折断】
棠溪珣真是像写的这般害怕,那夜才一言不发匆匆而去吗?管疏鸿也不知道。
可他记得对方唇角微凉的温度,肌肤柔滑的触感,也记得棠溪珣将他推开那一刻,皱起的眉头。
人从他怀里离去,他心魂俱惊,自责不解,却又懊恼失落。
【可那管侯正是耳酣情热之际,又对身下之人渴慕已久,怎能容他从自己怀里逃脱?反倒被他扭动的更是难耐。
他知道今日之事做的草率,可想来太子倒台,棠溪家又素来对棠溪珣不管不问,也无需顾忌什么,于是径直将那碍事的纨裤一把撕开】
这缺德书!
管疏鸿不敢再看,啪一声将书合上了。
幻觉也随之消失。
刚才有一瞬间,他几乎真以为自己生在了书里,要么就是这书写中了他的所思所想所为。
但紧接着管疏鸿便发现,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才会疑神疑鬼。
他自不会是书中这般。
棠溪珣也曾问过他,是不是因为讨厌自己,才对两人亲近避若蛇蝎。
不是的。
对于和别人肌肤相触,他厌恶难耐,可对棠溪珣,他却明知失礼,还忍不住地肖想动情。
他对棠溪珣有欲。
但不是他起了邪心守不住底线,而是这欲由情生。
因为有情,所以心存怖畏,不敢唐突冒犯,不敢就此沉沦。
他怕得而又失,他怕对方只是一时兴起,他怕一朝心动,自此以后,此身、此心、此命,就要尽数奉于一人了。
如此大事,比之生死也不差什么了,怎能不让人慎之又慎?
可是,佛祖在上,他实在已经拼尽了全力抵挡,但只要一看见棠溪珣,一切参悟和努力尽化泡影,全部的喜怒忧思全由牵系
如今如今再无法自欺欺人。
这个棠溪珣于他而言,不知何时已入心入魂入骨,放不下,剜不掉。
心中酸软苦涩兼而有之,说不出是喜是惊,管疏鸿看着手里的书,终于摇了摇头,低低苦笑了一声。
他想,这回真完了,这该如何是好?
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告诫克制一朝功破,沾上这个情字,竟真的像书中说的那样言行失常,心神动摇这太可怕。
鄂齐被吓坏了。
他看了那书后只觉得天塌地陷,管疏鸿会如何暴怒如何激愤都想了一个遍,可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笑什么?
难道气大劲了?
管疏鸿按了按眉心,脸上红晕未褪,语气却是平和:这书是何人所写?
书上只留了个笔墨生,原本是最烂大街的笔名,自是难以分辨身份。
鄂齐连忙道:属下一会出去便细细查探,如今只从那卖书的老儿口中听到了一二,好像祖上是宫里当差的。
他于是将那老者与自己的对话学了一遍,问道:殿下,要把他找出来杀了吗?
管疏鸿道:不许杀。让傅绥派人查一查这书里的内容几分真,几分假,写书的人是如何知晓的。
鄂齐:
什么意思?
还有真?
哪里真?
能不能说清楚啊!!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从看见了这几本书之后,事事就都透着蹊跷呢?
自己不会是一不小心,跑到这书里去了吧!
管疏鸿看着书,想起刚才的事,又不禁自语了一句:他当真是被他父母送进宫逢迎太子的?他这些年会经常被人逼迫?
声音虽低,但屋子里就这么大点的空间,鄂齐自然也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再也忍耐不住,险些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书写的离谱也就算了,怎么自家主子也这么离谱。
您该关心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管棠溪珣怎么进宫的干什么,名声啊,您的名声啊!
那书的内容,殿下您看着为什么不生气啊???
第25章 怜君清迥心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家珣儿打小就招人喜欢,他身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多了去了。这隔壁的这么大手笔,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此时,在三楼与管疏鸿相对的西面包厢中,一个衣饰华丽的中年美妇秀眉含怒,将手上的一枚宝石戒指摘了下来,搁在旁边的桌上。
她口中又道:还有姓贺的那起子卑鄙小人,今日之事我跟他们必不算完!
在她旁边,则坐着另外一名贵妇,看年纪要大着几岁,身材丰腴,面如银盆,通身一派富贵威仪。
她听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靖阳,你可消停些吧。
原来,这说话的人正是棠溪珣的生母靖阳郡主,而坐在她身边的,则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当今皇上的姑母阮湖长公主。
她们两个,正是天香楼第三层西厢房里的客人。
两人其实差了辈分,但年纪相仿,从小就同样的飞扬跋扈,因此很能玩到一块去,只是嘴上也最爱相互挤兑罢了。
此时,她将靖阳那枚宝石戒指拿在手里,一边对着阳光欣赏成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也同样是大手笔?说不定你那宝贝小崽都被你给吓着了。
靖阳郡主一怔,说道:会吓着他吗?哎呀,也是我当时一急就没想那么多。要不然
她一转眼,将阮湖长公主手里的戒指抢下来,嗔道:
都给了你了,回去再看!要不然你看这样行吗?一会你派人跟珣儿说,刚才那些珍珠都是你给他的东西,好叫他放心?
她刚才送下去的东珠确实是阮湖长公主这次要带出来做头面的,方才见到棠溪珣挨了欺负,靖阳一时发急,立即便要给宝贝儿子撑场面,因此抢了这匣东珠就送下去了。
这只把阮湖长公主气得目瞪口呆,靖阳又将自己手上太后赏的宝石戒指给了她作为补偿。
此时两人刚刚和好,阮湖长公主听到靖阳的话,倒不禁笑了起来:我倒是无所谓,但你确定这样做他不会更加不放心?
靖阳郡主一怔,随即意识到,她身边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姐妹可是名声在外。
当年驸马在时她就公然养了面首,后来驸马病逝,京城都传言是被她气死的,她也无所谓,照样风流,要真跟棠溪珣扯上关系,确实不是好听的。
算了算了,那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靖阳郡主蹙着眉,又叫了自己的人:
你去催催,让他们回府收拾些看不出身份的宝物,怎么竟这么久?东厢房那边的人赠礼甚厚,我得胜过他才好,免得他万一不安好心,以此拿捏珣儿。
阮湖长公主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叹息说:靖阳啊靖阳,莫怪我说,你这辈子可真是白活了。就嫁了一个男人不说,还给他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这样百般操心。
靖阳郡主道:阿柏这种男人,能和你府上那些歪瓜裂枣比么?再说了,我的珣儿多可爱?你在这世上可见过比他更聪明灵秀的孩子?
阮湖长公主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