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走廊上的血迹都不见了，连墙壁上也没有血迹残留，穿着校服的同学和从前一样在班级里聊天，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伤口。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甚至有几个在走廊里打闹的同学还招来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依旧板着一张脸，手里拿着那个用来吓唬人的教鞭。
见到时羽后，教导主任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在，“怎么没穿校服？”
时羽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出来的太急了他忘了换校服。
“我请假了，找完班主任就走。”时羽在教导主任的身上仔细打量，他身上穿着洁白如新的白衬衫，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那快去吧。”教导主任摆摆手，去检查其他楼层的违纪情况。
时羽用力眨了眨眼，压下喉咙间的涩意。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从走廊上和操场上赶回班级，时羽去找班主任之前他先回了趟自己的班级。
他没有打扰任何人，而是站在班级后门的位置透过窗户向里看。
第一眼便看到了手放在桌子下面偷偷玩手机的罗锐。
他像是很苦恼的样子，手指重复着点开某个界面，然后再划走关闭的过程。
其他人也是如此，大家要么偷偷玩手机，要么趴在桌子上睡觉。
时羽的目光向右边移动，落在空着的三张桌子上。
他、郎诛还有学委，他们三个人的桌子还保持着那天放学后的模样。
时羽的眼神微动，扭头向班主任办公室跑去。
脚步声在走廊里十分突兀，正在纠结要不要给时羽发消息的罗锐忽然抬起了头。
“时羽刚才来了。”坐在后排的同学见罗锐一直看着窗户的方向，便对他说，“幸好我反应快，要不差点露馅。”
这位同学刚才正拿绣花针在修补自己破洞的皮肤，突然看到旁边站着的时羽，吓得他连忙趴在桌子上装睡。
罗锐一听，干脆点开时羽的头像给他发了早就编辑好的信息。
那边的时羽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但他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老师，您找我？”
班主任没有想到他这个时候会来，惊讶了一下后说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伤好了吗？”
时羽：“没事，不严重。”
办公室里只有两人，班主任给他拽了把椅子，“坐下说。”
班主任手里抱着个保温杯，像是在琢磨该怎么开口，几次欲言又止。
时羽耐心地等着，手指搅在一起低着头。
“我叫你来是想说洛栀的事，”班主任狠狠心，缓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所以老师还是要跟你说一声的，洛栀同学在前几天松果街的金店抢劫案中已经去世了。”
时羽的脑袋轰的一声，耳边嗡嗡作响。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还是很难过。
“老师，”时羽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水光浮动，“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班主任愣了愣，随后眼神变得柔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为什么我救不了她？”
班主任把手放在时羽的头上揉了揉，“你知道你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吗？”
时羽茫然抬头，班主任却没有继续说。
“去班级里看看吧，收拾一下你的桌子，就算请假也不能落下功课。”
时羽感觉老师有话想说但又不方便说，便默默起身向班级里走去。
他在走廊上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下课铃声响起。
时羽和同学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沉默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几天没来学校桌子上就堆了一堆卷子，时羽把自己和郎诛的卷子收好，又把学委桌子上凌乱的桌面整理干净。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学委桌子上一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上。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要把这个笔记本带走！”
时羽不止一次听到学委说这句话，他把那个学委珍重的笔记本拿了起来，忽然一个信封从笔记本里掉了出来。
第46章 欢迎来到BOSS基地（16）
时羽动作顿了下，把掉在地上的信封捡了起来。
信封上没有写字，只画了一个小羽毛的图案，他摸了一下里面应该有信。
他拿着信封走出了教室，忽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时羽，”罗锐挠着头追了出来，和班主任一样的欲言又止，“我……那个……”
时羽的目光落在他的额头上，用手指戳了一下眉心的位置，“老罗，几天不见你怎么变结巴了？”
罗锐被他戳得往后退了一步，留在脑子里的那颗子弹让他刚才被时羽指尖触碰到的位置痒痒的，曾经的痛意早都消失，留下的只有日复一日的折磨。
在时羽来鬼城小学之前，每个班级的气氛都是压抑的，不能被超度的怨念让他们痛恨身边的所有一切。
他们对玩家没有善意，玩家自然也不会帮他们打出真结局摆脱副本，但万幸的是时羽来了。
时羽第三次留级后转来了他的班级，两人的座位离得近，他一开始顾忌着鬼王留在时羽身上的威压而不敢靠近。
后来渐渐地发现，时羽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发现每个人的“弱点”，然后被人接纳。
时羽的喋喋不休让罗锐开始注意到他，然后顺利被带偏，顶着一身鬼气每天抱着手机和人在论坛互喷。
那段时间他忘了额头上的子弹，也忘了自己曾经痛苦的过去。
当劫匪踏进学校时，罗锐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时羽知道了。
就在他惴惴不安、以为自己要失去朋友时，时羽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老罗，大家都没事，真好。”
罗锐的身体僵住了，他甚至不能去回抱住身前的人，鬼气噼里啪啦从眼眶往外冒，“哎呀，你别抱我，让郎诛知道又该吃醋了。”
“又瞎说，少看那些狗血小说，”时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潇洒地转身，挥了挥手上的信封说，“走了，回去上课吧，我过几天就回来。”
等时羽走后，班级后排的同学探出脑袋问：“哭了？”
“哭你妈，老子只是脑壳有个洞，控制不好鬼气外泄而已。”罗锐嘴硬，绝不承认自己刚才被感动哭了。
同学撇了撇嘴，“学委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罗锐和洛栀隶属同一个副本，而这位后排同学则是副本开启就在多功能教室等待结束的其他副本的成员。
“我们都走了，谁陪时羽考试？”罗锐甩了下头发，信心满满，“你看着吧，这次我必帮小羽毕业！”
同学嘴撇到耳朵根，戳穿他的美梦：“有郎诛呢，你还排不上队。”
罗锐：“走走走，去格斗室练练。”
“怕你？”
……
时羽拿着信封在天台上坐下，信封上羽毛图案说明这封信是洛栀留给他的。
再加上前几天她多次强调桌子上红色封面的笔记本里有重要的东西，时羽有种感觉，洛栀可能早就知道自己会在副本中死去。
于是他将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展开，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前，是洛栀的字迹。
“果然被你发现了这封信，那就先谢谢时小羽帮我收拾东西啦。”
时羽低头看着信封，笑着自言自语：“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看到这封信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学校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却是第一次有人真心为我难过。”
时羽瞳孔猛缩，心里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猜想终于得到了印证。
原来洛栀也是副本中的人，还有他身边的小芜姐姐、教导主任、以及明明额头中枪却又复活的罗锐……
那郎诛呢？是不是也是副本中的人？
还有……他呢？
他又是什么人？
“时羽，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为我难过，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等待太久了，向死而生不是我能想到最贴切的，却是最浪漫的答案。”
“如果有一天你在鬼城重新见到我，那时可能我已经有了新的名字，但我希望你还是时羽。”
“最后，祝你毕业顺利，不要再留级了。”
“毕业快乐。”时羽心中怅然，他把信折起来想重新塞回信封里，突然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
他用手指伸进信封里，慢慢抽出一张照片。
对了，洛栀说笔记本里夹着她千辛万苦弄来的签名照。
时羽把照片翻过来，看清上面笑得肆意张狂的人后差点被口水呛死。
那顶着一头少白头，不好好穿衣服露出大半块胸肌的男人，可不就是正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姜泠。
照片上的姜泠打扮的很帅气，时羽凑上去仔细看，“我去，还画了眼线！”
时羽觉得他哥这身打扮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看上去有点风流，好像连每根头发丝都有他自己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