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谯年满脸疑惑看向对方。
“我可以考虑放他一马。”商野把手支在办公桌上，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
谯年小脸羞红，愤然瞪了他一眼，连忙推开对方，夺门而出。
身后的男人哼了声，声音很低，又有点像在笑。
*
半个月后，赵启阳事件不仅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剧组顶撞导演，临时要求换男二女二，针对同组演员等一系列负面传闻不断登上热搜榜，这倒不是魏炎的授意，娱乐圈向来如此，赵启阳又是典型的经不住深扒，不懂收敛的人。
谯年倒是无所谓，他早就转带其他艺人了，但这次的风波连带公司其他艺人受牵连，方敬正在谈的下一部戏在签合同前一天，投资人临时换人，转签了其他演员。
化妆间里气氛低到零点，公司老板黑着脸坐在一旁，化妆师摄影师灯光师……大气不敢喘一下，新来的化妆师手哆嗦一下，眉笔掉落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眉笔都拿不稳，没点用。”老板怒斥道。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新来的化妆师快被吓哭了，立马鞠躬道歉。
谯年安慰了她两句让她在一旁休息，谯年倾身弯下腰，先用化妆棉把方敬额角多余的那笔擦掉，然后找了支新的眉笔出来，顺着眉骨勾画几笔。
方敬说，“谯年哥手艺真好，”避开其他人轻声道，“比专业化妆师化的还要好。”
谯年替他弄好刘海，“就属你嘴甜，是你这张脸长得帅气。”
方敬冲他笑。
按照惯例周年庆都会给旗下艺人拍摄一组新海报，今年是十周年本应更加隆重，眼下只是聚在公司拍张海报，老板说，“好好的大日子原本是喜事，弄的跟丧事一样，还有心思在这笑。”
最后，新海报没拍成，公司门口围了一圈前来维权的粉丝和影迷。
公司大部分员工、演员的工作都被迫暂停，除了几个小透明无人关注，继续在剧组演男三男四，老板把压力扔给谯年，每天盯着热搜，给旗下艺人做思想工作……一系列的后勤工作。
第7章
某天晚上，谯年与母亲、弟弟在日料店吃饭，这家店十分火爆，谯年提前了一周预订，最近不用赶通告跟剧组空闲时间多了起来，但心理压力重了许多。
谯年肉眼可见瘦了一圈，先前方敬看到他都说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导演要求的薄薄一片。
谯年坐在母亲和弟弟对面，他到的晚了点，桌子上的餐食已经少了一半，
“妈。”谯年语气生硬。
“嗯。”母亲也只是抬头示意，两人一贯的生疏。
母亲给弟弟添了碗鳗鱼蟹子炒饭，接着开始专心挑掉那条烤鱼里的鱼骨头。
“谯年，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最近比较闲。”
“你还是好好工作别耽误赚钱，不用特意花时间陪我们吃饭，下次可以直接转账给我。”
母亲与谯年父亲的婚姻不到三年便结束了，两人都在第二年再婚，有了新的家庭，谯年当初尚且年幼，两人没有明说，暗地里踢皮球，谯年在父亲这边呆一段时间，再到母亲这边呆一段时间，不论在哪里他都被当做个外人，初中住校后与父母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谯年与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
再嫁后母亲这边有了弟弟，父亲那边前些年有了妹妹，除了需要钱的时候，他们几乎不会主动联系谯年。
“我最近工作有点累。”
母亲没再说话，按了下桌子上的铃，“麻烦把这盘刺身加工一下，我们不吃生的。”
“没事的，刺身是我……”喜欢吃的。
“弟弟他吃不了生的，会闹肚子。”母亲打断他。
服务员看了眼谯年，谯年说，“麻烦您煎熟，谢谢。”
不到十分钟服务员端上来一盘加工好的刺身，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谯年胃口并不好，晚餐时间没吃上几口。
“你爸朋友的儿子跟你一个毛病，要是不想工作我联系下你爸介绍你们俩认识，趁早结婚嫁人吧。”
谯年放下手里的勺子，按住太阳穴的位置，“这不是毛病。”
母亲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言。
谯年起身去了洗手间，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母亲的眼神像一把刀刺入心脏，拿刀的人便是自己的至亲。
回去时路过包厢，里面传出来一阵阵噪音，有摔东西的声音，也有激烈的争吵声，推拉门并没有完全关上，桌边坐着个上了年纪的男士，看对面的背影另一位看起来应该是个年轻男士。
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但谯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真是翅膀硬了，刚接手商氏集团就要把几位老董事架空，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我不需要不做事只会耽误事的老人。”
“不行，我不同意。”
“不需要您同意，您安心在日本和我妈养老，公司里的事少操心。”
“你个混球，你要毁了商氏集团。”男士气的够呛。
背对着谯年的男士起身往外走，转身的一瞬，谯年看清了对方的脸，他在原地愣了几秒，愣神的功夫里，商野已经走到他面前，与他插肩而过，谯年耷拉下眼皮，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有落在自己身上。
一辆网约车停在商野正前方，“商总，一块吧。”谯年穿了件米白的风衣，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干净。
“不必了。”商野拒绝。
“现在是晚高峰，加上这附近都是写字楼很难打车的。”
商野习惯自己开车，或者司机接送，自然没有像谯年用软件提前预约的习惯。
商野想了想拉开后座车门，跟他道了声谢谢。
“去哪里？”司机问道。
谯年没有反应，很明显在等待商野的决定，商野也没有做反应。
“我说你们俩去哪里啊？这里不能停车不坐就下去。”司机催促道。
谯年不想回家，不想回公司，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他望向商野，轻声道，“听您的。”
商野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看向前方，“CTCLUB。”
商野右手上臂有新鲜的血迹，残留着在包厢里争执时扎在里面的玻璃碎子，谯年从包里翻出刚才在药店买的医用镊子，手里的镊子还没碰到他，商野便收了收手。
谯年不想由着他，“玻璃碎片必须及时清理，不然会越扎越深的。”
“我说了不用，没你们演员那么娇气。”
“我又不是演员。”
这方面谯年有经验，他带的都是男艺人，难免碰到几个年轻气盛的在剧组闹得不愉快，抡起酒瓶跟人打架，为了避免就医被拍到，轻伤都是谯年负责清理。
谯年执拗地上了头，商野随了他，谯年的动作很迅速，熟练地把玻璃碎子挑出来，有几个碎子扎的深，一口气挑了出来，谯年故意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情绪变化，但在那张硬朗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变化，“感觉疼的话不用忍着，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看着，绝对不会嘲笑你的。”
“不疼快点。”
谯年不服气，在心里哼哼了两声，用酒精消过毒，谯年手里拿着一把粉色创口贴，上面印着凯蒂猫的图案。
商野皱了下眉，是真的嫌弃，“这个不必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不行，我有经验必须贴上，这样好得快。”
贴这种卡通创口贴就是要了商野的命啊，两人都不肯让步，在狭小的后座里你拉我扯。
倏地，车身猛地朝前晃了下，眼见谯年单薄的身体就要撞上前座，一条结实的手臂挡在他身前，把他拽了回来。
谯年尴尬地笑了下，“谢谢。”
“这样可以获得豁免权了吗？”
“……什么豁免权？”
“不贴创口贴的豁免权。”
*
晚上十点，华灯初上，酒吧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两人跟随服务员的指引在卡位入座。
商野身旁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士，大概是提早等在这里的，谯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里，虽然距离不远，但酒吧里音响震耳欲聋，谯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麻烦给我一份餐单。”
服务员没听清，“请再说一遍。”
“餐、单。”谯年扯着嗓子喊道。
在日料店的晚餐吃的不愉快的同时也没有吃饱，谯年点好餐食把餐单还给服务员。
他点了一份米线坐在一旁扮演好个透明人专心吃东西。
马良给商野又是倒酒又是赔笑脸，很是殷勤，但商野看起来兴致缺缺，总是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马良给他倒不知道第几杯时，商野厌烦了，推开面前的酒杯，这时候谯年替他接了过来。
谯年换了个位置，坐在两人中间的空位里，笑眯眯的看向男人，只有商野知道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下藏的小心思，“商总我替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