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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张尚翔:“那把对比问题告诉被测谎者,不会让他心里有准备,从而造成误判吗?”
  顾载阳摇头:“戴上那个设备,跟测谎师面对面的时候,那种压力是常人很难克服的,心理准备和大脑反应之间还不能完全等同。”
  “这倒是。”徐圣昭在旁发出感叹,“别说杜君衡了,我都紧张得手冒汗。”
  “你是紧张测谎结果吧?”郎月慈调侃道。
  “郎哥!看破不说破!”徐圣昭看了眼表,“我的天啊,问题间隔要这么久吗?”
  顾载阳回答:“按照要求,问题之间需要至少15秒的间隔,要确保数据回到正常基线或以下才能开始下一个问题。又因为超过十分钟后血压测试的准确性会大大降低,所以整个过程基本会在十分钟内完成。”
  “前面聊了快两个小时,真正测谎就只有十分钟啊?”韦亦悦很小声地嘟囔着。
  顾载阳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认为韦亦悦是在提问,于是很认真地回答:“从老师跟杜君衡的对话开始时,测谎就已经开始了。前面的谈话都是有目的性的,跟测谎师的谈话与跟办案人员的谈话不同,这是测谎师的身份所带来的。测谎师要求被测谎人尽可能多地表达与叙述,在这个过程中,有些没有跟办案人员说的事情有可能会被引导出来。因为测谎师在与被测谎者谈话的同时也在建立信任,这里面运用了很多从心理学出发的话术设计。同时,测谎师虽然是警方的,但在被测谎者的角度却是有可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人。所以,测谎师处在一种很微妙的,提供帮助的位置上,这也是老师在进去之前脱掉警服的原因。”
  “换衣服也是设计好的?”张尚翔由衷发出感慨,“我的天啊!原来施教授每个动作都是有原因的!那以后跟他说话我得好好观察一下!”
  “老师平时不会刻意设计的。”
  “平常不会。”郎月慈的声音跟顾载阳的迭在了一起,结果就是谁的话都没听清楚。
  顾载阳疑惑着看向郎月慈,郎月慈说:“没事。我说施教授平时不会折磨自己的。”
  顾载阳连连点头:“对。我老师说过,生活中他不分析人,也不会想那么多。要不然太累了。”
  第26章
  同样的测谎流程重复了三遍,在最后一遍结束之后,顾载阳进入审讯室,帮着把设备全部摘掉整理好。
  施也又跟杜君衡聊了几句,确认他的情绪稳定之后,就一同离开了审讯室。
  郎月慈走出观察室,施也见到他后轻轻摇了下头,说:“没通过。”
  “你刚才不是说需要时间整理数据吗?”
  “骗他的,给他点儿时间缓冲。这就已经快三个小时了,让他歇歇,一会儿再跟他聊。”施也给了郎月慈一个安慰般的微笑,“一会儿就是你的主场了。”
  “放心吧,怎么也得对得起你昨晚的授课。”郎月慈看了眼表,“饿不饿?要不先去吃点儿东西?”
  “审完再吃吧,我怕我脑子不转。”施也靠近郎月慈,低声说,“我去你车上歇会儿行吗?”
  “当然。”郎月慈立刻回答,“我车没锁,你直接去就行。”
  “多谢。”
  郎月慈回到办公室拿了钥匙又跑下楼,帮着顾载阳把箱子放在后备箱,把车启动。
  打开车窗后,郎月慈就带着顾载阳离开了车,到旁边的椅子上落了坐,让施也安静休息。
  “你老师平时作息很规律吧?”郎月慈主动发起了谈话。
  “嗯,老师很少熬夜。”顾载阳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进组的时候听师姐说过。好像是老师以前病过一次,虽然好了,但是熬夜和过度劳累就会再诱发。师姐说她也没见过,现在我们办公室只有大师兄在研二那年见过一次,到现在都四年了。我们的组训里有一条就是晚上十点之后禁止联系导师。”
  “还有这样的组训?”
  顾载阳:“其实是闹着玩的。老师人很好,平常组里都是闹来闹去的。那条组训最开始是大师兄他们在老师养病期间写的,后来保留下来是因为老师发现有了这条之后大家熬夜写论文的概率明显降低了,所以才一直没删。老师一直都希望我们劳逸结合,上个月他还让师兄盯着我,一天不许我学习,只让我玩。我刚来还不适应,老师和师哥师姐们总是逗我。”
  郎月慈:“你老师很厉害,跟着他肯定能学不少东西。他性格也好,感觉你们在一起平时都特别欢乐。”
  “是。我很喜欢我们组的氛围。”顾载阳看向郎月慈,“对了,老师说郎哥也是公大毕业的,是我的学长。”
  “可别这么叫,我是本科的,跟你们高材生没法比。”
  “本科公大才更厉害呢。”顾载阳说,“而且要论高材生,那得是我老师那样的。”
  “看出来了,你是小迷弟。”
  “是。我真的很崇拜老师,他太厉害了。”顾载阳接着又说,“当然,郎哥你也厉害。能跟得上老师节奏的人可不多。”
  郎月慈有些意外:“嗯?怎么恭维上我了?不用这样。”
  顾载阳很认真地说:“真的。老师的思维广度很广,专注力又很高。他在想事情的时候是走一步看五步算十步,而且是以点带面,能把相关事情的十步全都推导出来。我大师兄说他跟老师玩博弈卡牌游戏,他还在算下一步怎么走,老师已经算出不同玩法的搭配以及对应的胜率了。”
  “那不是永远赢不了了吗?”
  “能赢。用概率。”顾载阳笑了起来,“我老师手气不行,玩那种先手必赢的游戏,我们猜拳或者扔骰子决定先后手,基本都能赢。”
  “记住了。”郎月慈玩笑道,“以后如果想赢他,就跟他石头剪刀布。”
  “郎哥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那肯定的,你都叫我一声学长了,我当然不会出卖你。”郎月慈玩笑道,“咱们是一头的,都是学生,面对老师的时候,学生们肯定互帮互助。”
  “郎哥你人真好!”顾载阳说。
  郎月慈笑了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张尚翔找到他们,说想再了解测谎的事情,郎月慈就让他们一起回去,自己在这里等施也。
  没过一会儿,副驾一侧的车窗被放了下来,见施也招了手,郎月慈才走上前去。
  “休息好了吗?”
  “上车来说。”
  两个人的声音迭在一起,郎月慈没多停留,绕到驾驶室上车关了门。
  “谢谢,我休息好了。”施也在他关门的同时说道。
  “不到一刻钟。”
  “我也不能真的睡上几个小时补觉啊!”施也捏了捏眉间,“刚才就是脑子里思绪太多,有点儿乱,所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一下。借你的车一用,需要付租金吗?”
  “谈钱就生分了,下次我去北京的时候请顿饭就行了。”
  “那是肯定的。”施也回答。
  话出口的那一刻郎月慈就意识到自己正在越过“同事”的界限,在得到施也肯定的回答之后就更有些惶恐不安,于是拉回话题:“所以你现在梳理好了思绪吗?”
  “杜君衡肯定是说谎了,但我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并不在意测谎的结果。”施也解释说,“我在跟他建立关系的过程中提到了不止一次,选择对我说谎是很愚蠢的行为。我之前见过的嫌疑人或者证人,即便是真的无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会有反应,或是紧张不安,或是担心,或者完全自信,唯独他给我的反应是独一无二的。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郎月慈认真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而后摇头:“我没太理解。能翻译成中文吗?”
  施也失笑,解释道:“用人话说就是,他知道他在做一件蠢事,并且不抗拒甚至完全接受自己就是在做蠢事。”
  郎月慈尝试解读:“他知道他撒谎了,也知道在撒谎的情况下接受测谎很蠢,他接受测谎并不是想挑战警方或者测谎技术,也不是抱有侥幸心理,他明确知道自己逃不过,但还是接受了。我理解的对吗?”
  “完全正确。”施也点头,“我今天回去还得把测谎的视频完整看一遍,或许能发现一些其他问题。不过目前看来,我的推断是,他的诉求已经呼之欲出了。”
  郎月慈:“他的诉求不会就是你吧?”
  “……”施也咽了下口水,缓缓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但你这个措辞真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抱歉,我没——”
  “开玩笑的,别紧张。”施也确认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准备吧。”
  回到办公室后,施也脱下风衣,露出了里面的制服衬衫。
  白色的衬衫塞在裤子里,因为行走挪动而在腰部产生了堆栈,但整体还是利落的。
  施也对着窗低头整理着领带,春日阳光穿透他的衬衫,勾勒出了衬衣里的腰身。郎月慈落后两步走进办公室,看见这样的场景,心头又是一阵酥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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